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芷瑤樂得見王譯信和顧天澤拌嘴,但時辰已經很晚了,便對王譯信撫了撫身,“爹,我和三少先去歇了,您也早點歇息。”
她略帶出的倦怠堵住王譯信的嘴。
王譯信示意顧天澤好生照顧有孕的瑤兒,并讓下人侍奉著,“你小心點,明兒我把侯府重新休整一番,你先將就將就。”
“…好。”
她還能說什么?
可以預見文武侯又會是永壽侯府第二,以前就顧三少一人折騰,如今她住在娘家,再加一個王譯信在旁邊守護,她就別想任性了。
“我不得不懷疑,三少點頭的原因。”
“被你看穿了?”
“我爹也很忙。”
“所以我和岳父輪班照看你嘛。”
顧天澤身上泛著沐浴后的清香,烏黑的頭發披散著,松垮的褻衣敞開露出健美古銅色的胸膛…常年練武,他真的有一副讓任何女子流口水的好身材。
仿佛被蠱惑了一般,王芷瑤把手放到了他伸出的手上,‘美色’當前,她忘記生氣。
顧天澤莞爾一笑,摟住她,低笑道:“小七要乖乖聽話。”
“嗯。”
沒節操就沒節操吧,反正身邊的三少是她的,誰也別想從她手中搶人。
“雙生太辛苦,我不喜你辛苦。”
“…”王芷瑤睜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顧天澤笑容更濃了幾分,“咱們慢慢生,長長久久的生,用個十年二十年,總比旁人多子女。”
王芷瑤:“…還十年二十年?”
用被子擋住下身,顧天澤瞇起眼眸,“二十年后,小七還很年輕。”
她完全不用考慮夫妻生活不協調的問題,三少已經把未來的日子都算好了!?
聽著顧天澤將來的安排,例如幾年生一個…王芷瑤迷茫的問:“你若不喜歡呢。”
“我怎么可能不喜歡?”顧天澤理直氣壯的回道,怎么可能不喜歡她?不喜歡孩子?
王芷瑤看了他半晌,柔聲感慨:“成親久,許是就不覺新鮮,尚未成親時,我們的手握在一起,心快跳出來似的,剛成親時,握在一起會有很甜蜜的感覺,日子長了,彼此熟悉,許是就像左右手相握,你左右手握在一起有沒有心動?”
七年之癢基本上每一對夫妻都逃不過,她還記得父母的相處,相濡以沫,彼此更像是一對親人,聯系彼此之間的關系更多得是家庭的責任,撫養兒女的責任,情愛遠遠比不上新婚時。
時間是一把殺豬刀,再濃烈的感情都不一定能熬住時間流逝,所以王芷瑤總是想在他們彼此新婚時候多留下點美好的回憶。
顧天澤面色冷峻,王芷瑤親親了他的嘴角,“我不該說這些…”
“左右手握在一起…”顧天澤皺著眉頭似在思考著生死問題一般,親自握了一番,隨后揚起黑亮的眸子同王芷瑤對視,王芷瑤有種燈花綻開的感覺,被卷進他深邃的眼眸中,“三少。”
“是不可或缺。”
顧天澤沿著她眉間向下淺吻,“不可或缺的堅持,算不算?”
眼睛怎么突然泛酸?
“我說什么小七都不一定相信,不如我們試試?”
“試試?”
王芷瑤把臉龐埋入他的胸口,“試試就試試,你別想騙過我。”
顧天澤縱容的笑了,該說小七杞人憂天?二十年后的事情現在擔心上了,聽說有孕的婦人都愛胡思亂想,得找點事兒讓她分神,不如…還是多同岳父切磋罷,又能逗小七高興,又讓岳父不再露出寂寞之色。
反正他顧天澤是決定住在小七娘家不走了。
結果是,三日后,彈劾顧天澤的奏折再一次擺滿乾元帝的御案。
乾元帝難得好脾氣的一本本看過,嘴角的笑容越來越重,“咸吃蘿卜,淡操心!都察院是不是沒事可干?阿澤的家事也想管?”
“皇上…”執掌都察院的都御使為難的說道:“燕國夫人畢竟是出嫁女,哪能總是住在娘家?”
“你們不會是嫌阿澤的官職爵位低,認為阿澤靠岳父過活?”
乾元帝思維不同凡響,愉悅的說道:“果然御史都很體察入微,不是你們,朕還沒想到,讓內閣擬個章程送上來,把阿澤的官職爵位再升升。”
群臣:“…”
御史們在閣臣的目光中,恨不得縮起身體,永壽侯再晉升就是國公了,顧天澤太年輕,又太得帝寵,一旦晉升官職爵位,他在朝中的影響力便會更大,現在已經很難辦了,以后難道內閣都得看顧天澤的臉色?
尹薄意嘴角噙著冷笑,該,他早就說過別總是盯著顧天澤,都察院的御史就是不肯聽,什么事情都要插手,找不到顧天澤的大錯,連人家住在哪里都要管…豈不知御史越是看顧天澤不順眼,皇上越是護著他。
“陛下。”
尹薄意已經是次輔了,首輔有不管事兒,這時只能他上前,“臣看過顧大人承奏上來的折子,為訓練京城都指揮使麾下精銳的戰力,顧指揮使請求您恩準同寧遠鐵騎演武。”
“這事他也同朕說過,愛卿以為如何?”
