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風波徹底平息后,又有新消息傳來,說韓夫人已定下三日后前來濟州,到知云寺吃齋禮佛。
因韓夫人的身份,“流芳閣”三個字又開始頻繁被人提起。
這一日,孫太夫人把孫家諸位姑娘請到了松鶴堂,鄭重囑咐:“三日后祖母會帶你們一同前去知云寺,你們要好好準備,說不定我們家姑娘會有拜見請教韓夫人的機會。”
孫妙曦微微一愣,沒想到孫太夫人居然能托人打點到這個地步。
這韓夫人乃是本朝頗有盛名的女畫師,又身出名門,年輕時很是傲才視物;她如今雖已嫁為人婦,眼光卻還是十分毒辣,等閑之輩很難入她的眼,更別提得到她的指點了。
但倘若有人有幸入了她的眼,得到她的贊賞,哪怕是一言半語,那人從此也會名聲大噪。
“二丫頭,尤其是你,一定要好好準備,若是能讓韓夫人稱贊你,你的身份就更加不會有問題了。”孫太夫人覺得一眾孫女兒里頭,最出眾的非孫妙雪莫屬,少不得要為她鋪路。
孫妙曦還是第一次見孫太夫人這么大方,肯下血本、托關系給孫妙雪鋪路,一心加大孫妙雪入流芳閣的希望。
不過孫妙曦也僅僅只是感慨了一下,她對入流芳閣可是一點興趣都沒,自然也不會因為韓夫人的到來而興奮,這一世她只想報仇雪恨,然后做一個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吃貨。
倒是孫妙雪幾人一得了消息,即刻回去狠下苦功。想要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
三日后,孫府眾人一早就出門。早早前去知云寺等候。
孫妙曦以為她們卯時就出門,已經算是夠早了。誰曾想到了知云寺,才發現那里早已停滿世家大族的馬車,看那些馬車上的車徽,有些甚至是從京城趕來的。
各府有身份的女眷都在內殿等候,年紀小的姑娘們則聚集在偏殿。
孫妙曦一進偏殿,就看到許久不見的裴箏箏使勁的沖她揮手:“阿曦,這里,我在這里!”
孫妙曦見到裴箏箏也十分欣喜,笑嘻嘻的在她身旁坐下:“你也來了?我記得你是個坐不住、不耐煩畫畫的不是?”
“我是不喜歡畫畫。可我娘非逼我來!她也不想想,就我那半桶水的畫技,韓夫人哪瞧得上?我已經被我娘拘著,在這里坐了一個多時辰了,快悶死了!”裴箏箏忍不住唉聲嘆氣,不過她很快又高興起來:“不過幸好你來了,才不枉費我被悶了這般久!”
孫妙曦就喜歡裴箏箏直來直往的性子,笑著替她引薦了妹妹孫妙萱:“這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她也是個坐不住的。我想你們一定能聊得來。”
孫妙萱的性子和裴箏箏倒是有幾分相似。
她同病相憐的握住裴箏箏的手,一臉痛苦:“我也是被我娘逼來的,你瞧瞧,我比你還要慘呢!”
裴箏箏見孫妙萱被打扮得金光閃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古伯母真是財大氣粗啊!這對金簪怕是有八兩重吧?”
孫妙萱痛苦的閉上雙眼,默默的沖裴箏箏比了個手勢:“足足八兩八!我娘還說‘八八’就是‘發發’,乃是大吉。一定能讓我旗開得勝,覓得如意郎君!她以為我這是在賭錢嗎?還發發!”
裴箏箏這回忍俊不禁。直接爆笑出聲,只覺得孫妙萱是個妙人。語氣更加親昵:“古伯母也是心急嘛!你們可得努力些才是!”說完不忘沖孫妙曦擠眉弄眼:“我哥哥也來了哦!”
孫妙曦無語,感覺世界觀有點被顛覆了,默默的吐槽———哎喲喂,二位姑娘,就算本朝民風開放,可你們身為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把“如意郎君”什么的掛在嘴上真的好嗎?
