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庵埠縣那個裸尸案現在如何了?”
辰逸雪抬頭看著金子,日光掩映下的她膚色白皙若雪,五官清雋姣美,特別是講起案件時的那抹認真投入的神色,讓他覺得分外明艷動人,率性可愛。
片刻后,他顯然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無禮,如此裸的盯著人家的看,可是極不禮貌的行為。
為了掩飾此刻的尷尬,辰逸雪又一次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只是茶杯里的茶水已經見底了,杯底只有細末的茶葉渣子,含在喉嚨間,只覺得微微苦澀。
“你剛剛沒有添茶水呢!”金子率性之言,稍不留神就揭了辰逸雪的底。
辰逸雪冰冷的面容,終于涌起了一抹血色,漲紅著臉輕咳了幾聲。
該死,茶葉末子還卡在喉嚨間,上下不得......
辰逸雪是第一次在人前如此狼狽,還是在一個女子面前,這讓他越發的感到懊惱!
金子見辰逸雪似乎很難受的樣子,忙不迭地往他杯子里倒了茶水,一邊勸道:“是被茶葉渣子梗到了么?還是被魚骨?快喝一些茶湯下去......”
辰逸雪冷哼了一聲,端起茶杯一口飲盡。
真不知道這女人的腦袋是什么構造,時而睿智,是而迷糊。
還被魚骨梗到?這不是在侮辱一個愛吃魚的人最基本的智商么?
金子見辰逸雪面色稍霽。才斂起擔憂的神色,在一側斂衽坐好,開口道:“庵埠縣丞那邊傳來了一個消息,可以列入待確定尸源的有四個失蹤男子,他們現正在做著排查,只要尸源確定下來。再從他的親屬那邊入手。想必案子的破案之日,很快就能提上行程!”
“哦?三娘子就如此篤定?”辰逸雪冷然一笑。
金子看著這笑容,怎么那么欠扁呢,難道查案的過程不是如此么?
確定尸源,再結合死者生前的交往信息摸排細查,層層剝離,那殺死死者的神秘人。不久慢慢浮出水面了么?
“死者死亡的時間越久,案件就越發難破,這是肯定的。能告訴我關于死者一些特征么?”辰逸雪沉吟片刻后才微笑著問道。
金子想起破小刀陳那個案子時,辰逸雪所彰顯出來的大神風范,心中不由側動。
多個人幫忙可不是壞事,這案子早點結了,她也好早點卸擔子回家。
本來法醫就只是擔任驗尸之職的。可偏偏逍遙王那家伙諸多借口。要自己留下來協助查案......
還有驗尸的費用,那廝可還沒有兌現付給自己呢。
金子又想起逍遙王那個小氣摳門的家伙,眼中閃過不屑。
“死者是同性戀!確定是情殺。兇手真的很殘忍,死者的額骨被敲打至凹陷性骨折,而他的私處則是死后被兇手切割掉的!”金子說道。
同性戀?
辰逸雪灼灼燦亮的黑眸閃過一絲迷惑。
金子忙補充道:“龍陽之癖知道吧?”
辰逸雪臉色陰沉沉的,只從鼻尖溢出一個濃重的冷哼聲。算是應答。
“如此看來,這個案子倒是復雜。”他似嘆非嘆地道了一句。看著金子續道:“龍陽之癖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有多少人會承認自家失蹤的郎君是這樣奇特的另類?消息要是傳開了,流言便會像潮水一般,將他們淹沒,是而,有些人寧愿讓死者含冤而死,也不愿揭開這個不齒的秘密,所以說這個案子,查起來,并不簡單呀!”
金子被辰逸雪的話說得恍然乍醒,她怎么忽略了這一點呢?
之前還讓龍廷軒跟庵埠縣丞說要提著死者是同性戀這個最有力的點對失蹤的家屬進行全面取證調查的......
我的天,難怪兩天過去了,還沒有半點消息,這次果真是失策了。
她真是太天真了,古代可并不比現代,雖然朝開放的民風并不排斥同性戀,可也并沒有開放到接受,肆意談論的地步呀......
金子覺得眼前一黑,伸手扶額!
一聲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金子和辰逸雪雙雙回首,循聲望去。
龍廷軒雪袍清逸的昂長身影站在庭院的月洞門下,日光隔著月洞門,只在他身上撒了一半的光影。他的面容一半掩在陽光中,一半被洞門擋去,攏著暗沉的陰影。遠遠望去,一暗一亮,活脫脫的就像是黑白雙煞,金子只覺得十分滑稽,掩嘴毫無節操地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辰逸雪心里對龍廷軒并無一絲好感,不是因為任何人的緣故,而是骨子里,從小就對他不喜。
有時候,討厭一個人,也是可以沒有任何理由的!
“本王說怎么在宴席上看不到逸雪你的身影,原來竟是躲到語兒的煙雨閣來了?哈哈,這點你可做得不好,這辰府以后的家主可是你,迎來送往的這些事兒,你做得還真比不上逸然!”龍廷軒神采迷魅,笑得燦然,如玉的俊顏上染著淡淡緋色,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辰逸雪并沒有起身見禮的打算,穩穩地坐在矮幾旁,彈了彈袖口的‘地圖’冷冷應道:“王爺多慮了,辰府家主之位,逸雪當真不合適,所以,只留給合適的人去做,逸然可是不二之選,以后迎來送往這些瑣事,自然是由他來做的!”
龍廷軒哦了一聲,有些狐疑,大步走來,徑直到金子身側的蒲團上落座,剛剛那位置正是辰語瞳的。
“按理說你才是辰府的長子嫡孫,怎么家主之位會拱手讓給逸然,這委實不合規矩!”龍廷軒道。
辰逸雪露出一抹無謂的淺笑,聲音依然冰冷無緒:“規矩,是用來打破的!”
龍廷軒身子一頓,旋即大笑:“哈哈......說得好!”
做人做事,若是事事循著規矩,豈不無趣?
既然無趣,那便只好......打破了!
龍廷軒的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詭異。
“剛剛不甚聽了你跟金娘子關于案子探討的事宜,不知道逸雪你對這案子有什么看法?本王想聽聽你的意見。”龍廷軒瞇著眼睛笑問道。
是不甚么?不是故意?金子狐疑地看了龍廷軒一眼。
堂堂王爺,應該不會做偷聽墻角的事兒吧?
得,自己心虛啥,橫豎他們沒有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辰逸雪一臉漠然,嗓音格外的低沉:“你是用逍遙王的身份問在下,還是用表兄弟的身份問在下呢?”
“這有分別么?”龍廷軒挺直腰桿,臉上漾滿玩味兒。
“當然!”辰逸雪神態甚是倨傲,鼻尖溢出一個沙啞的嗓音,低笑道:“若是用逍遙王的身份問在下,在下自是莫敢不從,若是用表兄弟的身份,那在下便直言不諱,我不想談!”
金子在一側聽這兩人一來一往的耍嘴皮子,只覺得冷汗淋漓,里衣都要被汗水浸透了。
她此刻竟暗自有些佩服起了辰逸雪,這廝果真是異類,連逍遙王都敢給絆子,實在是強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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