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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云動

  清晨,顧天澤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懶貓抱進馬車里安置妥當,準備回永壽府。

  定國公夫人同定國公在書房枯坐一整夜,彼此毫無交流,定國公的沉默冷漠徹底挫傷定國公夫人的心,她哭了一整晚。

  恨丈夫無情薄幸,恨顧天澤專克她。

  當聽說顧天澤準備離開后,定國公夫人幾乎坐不住,如今也只有顧天澤能確保她地位。

  她望了沉默的定國公一眼,“阿澤本答應我常住國公府,今兒那邊一有喜,您就不疼他了。”

  定國公嘴唇抿得緊緊的,為打顧天澤那記耳光…他整整后悔一夜,“別把昨日的事情怪在她頭上。”

  “不怪她?怪我,怪我沒本事,沒姿色,沒心機,怪我籠絡不住您,讓我生下的兒子們受苦。”定國公夫人自嘲般的冷笑,“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若是曉得有今日,當初你我為何要拼命求得太祖高皇后的恩典?當年我…我嫁去別家,許是還能存一分美好的回憶。”

  定國公很是痛心,“你后悔了?”

  “你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不知道。”定國公搖頭道:“我不知道,柳兒,她已經有了身子,我不能放棄她,她同當年生下老四的侍妾不同,她…柳兒同她相處,便會明白她的寧靜,淡然,她從未想同你爭什么,一直安安分分的處理榮國公府的一切。”

  “安安分分的把你的心都拽走了,我昨夜一直在想,從我嫁進顧家后,府上那么多的事兒。你口中不說,但心中一定怪我屢次進宮。可如果不是我,不是阿澤,你死命守護的顧家能有今日?你知不知道你領兵出征那幾年,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老太太把一切交給我。說是看重我這個兒媳婦,便是我為顧家累死了,都得念她好。顧家上下都是我操持著,你領兵在外,稍有不順就會引起很多的爭議,顧家又是皇后的娘家。被整個朝廷上的人注視著,我過得有多難?”

  “我也想安分,我也想淡然,也不想同國公爺拌嘴,難道只有她會籠絡您。關心您,體貼您,我就不會?”

  “我們是少年夫妻,我比她付出多,也比她了解你。”

  “柳兒…”

  “這些年磨光了我的美好,在您眼中我成了不可理喻,只求富貴,不顧兒子的叼婦。皇上說我變了不再對我另眼相看。你說我百般不對,怪我不疼阿澤,怪我讓你…讓你頭上頂著綠帽子。可當初你為何不說?一切都是我的錯,阿澤怨我,我也…也恨他,這你難道不知?你為何不同我說明白?”

  定國公夫人冷笑道:“您總是擔心顧皇后因無子后位不穩,擔心陛下辜負昔日對顧皇后的誓言,憂心顧家盛極必衰。你不信陛下有情有義…在我看來,你比陛下更無情!”

  定國公身體晃了晃。痛苦之色溢滿雙眸,苦澀道:“我…我陪著你就是。”

  “你心都不在我這。我留你有何用?”

  書房外,奶娘傳話:“夫人,三少爺回侯府去了,太夫人領人去榮國公府,傳話來說,請國公爺。”

  定國公左右為難,備受煎熬。

  過了好一會,定國公起身面帶幾分悵然,保證道:“母親召見,我不得不去,柳兒,我就去坐一坐,一會便回來陪你。”

  他走后,定國公夫人砸了書房能砸的一切,嚎啕大哭,“我恨他,恨他。”

  “主子!”

  “一切都成了我的錯,當初我懷阿澤的時候…如果小產了該多好?該多好!”

  “話不能這么說,沒三少爺,您過得更難。”

  “是嗎?”

  定國公夫人哭倒在奶娘懷里,嗚咽道:“我不知道是該疼他,還是恨他。”

  “三少爺是您身上掉下的肉,您也是疼他的,昨兒只有三少爺全心為您,世子和二少爺還是向著國公爺的,您用心疼三少爺,總不會錯。”

  “你還不明白我再疼他也改變不了什么。”

  “…主子。”奶娘見定國公夫人臉上的厲色,心一顫,“您別聽人亂說,三少爺…”

  “如果我毀了他一輩子守護的顧家,你說他會不會后悔對我薄情?”

  “奴婢求您,求您別這么想,就是您不為三少爺考慮,也得想想世子他們啊,顧家一旦失寵,就是眾矢之的,世子他們前程都毀了。”

  奶娘扶正定國公夫人,額頭都磕出了血,“奴婢曉得最近總有妖僧在您耳邊噪舌,您也看得出顧家缺不了三少爺,一旦三少爺有個好歹,光陛下的怒火就…”

  “陛下?”定國公夫人笑容詭異,“你放心,我在意世子他們,很在意。”

  這話聽著就不怎么讓人安心,奶娘還想再勸說,可惜主子的狀態根本聽不進去,便想著以后妖僧再登門,她一定拿掃帚把妖僧轟出去。

  沒妖僧的迷惑,主子也不會東想西想亂本性。

  天算奉詔入宮,他雙目重現光明,但比正常人來說視力還是要差一點,不過能親眼見到豐富多彩的顏色,看清楚人的面容,天算很知足。

  他心底對唯一的好兄弟顧天澤最為感激。

  不僅顧天澤幫他尋醫問藥,還幫他促成同孔四的良緣,衍圣公已經默許了這門婚事,天算猶記得當初顧天澤直接去衍圣公代他提親的情景,不是王芷瑤聞訊去得及時,并搬動西寧公親臨,顧天澤同衍圣公之爭怕不會落得皆大歡喜的結果。

  衍圣公府在文臣,百姓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天算并不想因為他的婚事讓衍圣公記恨了顧天澤。

  “你有沒有算出阿澤的命兒?”

