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殿之內,迎面便走來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
領路的小僧雙手合在一起,對著老僧道:“師祖。”
夏阮輕輕一挑眉,立即明白眼前這人便是母親口中的圓慧大師。
圓慧大師看起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難怪母親會信這人。
夏阮不由得在心里嗤笑,只是若真是世外高人,又怎會在白馬寺呢?
果然,識人不能只看表面。
夏阮聞著大殿內的濃郁的檀香味,卻對著著圓慧大師笑了笑:“今日打擾大師了。”
“阿彌陀佛。”圓慧大師眼里帶著淺淺的笑意,“長明燈已為三小姐準備好,若三小姐愿自行點燈,更表虔誠。”
夏阮點了點頭:“好呀,那就勞煩大師了。”
夏阮一路跟著圓慧大師到了點燃長明燈的地方。只是圓慧大師沒有讓夏阮立即點燈,而是讓身邊的小僧先誦經。
杜蘭和艾葉陪著夏阮跪在蒲團上,閉著雙眼,虔誠的祈禱。
夏阮因為從不相信這些,所以沒有將眼全部合上,所以她親自看著圓慧大師身邊來了一個胖和尚。
胖和尚靠近圓慧大師,貼耳說了幾句話,圓慧大師聽了,目露精光。
圓慧大師點了點頭,沒有回答胖和尚。
周圍的小僧誦經聲音很大,所以夏阮根本沒聽清楚胖和尚和圓慧大師到底說了些什么。
等胖和尚離開了之后,圓慧大師便恢復了剛才如仙人的模樣,對著夏阮道:“三小姐,可以了。”
夏阮從蒲團上緩緩地起身,又在小僧才伺候下,洗干凈了雙手。
圓慧大師此時捧著帶著蓮花底座的長明燈放在桌上,又對夏阮道,“三小姐,請…”
夏阮微微一怔。這盞長明燈和周圍的似乎有些不一樣。這蓮花底座刷上了金粉,看上去十分的奢侈。
她轉眸看著圓慧大師:“大師,為何這長明燈和周圍的不一樣?”
圓慧大師雙手合在一起:“阿彌陀佛,這是李夫人親自選的長明燈。自然和別的是不一樣的。這是寺內開光過的長明燈,所以最為靈驗。”
夏阮嘴角抽了抽,說白了這就是白馬寺最貴的長明燈了吧。
其實在她眼里,長明燈都差不多,都是拿來欺騙世人的工具。只是,很多寺廟都是這樣,無論是點燈也好,還是上香也罷,總是會做不少的花樣。那套說辭都差不多,但是實際上。無非就是銀子越多,說辭越好。
夏阮笑著將長明燈點燃之后,圓慧大師才讓人送走了夏阮。
等夏阮一走,圓慧大師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瞧著桌上的長明燈。冷冷一笑。
次日,圓慧大師一早便找到李氏說了一會話。
李氏不知為何,早膳都沒有用下。
午膳的時候,李氏依舊說身子不舒服,不愿用膳。
夏阮便不再聽母親所言,讓寺內的僧人將齋菜送上來,便拉著母親多少用了一些。
李氏本是一臉愁容。卻在見到夏阮的時候,故作欣慰的笑著。
只是這笑,帶了幾分苦澀。
夏阮沒有說話,只是讓母親用了一些膳食之后,回到廂房才對杜蘭道:“重黎回來了嗎?”
昨日回來之后,她知道大師有些古怪。便讓重黎去調查這件事情。
在寺廟內的她和母親,自然不能聽到外面的消息。這寺內僧人都是一伙的,自然會將消息隱瞞下來。她和母親還要在白馬寺住上三日,不能不清楚外面的消息。
杜蘭搖頭:“還沒有回來呢,小姐是出什么事情了嗎?我瞧著夫人的臉色不太好。”
連杜蘭都瞧出母親的異常。她又怎么不知道呢。
母親有意瞞著她,她自然也不好主動問什么。
只是母親瞞她的事情,她多少還是能猜出一些,只是不是全部。
夏阮暗暗嘆了一口氣,南家是真的想出手的話,她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杜蘭以為夏阮是擔心李氏,趕緊開口安慰,“夫人或許是累了,所以才會食欲不振。小姐,要不奴婢給夫人扶脈瞧瞧?”
