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阮看著手里瓷瓶微微發怔。
三舅如今的處境,已經這般艱難了,來日又會如何?
她簡直不敢往后想象。
今日她本不該如了何氏的意,和三舅母發生矛盾。
可是她不得不這樣做…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懷疑她和三舅的事情。
她若是私下派人通知三舅,她身邊能做好這個事情的,除了六子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可惜六子有的時候,也太過于不知謹慎。
自從三舅成為武英殿大學士之后,身邊監視他的人也是越來越多,而且有些人三舅就算知道這些人的存在,也不敢貿然動手。
因為那些人中,也有皇上的人。
“小姐,三少爺過來了。”翠柳敲了門,在外稟報道。
這個辦法果然有效果,三舅已經找上門來了。
她假裝落入何氏的圈套,在江氏邀請她入府的時候,沒有找借口婉拒。江氏性子急躁,又不會藏著掖著和她爭吵。所以,江氏必定會在人前和她大吵,好震懾府里的下人,到時候又當著眾人的面,讓她去外祖父屋子里,找辦法陷害她…
只是李安會出現帶走她,這是夏阮唯一沒想到的。
因為她還準備――
江氏和她大吵一架,那么到時候李長風身邊的人知道了,自然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李長風。按照三舅的性子,絕對會在今日來找她。
這樣做,完全不需要她親自派人去通傳,而且也可以讓人找不出破綻。
外祖父的病情,江氏也是知了一些皮毛,江氏知道外祖父大限將至,卻不知外祖父有救…
這個消息又是誰告訴江氏的呢?
夏阮出了屋子,對著翠柳道:“三舅如今已經是大學士,你又怎么可以稱呼他為三少爺?翠柳,你明白了嗎?”
翠柳聽了這話。有些愣住。
“小姐,我…我給忘了。”翠柳垂頭不再言語。
夏阮淺淺一笑:“三舅還是以前三舅,就算他的身份和從前不一樣,但是他依舊是我的三舅,是母親的三哥。翠柳,你不需要這樣提醒他。”
自從回了京都之后,翠柳對李長風的稱呼,依舊是從前的三少爺。夏阮知道翠柳會這么做,或許剛開始是因為習慣了,后來卻是有原因的。翠柳無非是想提醒李長風。希望他不要忘記李長月的存在。夏阮覺得翠柳是多慮了。
三舅不是這樣的人。
前世不是。這一世也不會是。
翠柳點了點頭:“小姐。是我多想了,可是…可是老太太和三太太,都不喜歡夫人。”
“為什么要她們喜歡?”夏阮反問翠柳,“她們住在李家。我們住在夏家,為什么又要她們喜歡呢?”
這句話一出,翠柳啞口無言。
她一直在想什么,夏阮居然都知道。
夏阮想了一陣又添了一句:“三舅和外祖父是不一樣的,翠柳你不用擔心,好好的養好身子,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待他一定會和待夏瑞一樣。”
翠柳聽了之后,一直搖頭:“小姐…使不得…”
其實她一直都在想這個事情。夏瑞還小,來日她不打算嫁人,自然是要親手養大夏瑞的。若是翠柳愿意,她不介意和翠柳一起養翠柳的孩子,來日也好有人在夏瑞身邊幫忙。
這些話。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因為他們絕對不會同意的。
她現在就是要等一個機會,等安嬪有了身孕之后,她會在兩年內站在和南家一樣的高度,那個時候嫁不嫁人也由她自己說了算。
夏阮見到李長風的時候,李長風眉頭緊鎖在想事情。
他看了一眼夏阮,打量了很久:“這次,是你三舅母不對,但是你下次也要小心一些。”
夏阮微微一笑:“三舅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要去招惹老太太?”
李長風錯愕的看著夏阮,半響后無奈的笑了笑。
“三舅你看。”夏阮等眾人退下后,讓六子在門外把守,才將袖口里的瓷瓶拿了出來,“這是春木。”
李長風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蒼白:“你膽子太大了,你居然…你怎么敢去找朱砂。”
只是夏阮在聽到李長風的話后,更加確定李長風私下找到了朱砂了。
看來她的猜測都沒有錯,朱砂私下找過三舅。
可是朱砂是東蕭的人,三舅還是要離這個危險的人遠一些比較好。可是她又要從何說起呢?
