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東胡戰敗后,大歷皇帝下旨讓東胡汗王唯一的嫡子,查干巴拉王子送到京城當質子。
當年年幼的查干巴拉王子,被困京城二十年的時間里,已娶妻并生下一子。
東胡汗王多年未曾得子,只查干巴拉王子一子,以及查干巴拉王子之子、阿古木郎一孫。
東胡早有不臣之心,但先前因質子之故一直不敢動手。
但如今情況突然有變———質子查干巴拉王子身染重病,命不久矣。
查干巴拉王子讓人把這個消息送回東胡后,早就已經蠢蠢欲動的東胡便開始籌謀,明面上渭城那邊先派人和使臣周旋,暫時未同大歷撕破臉;暗地里則派出大批精英勇士,在京城內應的幫助下潛入京城解救小王子阿古木郎。
質子重病一事被隱瞞得死死的,朝廷上下無人知曉,重病的質子為大業甘愿留在京城掩人耳目,有查干巴拉王子這個質子在,朝廷難免會松懈幾分,小王子阿古木郎的行蹤就更好遮掩,讓東胡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質子府將小王子帶走。
這一世的展灝,上一世自然不是展灝。
他上一世并未聽說“展灝”被東胡人一路追殺,只聽說“展灝”似乎被朝中政敵追殺過一回,陰差陽錯的被困在靈鶴山莊,最后被一位姑娘所救。
他上一世對“展灝”關注不多,更不會去關心“展灝”身上發生的事。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上一世質子查干巴拉王子并未身染重病,東胡人也未潛進京城。
看來他費盡心血逆天改命。有些事看似改變了,其實最終結果卻沒有變;
有些事的確改變了。有些事卻無論如何都會拐回原點,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般。
但無論這一世如何改變。他都不會再讓他的阿曦早逝!
展灝雙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毫不避諱的問道:“韓伯母可曾見到孫三姑娘?”
韓夫人搖頭:“似乎有一會子沒見著她了,莫不是去了后山?”
展灝心一緊,莫名的涌出一絲不安,一刻都不愿意耽擱,立刻告辭:“我去找她!”
“你身上的傷…”
“不礙事,這點傷死不了。”
展灝草草沖韓夫人行了個禮,腳步匆忙的告辭離開,一路往后山尋去。
與此同時。孫妙曦也從擄走她那群人的樣貌、口音推測出他們的身份。
她努力的回想了許久,都想不起上一世有東胡人喬裝改扮潛進京城之事。
這些東胡人潛進京城,又抓了他們這些人,究竟有何目的?
孫妙曦十分清楚若想自救,就要先弄清楚這些東胡人的動機和目的。
孫妙曦悄悄的打量守在洞口的東胡人,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穿了一身黑色短褐,頭上裹了一塊頭巾的男人身上。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個男人應該是這群人的領頭人。
果然。很快有人快步而至,在短褐男人面前停下,微微躬身說道:“吉達臺吉,守衛比預料中多了幾倍。除了這幾個走到后山的人,其余留在山莊內部的人都找不到機會下手。”
吉達面色陰郁的沉默了片刻,突然猛地一拳打在石壁上:“該死的展灝!”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隨從問道。
“立刻離開山莊。前去和阿古匯合,保護小王子要緊!”吉達不假思索的說道。
“那這些人?”隨從指著孫妙曦眾人說道。
吉達看都沒看孫妙曦幾人。干脆利索的下達命令:“殺。”
他命令一出,立刻有人提著彎刀上前。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那幾個少年來不及慘叫就身首異處!
東胡人殺完男人自然就要開始殺女人。
孫妙曦見他們面色猙獰的提刀逼近,不假思索的站了出來,將孫妙萱等人護在身后。
她目光灼灼的直逼吉達,用東胡話問道:“你們想帶走小王子?”
上一世楚沛琰奉命領兵前往渭城,與東胡交戰數月,遲遲難歸。
那一戰戰況十分慘烈,大歷節節敗退,朝中卻因兩派意見不合,遲遲不派援軍!
孫妙曦憂心楚沛琰到夜不能暇,整夜整夜的失眠,最后她索性不睡了,命人尋來許多和東胡有關的書籍翻看,甚至還刻意學了東胡話,想了解和楚沛琰交戰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種族,又想著或許有朝一日她所學的能幫上楚沛琰。
她沒想到上一世直到死,都沒能派得上用場的東胡話,這一世竟意外在危險之境發揮了作用。
吉達沒料到孫妙曦一個中原女子居然會說東胡話,總算是正眼看了她一眼:“是又如何?”