杜蘭的醫術雖然不如杜若,但是小毛病她還是有把握的。
夏阮自然也明白杜蘭的意思,只是母親絕對不是因為身子不適。
夏阮想了想才道:“也好,等會你去幫母親瞧瞧,我有些不放心。”
既然重黎還沒有回來,那么她也要繼續裝作不知。若是派杜蘭過去,那么便會被那些小僧知曉,她只是以為母親身子不適。到時候再開幾副補藥,權當給母親補身子了。
夏阮瞧著窗外雪已停了下來,穿了厚實的衣服,準備出去走走。
若是唐景軒真的能娶到南若,那么來日怕是有些麻煩了。
南劍春也不是一個傻子,為何會放南若去唐景軒的身邊,夏阮有些不明。
她使勁的想,南家十七小姐南若在前世最后到底是嫁給誰了。
可是無論她怎么想,也無法從腦海里記起這些記憶。
夏阮暗暗的嘆了一口氣,還當真是有些棘手。
南家根基深厚,不止是普通的商賈戶那樣簡單。雖然南家的權勢比不上李家,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李家再厲害也不能時時護她和母親的周全。而且,這件事情對于夏阮來講,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她從未想過這一世再和唐景軒扯上關系,卻不想依舊沒能逃脫這樣的命運。
對于唐景軒而言,她和李家一直來往甚秘,而今手里有又不少的銀子,更重要的是,她和安貴妃娘娘也有來往。安貴妃娘娘沒有子嗣,宮中地位不矮…若是安貴妃娘娘在暗地里支持六皇子的話,對于六皇子自然是如虎添翼。
但是唐景軒也給他自己留下了后路,想要嫁給他的女子,自然不止南若一個人。
夏阮忍不住輕撫自己的臉頰。
其實女子和男子都差不多,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對方的面相。
恰好。唐景軒那張臉蛋,的確是長的不錯。
然而,再好的面相又如何,那顆心卻永遠骯臟無比。
“小姐。那邊有亭子,你要不要進去歇一下?”艾葉見夏阮越走越慢,以為夏阮是累了。
夏阮順著艾葉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遠遠的能看到亭子的一角。
她點了點頭:“也好。”
白馬寺不止香火旺是,山下更是有不少肥沃的良田,這些都是先帝賞賜的。只是這些僧人,習慣了享福,那些良田變賣了不少。夏阮在想,要不要將這些田莊買回來,而且地段不錯不說。離京都也近。
夏阮若有所思,根本沒有太注意周圍的情形。
直到艾葉喚住了她:“小姐。”
夏阮抬起頭看著遠處的亭子內,坐了一個白衣少年,因為站的有些距離,她看不清楚亭中的人的模樣。
“小姐。要不…”艾葉琢磨一陣才道,“咱們回去吧?”
夏阮點了點頭,轉身想著要離開。
只是卻不料,少年喚住了她:“小姐,為何不來亭中一坐?”
夏阮挑了挑眉,略微思索了一會,才然后緩緩地走進了亭中。
面前的人是敵是友她尚且不知。若是敵的話,她想離開也是不可能了。
所以,她不如試探試探眼前的少年。
除夕將近,為何在白馬寺內,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人。
夏阮多少覺得有趣。
她今日本欲去打聽西樓先生的住所,但是她很快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西樓先生是四皇子的幕僚。當初她多少聽唐景軒提起過,說是西樓先生這個人性情古怪,而且還有些冥頑不靈。稍微不注意,便會觸及西樓先生的逆鱗。
但是,就算是如此古怪的人。卻依舊被四皇子所用。
四皇子謀反成功,不是憑著運氣,而是因為他身邊的人,個個都是足智多謀。
只是,京都如今卻傳四皇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駕鶴西去。
夏阮聽了只是無奈的笑。
四皇子身子不知多好呢。
夏阮斂了心神,走近了一看,石桌上擺著棋盤,而少年卻在另一邊煮茶。站在少年身邊的小廝,此時卻滿頭大汗。
“小姐請坐。”少年唇角一挑,對著小廝說,“火候太大了,小些。”
小廝趕緊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快了。
茶水的香味,很快便傳了出來,夏阮聞著幽幽地清香,覺得很是舒服。
少年笑著看著夏阮:“小姐來的正巧,我親自烹了茶,給你嘗嘗?只是,這茶不能白嘗…”
夏阮覺得有意思,然后疑惑的看著少年:“哦?”
“我想小姐必定是飽讀詩書之人,所以…”少年的笑容越來越深,“和小生對弈一局如何?”
少年的話說的隨意,彷佛是真的在此時閑來無事,想找人對弈一局,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只是站在少年身邊的小廝卻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分了心打量夏阮。
飽讀詩書?
這句話在夏阮聽來,卻帶一些諷刺。
她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搖了搖:“很抱歉,小女子不懂棋藝,讓公子失望了。”
少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夏阮:“哦是嗎?我記得有人和我說過,夏家三小姐棋藝精湛,為何三小姐如此謙虛?”
夏阮一聽這話,心里咯噔一下。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何會知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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