夏阮想了想才緩緩道:“三舅這些事情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但是你不想讓我接近朱砂,和我不想讓你接近朱砂,是一樣的心情。這東西我不是從朱砂手里拿來的,三舅你可聽說過南亭?”
李長風眉頭緊鎖:“聽說過,只是…你為什么會認識他。”
“三舅,我母親在東陽縣的時候其實早就被朱砂盯上了。”夏阮將自己這些日子的想法,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他為什么會盯上夏家?會想置夏家的人于死地?我這些問題一直沒有想明白,但是三舅你或許能想明白。晚些我會當杜明跟你一起回去,三舅切記不要將外祖父的事情透露出去。”
這個毒大概是誰下的,她的心里依舊沒有數。畢竟要給外祖父下毒的人太多了,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可是她如今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她要做的是防止朱砂利用三舅,因為朱砂這個人真的太可怕了,三舅還是要遠離一些比較好。
李長風嘆了一口氣:“可惜你不是男兒身。”
夏阮聽了這話,嘴角一抽。
她現在唯一能相信的人,能將心里的話說出來告訴的人,也只有李長風。因為其他人不是不可以信任,而是她說的再多,那些人都是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和李長風說話,她根本不用說的太清楚,這個人就能明白她到底在說什么。
在外面人看來江氏和何氏針對她,她是出于劣勢的,可是在李長風的眼里,卻不是這樣。
“你三舅母的事情,我會解決的。”李長風想了想才道,“來日務必要小心一些,朱砂這邊我也有辦法。南亭這個人我不方便接觸,因為我想他的目的和朱砂其實是差不多的,所以你一定不要放松警惕,若是有問題一定要讓人給我帶話。”
夏阮點了點頭道:“好。”
和李長風說了一陣子的話,李長風將朝堂的事情居然也分析給夏阮聽,這讓夏阮多少有些詫異。因為她的三舅向來都是一個沉穩的人,不會將這些事情講出來。但是如今他將這些事情講出來,明顯是肯定了夏阮這次做的事情。
只是夏阮多少也明白,李安這些年的感受。
伴君如伴虎,其實這句話當真沒有說錯。
“三舅,你說這次恩科,皇上的意思…是真的?”夏阮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
李長風揉了揉眉心:“自然是真的,不過東蕭的動靜,也是越來越讓人不放心了,你切記不要和他們走的太近。這些事情我講給你聽,也是希望在對你做生意上有幫助,不過切記不要大意,皇上的意思,我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夏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難怪當初蕭韶成能和李長風走到一起,因為他們的性子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李長風沒有蕭韶成更狠更內斂,在很多事情上蕭韶成是真的做的接近完美,不然也不會取得建廣帝最大的信任了。
而且,蕭韶成還是蕭家的人。
夏阮覺得這個如今的蕭九,已經有當年的影子了。
做事越來越深不可測。
前些日子她意外的聽到了柯的事情,如今的柯居然沾染西域那邊的生意,只是和柯合作的那位既不是朱砂也不是南亭,而是另一位默默無名的人。這個人據說性子平和,而且和柯做生意很愉快,這導致半年時間不到找南柯就賺了不少銀子。
趙家老爺子,據說在前幾日已經去世。
夏阮沒有去想趙老爺子到底是為何去世,但是這宅子里不干凈的東西,也不止是趙家才有。
想到這些,夏阮笑了笑:“三舅,我記得了。杜明大夫就麻煩你照顧了…”
李長風也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不過你外祖父這次應該會明白了,誰才是真的重要的人。那我就先走了,這些事情你知道便好,不要讓你母親煩惱。”
“好。”夏阮本就沒有打算讓母親知道這些日子,因為她知道說了母親也幫不上任何忙,只是會讓母親徒增煩惱。
等夏阮讓李長風帶走了杜明之后,她又緩緩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院子里的茶花已經謝了。她不禁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然后撿起凋謝的花,看了一會才無奈的搖頭。
安嬪的事情,再過十日必定會出結果。
而且蕭九如今已入京,若是恩科真的如三舅說的那般,那么半年內朝堂上又要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她必須在這半年內,攢夠一定數目的銀子。
不然…或許到需要的時候,就有些太遲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又回到從前,大皇子最囂張的那段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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