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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疑問

  龍廷軒先去了養心殿給英宗請了安。

  他近些日子在朝堂上的表現,讓英宗有些不滿,覺得太過于張狂。

  可龍廷軒心中卻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不是耳聾昏聵,也不是瞎子,他自然知道朝臣們在背后是如何議論他的。他們說以前的逍遙王雖然小氣記仇,但至少還有幾分傲氣,可現在的他,說好聽點兒,是惠王殿下最得力的手足,說難聽點兒,就跟那啥沒什么區別,讓他攀咬誰,就攀咬誰  不是誰都能忍受這樣的流言攻擊的,但他龍廷軒可以。

  就是流言的源頭起始,來自誰人授意,他也一清二楚。

  這是惠王對他的考驗,也是他對自己的考驗。

  面對英宗的訓斥和批評,龍廷軒露出一貫賴皮的笑,懶懶的,任由父皇罵個夠本。

  聽完了英宗訓教,他才起身去了容妃那里。

  容妃心疼兒子,見他這陣子似乎消瘦了一些,便將火氣撒到阿桑身上,罵他懈怠,沒有將主子照顧好。

  阿桑不敢狡辯,跪在地上請罪,一遍遍的道:“奴才該死”

  龍廷軒很疲累,不僅是身體上的疲憊,心理也很疲憊。他沒有空去搭理容妃斥罵阿桑,徑直去了側殿,在軟榻上躺了下來。

  容妃見狀,便讓宮人快去傳膳,自己則在榻旁坐下,嘮嘮叨叨的說了一些要愛惜自己身體,準時用膳,不要熬夜之類的話。

  龍廷軒含糊應下了,閉著眼睛假寐。

  容妃就說欽天監已經選好了日子,在六月二十八。大婚要準備的禮服和各種布置安排,都要讓禮部開始著手準備了,時間還有些趕。一會兒用過午膳,讓尚衣局的李尚宮過來丈量尺寸。

  又說上次端肅親王世子大婚的禮服品味不凡。倒時候可以照著樣子做上兩套。

  龍廷軒一直是閉著眼睛聽著,只聽到最后禮服的裁制時,猛地睜開了眼睛,臉色一沉,怒氣涌了上來,冷不防的吼道:“本王還需得著模仿他人?”

  容妃一臉愣怔,反應過來后,忙解釋道:“軒兒。這沒有什么不妥吧,這大婚的喜服不是都一樣的么,只是母妃聽人說世子的喜服樣式新穎,且又不止咱們模仿,而今上京城內的哪家繡莊不爭相做那樣的款式?”

  龍廷軒冷笑,沉吟一息后,倔強道:“本王喜歡懷舊!就做以前常規的大婚喜袍!”他停了一下,復又說道:“新嫁娘的禮服,也不許模仿!”

  容妃見龍廷軒一臉較真的模樣,也不愿跟他唱反調。便點頭應好。

  只要他肯聽勸,如期大婚,什么都好說。

  想起那天。她私自給他定了柳家娘子這本親事后,兒子氣急敗壞,一副要跟自己母親決裂的表情,容妃差點兒就嚇得昏死過去。

  她想不明白兒子為何這樣抗拒,這柳家娘子是她那天從眾多閨秀里相中的,百里挑一的好。容妃本以為這一次定能讓兒子滿意,便讓人拿了柳娘子畫像送過去,誰知,龍廷軒隨后。便提著畫像過來質問她,說她不夠尊重他的意愿。

  容妃懵了。若她還不夠尊重兒子意愿,那何至于到了今時今日。還不能喝上媳婦茶,不能抱上大胖孫子?

  薛皇后、蕭貴妃,都是當人家祖母的人了,宮里像她這般年紀且有兒子的,哪個不是早早的大婚繁衍子嗣了?在皇家,子嗣有多么重要,這還需得著她講么?

  那天容妃真是被龍廷軒惹急了,偏偏還被兒子一連串的質問噎得說不出話來,最后還是佯裝昏倒,龍廷軒這才慌了神,忙請了太醫過來。

  太醫開了藥離開后,龍廷軒也意識到自己對母親的態度不夠好,守在榻旁,握著容妃的手說了一聲對不起,但他心中依然有氣,不肯為母親亂點的鴛鴦譜妥協。

  容妃說了好些柳家娘子的好話,她看中不僅僅是因為柳娘子的賢良淑德,更重要的一點兒是那天在天龍寺無意間聽到的,她有著貴不可言的命格。

  有這樣命格的女子,定然是能旺夫益子的。

  容妃沒有那么大的野心要兒子像惠王那樣,去爭奪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但她作為一個母親,也希望兒子能富貴順遂。

  她將那天在天龍寺聽到的話一并告訴了龍廷軒,她這么做,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希望他能明白自己這個當母親的苦心。

  容妃的話讓龍廷軒焦躁的情緒平穩了下來,他靜默了片刻,最后露出一絲苦笑,點頭應承了這門親事。

  兒子妥協松了口,這讓容妃很高興,病第二天就好了,麻利地讓欽天監去合兩人的八字,盡快挑出來大婚的佳期。

  金子和辰逸雪回了端肅親王府后,辰逸雪一個人去見了蕙蘭郡主。

  母子二人不知道在房間里說了什么,張媽媽一個人守在房門外面,丫頭們都退到了廊下。

  辰逸雪從蕙蘭郡主房間里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但一雙濃若點漆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靜。

  張媽媽欠身送了他出院子,回來后,便聽到房間里傳來了郡主壓抑的哭聲。

  是否該進去勸勸郡主呢?

