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走近停尸榻,尸體是一具裸尸,但是尸體的表面已經呈烏黑狀,覆滿了泥土。
在現代的話,檢驗尸體前需要先拍照,記錄尸體的狀態,這樣,才不會在后續的檢驗過程中有所遺漏。
金子取過一旁放置的紙筆,將尸體的形狀飛快的描摹下來。
龍廷軒和庵埠縣丞還有師爺已經戴好了口罩進來,師爺手里還拿著筆和一本小冊子,準備隨時記下尸檢的訊息。
三人不解金子的舉動,但龍廷軒沒有開口質問,縣丞自是不敢多嘴的。
金子將狀態畫好后,開始準備清洗尸體。
看著黑乎乎的覆滿泥土的尸表,金子一個頭有兩個大。
這沒有現代噴頭的驗尸榻,清洗尸體也是一件極具挑戰的技術活呀。
“在下需要很多清水,尸體表面的泥垢必須清除掉才行。”金子抬頭道。
“下去準備!”龍廷軒側首看縣丞。
縣丞自然是吩咐底下的人去準備的。
金子微微一笑,官大一級壓死人,在這幾人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驗證!
“清洗大概難度頗大,那個阿海不是殮妝師么?這尸體的活計適合他,找他過來幫金郎君!”龍廷軒看著縣丞繼而吩咐道。
金子聞言,心中對逍遙王的表現提升兩顆星。
多一個人幫忙,可以省去好多時間呀,要不然等她將尸體洗完,都累得像狗一樣了,還怎么檢驗尸體不是么?
縣丞照例一一答應,讓人盡快去尋阿海。
清水很快便送了過來,金子拿著葫蘆瓢,一面小心地用紗布擦拭尸體表面。一面舀水沖洗掉尸體上的泥土。
不多時,阿海邊應召前來,龍廷軒大手一揚,只道:“聽從金郎君的指示!”
阿海頷首上前,金子也不客氣。甩過紗布吩咐道:“看著我的動作。將尸體上的泥土清洗掉,記住,不要剝離了表層的皮膚......”
阿海睨了金子一眼。見金子神色肅然,冷凜無比,便點頭照做。
脫離了淤泥的塵封,尸體的臭味更加濃烈,墨綠色的尸體表面觸目驚心,讓房間內看著的眾人陣陣作嘔。
逍遙王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他在克制著,幸虧,午膳他一粒米飯也沒有吃......
尸體頭顱的頭皮大部分已經消失。露出白色的天靈蓋。面部的皮膚也消失了大半,露出了沾染黑泥的白牙。同樣還可以辨明形狀的,是一雙沒有了皮膚和指甲的手,白森森的露著指骨。
阿海手中的紗布擦洗過尸體的私處,他的手微微一抖,掩在口罩后的眸子一陣閃爍。臉微微有些燒紅。
“這是一具女尸?!”阿海顫顫道。
話音剛落,逍遙王等人如注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尸體上。
女尸?
是么?
看尸體的形狀,骨架甚大,難道還有膀大腰圓,而且沒有胸的女人?
金子聽著阿海的話。也將目光鎖在尸體的私密處。
“會陰部的皮膚都爛完了,你能看出來這是一具女尸?”
這話顯然是問阿海的。
阿海不自然地看了看尸體的會陰,點頭道:“爛完了也是能看出是女尸的。若是男死者,就算爛完了也會有......殘,殘留的痕跡!”
金子看著阿海的目光多了幾分贊許,接著道:“比如殘缺的海綿體,尿道,或者是肌膚,對么?”
阿海微微訝異,海綿體是什么,他不懂,但這位郎君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你的猜測只能說有一定道理,尸體高度,乳腺也會隨之萎縮消失,這是正常現象!”金子淡淡回道。
逍遙王擰眉看著清洗尸體的二人。
意思是,現在是男是女還不能確認,是這意思么?
“死亡時間可以確認么?”逍遙王問道。
“可以!”金子放下手中的紗布,對著正在揮筆記錄的師爺說道:“根據尸體的程度看,死亡時間應該是五個月前。也就是冬末,這點,看死者腳上的厚棉襪便可以得到應證。”
“尸體的軀干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可以大膽的推測,死者生前身上并沒有受到強烈的外力打擊。”金子神色沉沉,語調平穩。
師爺忍著嘔吐的沖動,揮筆快速記錄著。
“仵作你看,死者的額骨好像有點問題!”阿海剛剛聽著金子專業的措辭,心中頓時興奮了起來,也細細地研究著尸體,終于被他看出了些問題來。
金子點頭,道:“顱骨是凹陷性骨折,損傷部位在額部!”
“若說這具是女尸的話,難道這是一起強暴拋尸案?”縣丞大人終于開口提出疑問。
“是不是還有待取證。現在開始解剖!”金子說了一聲后,熟悉的打開木箱,取出解剖的刀具。
真的得找時間打造一套稱手的,金子暗自告訴自己。
金子沿著正中線聯合切開了尸體的頸部和胸腹腔,尸體的內臟已經開始自溶萎縮,看上去比正常人的要小一半。
體表沒有明顯損傷,金子猜想內臟估計也不會有損傷。她細細的查看心、肝、脾、肺、腎等重要器官,發現并沒與外力所致的任何內出血問題。
“體表和內臟沒有任何傷害痕跡!既然懷疑強奸殺人案,我現在便切開死者的子宮驗證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吧!”金子抬眸看著認真觀看尸檢的逍遙王說道。
縣丞大人用手捂著腹部和口部,師爺明顯將記事本掩住臉面,只有龍廷軒一直注目看著。
“好,切吧!”龍廷軒應道。
金子垂眸,鋒利的刀口劃開腹腔。
“這位小哥,你猜錯了!”金子第一次在驗尸時露出笑意,她的眉眼彎彎,看著阿海道:“這是一個男人!”
“啊?怎么可能?”阿海錯愕。
不光是阿海,就連縣丞和逍遙王幾人也是驚訝不已,目光緊緊的盯著尸體,等待金子解惑。
“你們看,這是前列腺,沒有子宮,所以,這是一具男尸!”金子解釋道。
阿海皺著眉頭,盯著尸體左看右看,最后不得不嘆道:“金郎君真是厲害,兒猜錯了!不過兒想不明白,就算重度,也不可能連痕跡也沒有吧?”
金子再一次深看了阿海一眼,覺得這個后生真的是一個法醫的可造之才。
她有些微的恍惚,曾經,她也有很多的學生抓著她的手一直問關于解剖的問題,總會在她耳畔提出各種質疑:師父,難道不是這樣么?......師父,應該是激情殺人,你看這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