“既然山莊護衛多了幾倍,那就表示你們的行動已經泄露,”孫妙曦飛快的轉動腦筋,根據兩世的經驗想自救之法:“我猜你們一定是兵分兩路,一路追殺展灝到靈鶴山莊,一路悄悄前去質子府帶走小王子…”
“不對,你們除了追殺展灝,應該還想把大歷朝新生一代全都趕盡殺絕!”
受韓夫人之邀前來參加文會的人,不是重臣之后,就是功勛之子,說大歷朝名門貴族、功勛之家最有潛力的年輕一代,全都集中在這里也不為過。
東胡人顯然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會挑靈鶴山莊下手,企圖把在山莊參加詩會的青年才俊,以及各大名門世家的姑娘一網打盡。
只要他們成功,大歷朝年輕一代的精英怕是會折損八成。
除此之外,再把那些能夠聯姻的名門淑女都殺了,剩余那兩成新生代將來十有找不到賢內助…他們聽說中原人十分看重賢內助,取得好妻,對整個家族都有很大幫助。
所以他們一早就定下計劃,少男少女一把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東胡人算盤倒是打得極好,只是他們低估了展灝的實力,展灝雖一路被追殺,但還是想辦法通知了韓夫人,讓韓夫人得以事先加派人手,讓他們只能在山莊外圍徘徊,抓幾個到后山賞景的小蝦米,無法將黑手伸到山莊內部。
孫妙曦弄清楚東胡人的意圖后,不由暗嘆他們幾個真真是倒霉!
她要是乖乖的呆在山莊內部,不來后山看靈鶴,也不會讓東胡人有機可乘了。
看來只有想辦法和這個叫“吉達”的男人談條件、做交易了。
孫妙曦剛剛聽東胡人尊稱吉達為“臺吉”,想來吉達在東胡身份不低———東胡的“臺吉”多指是皇太子、皇太弟,身份地位類似于中原的王爺 而吉達見孫妙曦居然憑著只言片語,就能猜出他們的意圖,暗感意外和震驚,直覺認為孫妙曦是個危險的女人,不愿冒任何風險,直接對手下做了個殺頭的姿勢。
“等等!”
孫妙曦這回是用漢語喊話,并揪著東胡人最關心的問題胡亂編造道:“既然山莊這頭你們無從下手,想必質子府那頭也未能進展順利,你們若是想平安回到東胡,這一路怕是得有些依仗在手吧?”
孫妙曦伸手點了點孫妙萱幾人,道:“我們都來自京城勛貴之家,家里長輩不乏朝廷重臣,把我們拿捏在手上,追捕你們的人多少會有所顧忌,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當你們的擋箭牌!”
一同被東胡人擒獲那些姑娘,見孫妙曦居然主動要求東胡人把她們當做人質,一路帶著她們潛逃,紛紛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臉上俱有驚恐之色———早就聽聞孫家這位小姐是個傻子,沒想到她竟傻到這個地步?!
哪有人會主動提出給人當人質?
這樣的屈辱,有哪家名門淑女能夠接受?
孫妙曦懶得同他們多做解釋,直接丟下一句話:“不想死的就趕緊自報家門!”
眾人紛紛低頭不語,唯獨蕭靖樺頭掃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首一眼,隨即強自鎮定的站出來配合孫妙曦,頭一個報出家門:“我乃蕭老將軍唯一的嫡孫女,祖父一向疼愛我,一定不會棄我于不顧。”
蕭靖樺說完,山洞內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我祖父是內閣閣老,他老人家也對我疼愛有加。”終于有人小聲打破沉默。
“我爹爹是廣寧侯,皇后娘娘是我姨母。”
眾人似乎逐漸意識到和性命相比,閨譽什么的暫時都不重要了,紛紛開口,努力的高報自家家門,只求這些東胡人能暫時有所顧忌,留下她們的性命。
偏偏有人死到臨頭還要擺郡主架子…
薛荔雪不爽眾人都按照孫妙曦的吩咐行事,一臉傲然的抬高下巴,語氣囂張輕蔑:“我乃是皇上親封的永和郡主,你們這些韃靼若敢動我,休想活著踏出我大歷國土!!識趣的話立刻放了我,我心情好就讓皇上饒你們狗命…”
“啪!”
薛荔雪的話被一聲沉重的巴掌聲打斷。
薛荔雪捂著臉瞪向動她的吉達,一臉憤怒:“你居然敢打我!我一定叫皇上誅你九族!”
“呱躁,殺。”吉達言簡意賅。
離薛荔雪最近的東胡人立刻舉刀,薛荔雪原就是個色厲內荏的人,一見那泛著森冷白光的彎刀逼來,立刻被嚇得連連后退,最終居然厚顏的躲到孫妙曦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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