裴箏箏結交了新朋友最愛說話,很快又起了個最熱門的八卦話題:“你們聽說沒?我娘說韓夫人雖不愿開門待客,但卻特意給一位才女下了帖子,會單獨指點那位才女。”
裴箏箏話音才落,整個偏殿瞬間安靜下來,顯然大家都聽到她的話了。
孫妙蕓見說話人和孫妙曦坐在一塊,瞧著便有些不順眼,忍不住拿話刺她:“不曉得打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也敢拿出來說?!誰都曉得韓夫人雖未阻止我們前來拜會,但她早就說了,見誰不見誰一切隨緣。”
“韓夫人的確是這樣說的。”有人附和道。
“裴姑娘并未說謊,我也聽家里長輩提過,韓夫人的確是單獨給一位才女下了帖子,”唐家自來消息靈通,她家姑娘出面肯定了裴箏箏的話,末了又補了句:“聽說是位濟州的才女。”
此話一出,立刻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向才名遠播的孫妙雪。
孫妙萱向來護短,狠狠瞪了孫妙蕓一眼,霸氣囂張的替裴箏箏反擊:“聽見沒?消息沒人家靈通就乖乖閉嘴,少在這兒丟人現眼,讓人笑話!”
孫妙蕓氣結,卻又拿不出話反駁。
這時,有人按捺不住,直接問孫妙雪:“孫二姑娘,唐姑娘口中的‘濟州才女’說的可是你?”
“咱們濟州才貌雙全,當得‘才女’二字的,除了壽寧伯府的二姑娘,還能有誰?”和孫妙雪交好的于十娘笑著說道,她和孫妙雪交情不錯,不由大著膽子向她求證:“妙雪姐姐,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快告訴我們答案吧!”
“是啊,韓夫人邀請的究竟是不是你?”
“孫姑娘,我們都好奇得緊呢!”
面對眾人的猜測,孫妙雪含笑不語,只嗔怪的看了替她造勢的于十娘一眼。
孫妙蕓立時得意起來,與有榮焉的將下巴抬得高高的:“這還用說?韓夫人邀請的才女肯定是我姐姐!”
“真的啊?那孫姑娘可否將韓夫人的邀請帖借我們看看,我聽說韓夫人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極為漂亮。”
孫妙蕓突然頓了頓。但很快就又開口:“邀請帖還在了空大師那里。”
了空大師是負責款待韓夫人的主持大師,孫妙雪因精通佛理。甚得了空大師賞識。
孫妙蕓之前沒見姐姐拿出邀請帖過,自然而然的認為。邀請帖應是寄放在了空大師那里。
就連壓根沒見到過邀請帖的孫妙雪,也是這樣認為的———在濟州,有誰比她更當得起“才女”二字?
孫妙雪原先是不曉得韓夫人下帖子邀請一事,如今聽說了,自然而然的認為是了空大師替她說了好話,韓夫人才會單獨邀請她一人,只不過時間倉促,了空大師來不及將帖子送來給她罷了。
孫妙雪心里十分篤定,也就未出言否定孫妙蕓的話。只微微淺笑,既矜持又謙虛,但卻還是等于默認了孫妙蕓那番說辭。
眾人見孫妙雪默認,紛紛羨慕不已,看向孫妙雪的目光充滿了崇拜和嫉妒。
于十娘又笑道:“看,我早說了韓夫人請的一定是妙雪姐姐,沒錯吧?”
“咱們濟州城的人,誰人不知妙雪姐姐多才多藝、才貌雙全,許多人家教育家里的小姑娘。都是拿妙雪姐姐做榜樣呢,”于十娘說著意味深長的看向孫妙雪,意有所指的說道:“我聽說不但小姑娘們對妙雪姐姐都崇拜得很,別的‘其他人‘也對妙雪姐姐十分仰慕呢。”
于十娘雖未明言。但在場眾人卻都心知她所說的“其他人”,指的是濟州城乃至京城的青年才俊,他們大多久仰孫妙雪的才名。是她最忠實的擁護者。
“我姐姐還有更厲害的本事沒拿出來呢!你們且等著,一準讓你們驚艷!”于十娘的話讓孫妙蕓昂首挺胸、越發得意。就跟厲害的是她自己似的。
于十娘不由好奇追問:“妙雪姐姐還有什么驚人的本事?”