“以練帶戰,臣以為是好事。”
尹薄意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多了幾分明悟,皇上對寧遠鐵騎不放心,無法把這只精銳再讓寧遠侯的子孫統領下去,寧遠侯征戰多年,聰明的話也該學學西寧公在京城養老,憑寧遠侯以前的戰功,乾元帝不會虧待了他,但寧遠侯若是不甘心的話…皇上也不大可能手下留情。
無論哪一個朝代,帝王對兵權的防范是最嚴的。
將門虎子可以承襲父輩的人脈,然而精銳鐵騎很少有父傳子的。
坐在龍椅上的中年人是帝王,便是顧天澤將來有兒子都不可能繼承顧天澤親手訓練出來的麾下。
尹薄意身為文臣自然也對以寧遠侯為名的精銳保持著一定的警惕,寧遠鐵騎仿佛一只油潑不進的鐵桶,大有只知寧遠侯,不知皇上的感覺。
乾元帝笑道:“寧遠侯能攻善戰,朕希望這次演武,阿澤能從他身上學得長處,寧遠鐵騎朕也聞名已久,朕想親眼看看寧遠鐵騎這支驕兵悍將戰力如何。”
一代新人換舊人,軍方換血勢在必行。
“臣不敢讓陛下失望。”
寧遠侯躬身道,面色略有不舍,他此時也明白乾元帝的心思,寧遠鐵騎是他一手訓練的出來的,把寧遠鐵騎交給旁人比割他的肉還要痛兒,他不是沒想過讓兒子繼承他的位置,可他也曉得乾元帝不會同意,還沒等他為子謀劃,乾元帝已經決定了未來整合寧遠鐵騎的人選——永壽侯顧天澤。
為什么是顧天澤?
打散寧遠鐵騎,寧遠侯不甘心,可不是不能接受,然而繼承他心血的人是顧天澤…他心中的不滿更濃。
“好,你有此決心,朕很高興,阿澤經驗不足,還需你們這些老將軍送他一程。”
“臣…定然同顧侯爺好生切磋。”
乾元帝眉頭微皺,目光凝重了幾分,這是帶著情緒?很久沒人敢同他鬧情緒了,別說寧遠鐵騎,國朝的一切都是他的,當初寧遠侯訓練寧遠鐵騎時,他要什么乾元帝給什么,寧遠侯是不是把寧遠鐵騎當作他劉家的東西?
“寧遠侯!”
西寧公蔣大勇眨巴眨巴眼睛,“你可得小心點,顧侯爺不是一般人,上次在校場,我是又耍賴,又用計,才同他打了個平手。他的練兵統兵方法同咱們不一樣,按王老四說得,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數百年。”
“多謝蔣公爺好意。”
寧遠侯不是聽不出蔣大勇的暗示,該退就要退,“我早就想同顧侯爺真正的較量一番,臣以為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蔣大勇微微搖頭,退回去不再言語了。
同為軍方將領,蔣大勇一直把寧遠侯當做袍澤兄弟看待,不愿意看他越走越錯,可惜人家不領情,反而認為他為外孫女婿說話。
他有心化解寧遠侯和小妞妞之間的恩怨,他早就同王芷瑤打過招呼,關照被關進錦衣衛的薛強。
小妞妞也答應他,等風頭過去后,就放薛強出來。
雖然王譯信被薛強抽了,蔣大勇也挺心疼的,但為這點小事同寧遠侯交惡,實在不值當。
蔣大勇這一代的將軍能活著享福的不多,很多都死在了征戰上,蔣大勇不希望看到寧遠侯晚節不保。
乾元帝準了十日后在校場演武。
散朝后,蔣大勇琢磨了半晌,湊到寧遠侯身邊,“老劉啊,你也是有孫子的人了,何苦同年輕人較勁?陛下面恤老臣,不會虧待你的兒孫。”
“我同蔣公爺不同。”寧遠侯低聲道:“想拿走我的寧遠鐵騎,沒有 真本事我怎能舍得放手?”
蔣大勇進京時,把家底都留在了西北,他麾下也曾有過攻無不克的精銳,可他說舍下就舍下了,不再插手西北的任何軍務。
“岳父…”
王譯信見寧遠侯撇下蔣大勇揚長而去,虛扶了一把,“他忘了,天下是誰的。”
“哎,我真不希望看他違背陛下的意愿,咱們的皇上…”蔣大勇低聲道:“說把一切收回去,你就得交,不交只有死!”
后宮中,顧皇后喝了濃濃的湯藥,又讓信得著的太醫為其診脈,太醫一臉驚訝的說,“娘娘鳳體有所好轉,想來是湯藥起了作用。”
“本宮能不能再有龍嗣?”再苦的湯藥,顧皇后聽了這話都不覺得苦。
“不好說,娘娘持之以恒的話,許是會有喜訊。這張方子,有暖宮的療效,滋陰壯氣血,以臣的見識寫不出,娘娘既然能得到此方,臣想老天是庇護娘娘您的。”
顧皇后摸了摸小腹,“本宮也感覺此處有股熱氣。”
“不過,臣還是要提醒娘娘一句,莫要強求,而且娘娘鳳體以前受過損,元氣不足,娘娘又不在最佳的時期,萬一懷有龍嗣,生產時也會份外兇險。”
太醫謹慎得把危險告知顧皇后,多年來他一直為顧皇后診脈,比誰都明白顧皇后求子心切,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想來顧皇后不會輕易放棄。
“能讓本宮生下龍種,就是再危險,本宮也甘愿。”
顧皇后神色堅決,她一定要做名正言順的太后娘娘!只有做了太后,才是一個女子最大的幸福,親子為帝王,她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忍受乾元帝的多變風流…顧家也能長盛不衰。
太醫告退后,身邊的人也紛紛恭喜顧皇后。
顧皇后拿起封印,把侍寢的宮妃記錄下來,乾元帝最近對她冷落了許多,便是夜宿在她寢宮,也是彼此各自安睡。
沒有房,她就是養好了身體也懷不上。
得想個辦法留住乾元帝。
顧皇后咬了咬嘴唇,“你去讓阿澤有空過來一趟,本宮有話同他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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