且先不提孫妙雪如何借六皇子之力害孫妙曦,卻說孫妙曦打發走青姨娘折回來后,想著展灝還藏在她床上呢,到了雕花隔扇門外就不再邁步了。
她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對元宵說道:“被青姨娘吵得頭都痛了,我想早點歇息。”
“好,奴婢去幫姑娘熏香鋪床。”
元宵說著自然而然的要往里屋走去,嚇得孫妙曦魂飛魄散,邊追進去邊喊道:“等等!”
元宵卻是個動作利索的,眨眼間就到了床榻前,并未因孫妙曦的話而有所停頓,而是一面撩開帳子整理床鋪,一面側頭問道:“姑娘還有何吩咐?可是天熱不想熏香?”
孫妙曦整個人頓時僵住,下意識的提起袖子捂住臉———完蛋啦!元宵一回頭就會和展灝碰上!
她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香閨軟榻上,突然多出一個大男人這件詭異的事…
“姑娘、姑娘!”
耳邊沒有如預期般傳來元宵的尖叫聲,只有元宵疑惑的叫喚聲。
孫妙曦悄悄把袖子挪開一條縫,見元宵并未驚跳起來,下意識的往前挪了幾步,眼神悄悄往帳子里瞄去———咦,人不見了!
興許是已經趁機溜出去了吧 孫妙曦暗暗松了一口氣,對元宵揮了揮手:“好了,不用重新鋪床了,就這樣睡吧!你也下去歇著吧,我這邊不用你伺候了。”
孫妙曦等元宵走后,慢騰騰的湊到窗下,探頭四下打量,卻未見到展灝的身影。
她這才放下心來,心不在焉的往屏風后走起,一面把外面罩著的衣衫脫了,一面想著心事。
“你確定現在要更衣嗎?”
低沉暗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孫妙曦嚇了一跳!
她一抬眼,才發現展灝并未離去。而是躲在屏風后面。
“差點被你嚇死!”
孫妙曦捂著胸口抱怨道,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展灝的手,下一刻差點尖叫出來:“臭流氓!”
說完扯了一旁的錦枕就往他身上砸,砸完還不解氣。便又揀了錦枕一個勁的打他。
展灝被孫妙曦打得莫名其妙,以為她是不滿他鉆到她床上,一臉無辜:“是你把我往床上推的…”
“你還敢說?!”
“嗯?”
“你還敢嗯!!你…你手上拿了什么?還不快還給我!”孫妙曦聲音細弱蚊聲,一張臉紅得幾近滴血,想要惡狠狠的剮展灝幾眼,偏生又不好意思抬頭。
展灝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他手上似乎抓了件東西…
他低頭一看,俊臉立刻控制不住的迅速布滿紅潮,生平第一次臉紅。
他手上仿若拿了個燙手山芋,一時間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他原是躲在床上的,但聽到孫妙曦主仆二人折回來的腳步。猜想元宵很可能會重新替孫妙曦鋪床,十分機智的迅速下床躲到屏風后。
他當時躍身下床時,明明是抓了幔帳借力,就算不慎將幔帳扯下一角,手里抓的也該是煙紅色的紗幔才是。怎么會是件秋香色繡蘭花的精致小衣?
“我…”
展灝平時雖調戲孫妙曦調戲得十分順手,但兩人還沒成親,他就把人家的小衣抓在手里…他可是頭一回捅出這樣的亂子,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啊!
這可是件關乎人品的大事,一個不慎就和“下流、無恥、臭流氓”等字眼沾邊,他可不能自爆…不對,是自毀形象!
至少在成親前。不能暴露他的…嗯,本性。
展灝想了想,決定認真嚴肅的解釋這件事:“我擔心那丫頭替你重新鋪床,便…大概是匆忙中抓錯了。”
“滾!”
孫妙曦明明是想大吼,但偏偏這個“滾”字說出口后,卻軟綿無力。落在展灝耳里更是嬌滴滴的,和撒嬌沒兩樣。
展灝被她吼得心酥酥麻麻的,但他此刻卻不敢再撩虎須,而是十分聽話,動作利索的滾了。
孫妙曦背對著窗戶。側耳聽了一會兒,見外頭沒有絲毫動靜才松懈下來。
“什么不拿偏偏拿了小衣,也不拿件干凈的,偏偏拿了件…”一想起那件小衣是她之前嫌熱換下的,還帶著她身上的味道,她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羞紅著俏臉把臉埋進手里的錦枕里———好想就這樣捂一輩子不要見人啊!
孫妙曦覺得她再也沒臉面對展灝了…
“我知道你臉皮薄,可你別把自己悶壞了。”
耳邊再次響起那個低沉暗啞,隱隱帶著一絲緊張的聲音。
孫妙曦被他這么一說,不由更加羞惱,賭氣的把手里的錦枕朝他扔去:“你還不滾?!”