“我不能告訴你…”
孫妙蕓偷偷的瞄了孫妙雪一眼,見她并未不悅。心里一喜,接著故作神秘的賣弄道:“是為入流芳閣做的準備,到時別說是韓夫人了,就是那幾位貴人也會對我姐姐刮目相看…”
“六妹妹。”
孫妙雪不悅的出聲喚了孫妙蕓一聲,看似阻止她多言,其實還是讓孫妙蕓把該顯擺的都顯擺完了。
這時,有小僧來請孫妙雪,說是了空大師有請。
孫妙雪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既激動又興奮———果然來了!
果然是她嗎?
她果真入了韓夫人的眼?
是了,一定是她,除了她還能有誰?
了空大師請她過去,一定是要給她韓夫人的邀請帖。
孫妙雪微微自得,矜持禮貌的沖眾人微微一笑:“先失陪了。”
隨后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優雅離去,經過孫妙曦身旁時,還有意無意的看了孫妙曦一眼。
她雖然很快就收回目光,溫顏親切的沖孫妙曦笑了笑,孫妙曦卻還是從她半掩的眼眸里,捕捉到一絲一閃而過的得意,以及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孫妙曦眸光微閃,毫不掩飾的給了孫妙雪一個“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將演技發揮到最高境界。
孫妙雪見孫妙曦羨慕嫉妒她,果然愈加得意,身姿輕盈妙曼,步履似要飄起來般,讓她越發出塵不染、美若天仙…
孫妙曦笑了———優越感越是強烈,被打臉時才會越痛喲!
不曉得天仙從云端摔落時,會有何種表情?
孫妙曦不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個夠…
而眾人都以為孫妙雪此番前去,獲得韓夫人的指點后才會歸來,誰曾想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孫妙雪就折回來了。
眾人雖疑惑她離開的時間太短,卻還是齊齊將她圍住,有心急的更是直接發問:“孫二姑娘,你可是見到韓夫人了?”
孫妙雪強行克制住波動的情緒,輕描淡寫的搖了搖頭。
于十娘替她解圍道:“一來一回時辰這么短,哪會見著韓夫人?定是了空大師只是先給了妙雪姐姐邀請帖。讓她過后自己去尋韓夫人。”
一提起那張被眾人所羨慕的邀請帖,孫妙雪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只覺得圍著她追問的好事者十分討人厭。
偏偏她又不能將厭惡表現出來,還得故作大方的應付她們。
孫妙曦冷眼旁觀。見孫妙雪雖極力掩飾,但若細心觀察,還是能瞧出她臉色有些不對,似十分意外,又似十分惱怒。
孫妙萱和裴箏箏也覺察到這一點,兩人對視了一眼后一起上前。
裴箏箏:“孫二娘,了空大師找你過去,不是為了韓夫人的邀請帖吧?”
孫妙萱更為直接:“韓夫人的邀請帖不是給你的吧!”
孫妙雪眼眸閃過一絲惱怒和不悅,面上卻云淡風輕:“嗯。了空大找我過去,的確是為了別的事。”
她說著頓了頓,故意自嘲一笑,大大方方的說道:“想來韓夫人的邀請帖,是給了才情在我之上的人,我怕是還不足以讓韓夫人另眼相待。”
孫妙曦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
她等了許久的打臉時刻終于來了!
她不著痕跡的移到眾人附近,從袖子里掏出一張淺黃色,略顯皺巴巴的請帖。慢吞吞的舉高,故作疑惑不解的大聲問道:“你們說的是這個嗎?”