  張媽媽猶豫不決,她一時拿不了主意,也不知道母子二人發生了什么事情,又該從何勸起,心焦不已。

  正好有丫頭喚了一聲老爺,張媽媽回頭,見是辰靖回來了,忙上去請安,又將剛剛辰逸雪來找郡主相談,而后郡主大哭的事情一并告訴辰靖。

  辰靖面有憂色,讓張媽媽遣了丫頭忙去,自己進了房。

  辰靖不是第一次看蕙蘭郡主哭,他的妻子平日里是個爽朗干練,心中自有丘壑的人,但她也有脆弱和彷徨的時候。就如雪哥兒的身世,就是她最脆弱敏感的且無力左右的事情。

  張媽媽說雪哥兒來找過蕙蘭,又是從宮中回來。辰靖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他小心安撫了一番。直到蕙蘭郡主停止了哭泣,他這才問剛剛是怎么回事。

  蕙蘭郡主抹了淚,將母子二人剛剛的談話說給辰靖聽。

  “雪哥兒剛剛問我了,問我究竟是不是他親生的母親?還跟我說,他想要聽真話!”說到這兒,蕙蘭郡主又哭了。

  她從來當他是自己的孩子,甚至于比親生的孩子還要疼愛,可剛剛那孩子冷冽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

  “那你怎么說?”辰靖問道。

  “我能怎么說?我就是他母親,嫡嫡親的母親!”蕙蘭郡主哽咽道。

  辰靖就嘆了一口氣,安撫了妻子的情緒,他想了想,若是上京城這邊沒有什么事情,端肅親王的身體也好轉后,便帶著妻兒回去仙居府。

  帝都的生活,真的不適合他們,住得久了,人都要變得壓抑起來。跟何況是心中還背負著如此沉重包袱的蕙蘭呢?

  在仙居府的時候,他從沒有見她哭得這么多,這么無助過。這真真讓他心疼。

  午膳,是在辰老夫人的院子里用的。平日里辰老夫人是不跟小輩們一道用膳的,她習慣了仙居府那樣的生活,院里自設小廚房,喜歡吃什么,就讓小桃去吩咐小廚房的人做一些。

  不過聽說了外孫女兒柳若涵將要大婚的事情,老夫人高興,便讓小桃去將兒子媳婦,孫兒和孫媳婦一起叫過來用膳。

  飯桌上。辰老夫人讓蕙蘭郡主多幫襯一下柳夫人,大婚要注意的事項和各個流程。都提點著些,畢竟雪哥兒也是陛下賜婚的。蕙蘭郡主處理過,有經驗,柳夫人到底沒有見過大世面,就怕出了什么差錯,貽笑大方。

  蕙蘭郡主木木的應了聲是。

  老夫人見她語氣似是敷衍,便有些來氣,瞪眼看過去,卻瞥見她眼眶有些微紅,不滿的話語溜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一頓飯吃完,辰老夫人留下了辰靖,問兒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誰又惹著她了?

  辰靖沒敢說實話,只被自個兒母親逼急了,才說雪哥兒今天問了蕙蘭,他是不是郡主親生的。

  辰老夫人訝然。

  雪哥兒怎么平白無故問了這個?

  是哪個挨千刀的跟雪哥兒說了什么?

  蕙蘭這些年對雪哥兒做的,就是親生的然哥兒和語姐兒都比不上,雪哥兒也不是糊涂人,怎就問了這問題,這得多傷蕙蘭的心吶?

  辰老夫人知道媳婦兒心里的委屈,心中也愧疚,還好剛剛自己那訓斥的話沒說出口。

  她冷靜想了一會兒,打發了辰靖出去,又讓小桃去請世子過來。

  金子的起居院子外面,樁媽媽和笑笑、青青正在廊下打著絡子,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想到就快回桃源縣,三人掩不住滿臉的笑意。

  金子在屋里擺弄著解剖工具箱,手中拿著抹布,將里面的刀具仔細的抹了一遍。她心想著,上輩子每天除了出堪就是驗尸解剖,生活得就像陀螺似的,就沒有停止過旋轉,愛情和婚姻,都是她所缺失的。這輩子就活得恣意一些吧,平平淡淡才是真。

  辰逸雪在外廂看著書,不過他卻有些心不在焉,書頁面一直停留在開始翻開的那一頁,壓根就沒有翻過。

  笑笑從屋外探著腦袋,低聲道:“郎君,小桃姑娘來了,說老夫人請您過去!”

  金子聽到聲音,忙從內廂出來,問道:“可有說什么事兒?”

  笑笑搖頭。

  辰逸雪便將書本放了下來,起身看著金子,笑道:“我過去瞧瞧!”

  金子點頭應好,目光追隨著辰逸雪的身影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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