展灝陪著笑臉,干巴巴的解釋道:“別生氣,我真不是有意的。”
“滾!”
“你想把人都吵醒?”
“這個還你。”展灝雖伸手把小衣從窗戶遞進來,卻側過臉不敢看孫妙曦。
孫妙曦一把將那件小衣扯了過來,揉成一團塞到角落,然后“啪”的一聲當著展灝的面把窗戶合上。
展灝明明吃了閉門羹、碰了一鼻子灰,離開時心情卻出奇的好———他覺得有了這個小小的插曲,他和阿曦的關系又親近了一些呢!
他連她的小衣都摸過了…嗯,雖然只是個意外,但她不管真嫁假嫁,一嫁二嫁,都只能嫁給他一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一日,諸位皇子前來問安時,照例先候在行宮偏殿,等景帝傳召。
六皇子懶洋洋的坐在太師椅上,一面用指尖剔著茶盞蓋兒玩,一面漫不經心的對九皇子說道:“老九,聽說你看中了壽寧伯府的姑娘?那姑娘聽說是個妙人,生得又傾國傾城,你小子眼光不錯啊。”
九皇子自來和六皇子不對付,對他的調侃只冷冷哼了一聲,并不搭理。
“那丫頭我倒是見過一回,的確是個絕色美人,”六皇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九皇子,看似商量,語氣卻霸道得:“我瞧她也挺順眼的,這兩年讓我瞧順眼的女人越來越少,不如你將她讓給我?”
六皇子和九皇子是彼此的眼中釘,不但事事都要較勁分個高低,暗地里更是沒少給對方下絆子。
九皇子本就不爽六皇子,如今再一聽這話,臉色不由有些陰沉———老六今日當著諸位兄弟的面,直截了當的要搶他看上的人,他若是應了,豈不是叫人看笑話?
不知情的人知道了,還以為他畏懼老六!
更何況他先瞧上眼的人,憑什么要讓給老六?
九皇子冷冷的看向六皇子,語氣不善的警告道:“六哥,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你別亂了規矩。”
六皇子笑道:“古有‘孔融讓梨’,老九,你就讓哥哥一回又會如何?”
九皇子比六皇子年少,本就是個沉不住氣的,如今見六皇子明擺著要和他較勁,一張臉立刻沉了下來:“人是我先看上的,你這是硬要和我搶?”話里隱含警告之意。
“什么搶不搶的?”
六皇子一臉不在乎,絲毫未將九皇子放在眼里:“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能比得過你我兄弟之情?”
“天底下女人多的是,為何你偏偏也看中孫氏?你到底是看中孫氏,還是但凡是我看中的東西,你就想搶走?”九皇子冷笑著問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孫氏未嫁,誰都可以求娶,老九,我們且各憑本事吧!”
六皇子一席話說得張狂霸道,竟是要不顧先來后到的規矩,和九皇子硬搶孫妙曦,把九皇子氣得從座位上跳起來,掄了拳頭就要過去揍他。
二人自然不會真正打起來,早在九皇子沖過去時,就有其他皇子將他拉住,此刻他們又是在景帝行宮里,自然不可能真的打起來,這件事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但六皇子和九皇子兄弟二人,為了一個女人爭吵之事,很快就傳到景帝耳里。
景帝龍顏震怒,“啪”的一聲將手里的奏折丟在案上:“混賬東西!竟為了個女人兄弟不合。”
他身邊服侍的大太監趙良,可不敢妄議皇子們的事,只能鞠著身子和稀泥:“皇上息怒。”
景帝長眉緊蹙,面色不虞的問道:“他們為哪個爭吵?”
“壽寧伯嫡出的三姑娘,”趙良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了景帝一眼,斟詞酌句的提醒景帝:“就是給出太醫院蠟殼藥丸制作法子的那位孫三小姐。”
孫妙曦給景帝留下的印象還算深刻,他細細一回想便對上號。
他是曾經想過,把孫妙曦這個有趣的丫頭娶進門當兒媳婦兒,但他卻絕不容許他的兒子因為她兄弟失和。
景帝最不愿看到兄弟骨肉相殘,最忌諱的也是兄弟骨肉相殘———他的兒子們若是自相殘殺,只會讓一些外人漁翁得利,甚至還可能會危急江山社稷。
景帝閉眼沉思了一番,思緒又轉到了之前皇后和楚貴妃爭孫妙曦一事。
皇后和楚貴妃爭,也就是展灝和楚沛琰爭。
自古紅顏多禍水。
孫妙曦竟然讓皇子和世家子都爭著娶她…
景帝思及此處倏然睜眼,雙眼迸射出一道殺氣:“此女留不得。”
ps:晚點會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