淺黃色的信封上,畫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玉簪花。
那是韓夫人特有的標志。
眾人紛紛色變,下一刻如潮涌般從孫妙雪身邊退開。萬分激動的將孫妙曦團團圍住。
“這…這真的是韓夫人的邀請帖!”
“沒錯,字跡正正是出自韓夫人之手。”
“還有那朵栩栩如生的玉簪花,那繪畫手法獨一無二。”
“啊———”
孫妙曦故意拖著尾音長長的“啊”了一聲。一臉懵懂:“原來這張紙這么重要啊!我差點拿來包糖呢!”
好吧,這話實在是太假太作了。孫妙曦自己都有些不忍心聽…
不過她雖然很鄙視自己,但裝13打孫妙雪臉的感覺真的是很爽啊!
果然。孫妙曦的言語似給了孫妙雪重重一擊,讓她竟當眾失態,難以置信的尖聲否認孫妙曦的話:“不可能!這張邀請帖一定是假的!韓夫人怎么可能給一個傻子下邀請帖?!”
孫妙曦等的就是這一刻,她和孫妙萱、裴箏箏二人交換了個眼色,三人十分有默契的先后出擊…
孫妙曦:“二姐姐,你不是說我不是傻子?你不是說,說我是傻子的,都是些沒家教涵養的人嗎?”
裴箏箏:“孫二娘,你平日里的大方賢淑哪里去了?還有你的口德呢?”
孫妙萱:“你辛苦塑造的天仙形象被你毀了喲,天仙可不會滿嘴污言穢語。”
孫妙雪瞬間被擠兌得無地自容,再一見周圍的人紛紛用異樣的目光打量她,甚至有人小聲議論,說她平時那副端莊大方的姿態都是裝出來的,尖酸刻薄、自私善妒才是她的真面目…
議論之人雖沒大聲宣揚,但卻也未曾避諱和刻意壓低聲音,語氣里也有著不加掩飾的鄙夷和輕視。
孫妙雪氣得咬牙切齒———這些人剛剛還在羨慕奉承她,一轉眼就用鄙夷的語氣議論她,變臉也變得太快了!
她恨不得把害她失態的孫妙曦給生吞活剝了!
偏偏孫妙曦還一臉無辜的沖她展露燦爛笑容。
孫妙雪這時不好再開口,只能給孫妙蕓使眼色。
“我姐姐不過是一時失態罷了,她也是關心則亂,擔心我三姐姐被人蒙騙,”孫妙蕓難得聰明了一回,替孫妙雪找了個借口:“這邀請帖一定是假的!我聽說坊間有一種人,什么樣的帖子都能照著做出一模一樣的,技藝足以以假亂真!”
孫妙蕓同樣不相信孫妙曦能脫穎而出,獲得韓夫人的青睞。
眾人聽了孫妙蕓的話,一時也有些懷疑…
是啊,孫家三姑娘可是貨真價實的傻子啊!
韓夫人怎可能邀請一個傻子?
這時,有年輕俏婢來請孫妙曦,說是韓夫人有請。
元宵覺得她身為孫妙曦身邊的金牌丫鬟。十分有必要配合主子踩人打臉…
她故意大聲將俏婢的話重復一遍,又得意洋洋的強調道:“你們豎起耳朵聽清楚了。人家請的是‘孫三姑娘’,沒‘孫二姑娘’什么事!”
元宵說完趾高氣揚的替孫妙曦開路。不客氣的把孫妙雪姐妹擠開:“麻煩讓讓,別擋著我們家姑娘去見韓夫人。”
眾人震驚過后,開始議論紛紛,且還句句打孫妙雪臉…
“沒想到孫家三姑娘居然比二姑娘還要厲害,她真是深藏不露啊!”
“濟州第一才女的頭銜怕是要換人了。”
“可孫家三姑娘不是傻子嗎?”
孫妙雪聞言內心涌出一絲期望———對!孫妙曦是傻子啊,你們快認清她的真面目,別被她給糊弄欺騙了!
可惜孫妙曦如今被籠罩上一層神秘面紗,就連她的傻病,也自有人替她找到合理的解釋。
“你沒聽說過大智若愚嗎?”
“我祖母說。傻子六根清凈、至純至真,能達到常人無法達到的返璞歸真之境,于某些事上,倒比一些聰明人富有天賦。”
“我聽說孫三姑娘也不是一直都傻,聽說她是時傻時不傻,也許正是她不傻時獲得了韓夫人的賞識。”
“我們原就是愚鈍之人,自是不能相提并論,沒想到孫二姑娘居然會輸給一個半傻之人。”
眾人依舊對孫妙曦充滿崇拜和羨慕,她們的議論一字不漏的鉆進孫妙雪耳里。把她氣得雙手緊握成拳,眸色陰沉,滿臉嫉妒不甘之色。
她想起了前世的遭遇,前世孫妙曦也是這般出風頭。被人談論被人羨慕。
孫妙曦的光芒將她掩蓋住,害她只能被遺忘在角落。
這一世她明明做得比孫妙曦更好,明明已經將孫妙曦比下去了。為何今日還是讓孫妙曦出盡風頭?!
連她都沒資格被韓夫人相請,孫妙曦這個傻子居然被恭敬請去?!
她居然被孫妙曦這個傻子比下去??
不!這不可能!
她絕不可能比孫妙曦差!
只要讓她見韓夫人一面。讓她有機會在韓夫人面前展現自己,她就有把握扳回局面。
孫妙雪悄悄退出偏殿。吩咐捧畫去將她一早精心準備的畫作捧來,決心打著追求學術大道的幌子,硬闖韓夫人所在的禪房,跪求韓夫人指點。
她就不信韓夫人不會欣賞她!
與此同時,孫妙曦正端坐在韓夫人下首。
而她對面坐的,居然是展灝。
孫妙曦可是很小氣記仇,一見到展灝就把臉撇開,看都不看他一眼———誰讓他把她當成別人的替身!
但她到底還是好奇展灝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眼角余光忍不住時不時的偷看他…
她發現展灝言談舉止十分隨意,看起來和韓夫人十分熟稔。
孫妙曦看看展灝,再看看韓夫人,突然有了一種自己是關系戶的牛x感…
事實證明,她的確是因為展灝的關系,才得以獲得韓夫人的青睞。
不過韓夫人給她下帖子,不是為了指點她畫藝,而是韓夫人新得了一味奇怪香,想請她鑒賞。
孫妙曦兩世都酷愛制香,鑒香品香完全難不倒她,關于香的那些典故更是信手拈來,很快就讓韓夫人對她刮目相看。
韓夫人得知孫妙曦是了知大師的徒弟后,更是起了前去拜會了知大師的心思。
孫妙曦投桃報李、高高興興的帶路,一行人一起移步了知大師隱居的后山。
孫妙曦幾人才步出禪房,還沒走幾步,就“偶遇”了孫妙雪。
孫妙雪白衣勝雪、烏發垂胸,懷里抱著一卷畫軸,踏雪而來,似從畫上走下來的美人。
可惜美人很快被俏婢攔下來,不客氣的被請離開:“韓夫人不見外客,還望姑娘止步。”
“外客”二字讓孫妙雪臉一白,暗暗咬牙———難道孫妙曦就不是外客?
但她面上卻無絲毫不忿,語氣溫婉柔和,態度卻不亢不卑:“妙雪仰慕先生已久,只求先生看一眼拙作。”
孫妙曦已行至孫妙雪幾步之外,清楚的看到她虛心求教的姿態———她一雙水眸燦若星辰,閃爍著倔強執著的光彩,與女子特有的嬌柔交匯成一種獨特的韻味氣質。
孫妙曦還發現孫妙雪流轉的眼波,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到展灝身上,隱隱有求他相助之意。
孫妙曦不知為何,覺得孫妙雪的目光讓她心里很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覬覦她碗里的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