  天算壓下想入非非,嚴謹的回道:“陛下。阿澤新娶之婦是一顆福星。”

  “福星?你不是偏朕?”

  “臣不敢亂說,有她在阿澤身邊,阿澤死劫可解,而且于陛下也有幾分的好處。”

  “朕倒是想聽聽你說的好處指得是什么?”

  乾元帝寬了寬茶盞,一慣不相信命格之說。不是有人突然提起顧天澤死無全尸的話,他也不會把天算叫進來.“朕富有天下,用不上她這顆福星,她能破除阿澤死劫,朕已經極是滿意了。”

  天算算是領教乾元帝的自負,溫言:“天命之說。變化莫測,天心本慈,留有生機,然一絲改變便可使得命盤巨變,臣夜觀天下。用上古占星之法推斷,紫薇星受西方夜煞星侵襲,星光暗淡,陛下是天下之主,紫薇星多以示陛下,臣請陛下最近出行多帶侍衛,或是在宮中。等到天象再變,紫薇星便可重復光明。”

  “朕不知你還懂得上古觀星術。”乾元帝并不怎么在意。“朕知道紫微星為帝王星,不過朕看紫微星好好的掛在天上,歷代帝王龍歸大海。也沒見紫薇星隕落,莫非紫微星只能照到朕?”

  “陛下…”

  同不信星象的皇帝談論星象實在是很難的事,說復雜了,陛下不懂,說簡單了,又達不到效果。而且天算也不敢過多泄露天機,一來命數變化。天機也跟著變,二來泄露天機會早報應的。

  他剛剛同心愛的小姐定親。不想遭受天譴。

  私心上說,顧天澤值得他豁出一切,天算同乾元帝只是君臣。

  天算跪地道:“臣請陛下三思后行,陛下一人系天下安危,國朝離不開您,百姓離不開您。”

  “行了,你不必為朕歌功頌德。”乾元帝笑著搖頭,“朕多當心就是。”

  天算慢慢起身,心知陛下不信自己,不如一會同阿澤說說,起碼阿澤的話,陛下還是在意的,同阿澤說話,不用像對陛下過多的顧及。

  他眼睛復明后,對占星術越發的純熟,一些以前只能憑著感悟的星象親眼所見后更容易推斷出吉兇。

  紫微星此次被煞星所侵,并非是玩笑,也不是小災,弄不好會弄得山河變色,進而影響許多人的命運,天算心潮一動,掐指算來,越算越覺得心驚肉跳。

  “天算!”

  “陛下叫您。”懷恩公公推了推面色略白的天算,提醒道:“您走神了。”

  “臣…”

  天算又要跪下請罪,乾元帝抬了抬手臂,“不必跪,你們這些推演八卦時不時的心潮一動,朕都不好怪你們,罷了,你們的‘心潮’朕不明白,朕不求你為國朝祈福,延續國朝的氣運,朕一直認為,只要皇帝做得好,天下就不會動蕩,江山必然穩固。”

  “有道是一分天命,九分人為,陛下才是英明之主,通透之人。”

  天算心悅臣服,有多少帝王因秘辛天命,國運,長生不死而耽擱國政,“有您為君,是天下蒼生之福,因此陛下更要保重龍體,您正值壯年,合該再秉持江山百年。”

“你倒是句句不忘提醒朕。”乾元帝笑道:“百年?朕不敢奢望。朕去那日,有  百姓,官員為朕落下真誠的哭兩聲,叫兩聲回魂,朕就知足了。”

  乾元帝抿了口茶水,嘆息:“也許是朕的妄想,早些年朕殺戮過重,最近多有朝臣說朕任人唯親,任性不聽諫言,阿澤和王謹之為人中之龍,才華冠世人,朕若因他們同朕親近便不重用他們,朕才真得該后悔。”

  “臣以為陛下并非任人唯親,以后朝臣自會明白。”

  “朕不想你為難,何況朕想用就用,他們是不是明白也不要緊。”

  天算雖是自稱臣,地位超然,可不領朝廷俸祿,讓他點評官員太為難他,而且乾元帝一向固執,“朕今日叫你來是為阿澤,你最近多用點心,仔細看阿澤的命盤,有異常立刻告訴朕。”

  “…遵旨,只是臣想命盤推演的變化不會太快顯現。”當他是報警器?立刻都能做出反應?

  他只是擅長推演八卦,不是神仙,“臣盡力而為。”

  乾元帝讓天算退下去。批了一會折子,筆尖微頓,額頭密密的布上一層汗,懷恩公公忙進上了明黃繡龍帕,“陛下…”

  “天算的話。你信?”

  “奴婢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懷恩公公壓低聲音道:“奴婢仔細盤算了一番,下個月您一定是要出宮去的,太祖高皇后的遺命一直被陛下放在心上。”

  “嗯?”乾元帝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見他氣色尚好。懷恩公公腰彎得更深,壯著膽子道:“您也曉得太祖高皇后的喜好,顧大人新婚燕爾,同王夫人正好得蜜里調油似的,這對金童玉女跟著您去拜謁太祖高皇后。想來太祖高皇后定是歡喜。”

  “天算說她是福星,你就信了?”

  “不敢欺瞞陛下,奴婢信。”

  懷恩公公跪下身,抱著乾元帝的大腿,“奴婢始終記得耀武山莊的事情,換個人未必能把陛下和顧大人都帶出來。”

  “如果有危險,朕把他們帶上豈不是讓他們跟著受難?”

  “陛下,顧大人最是忠心不過。您有危險,他不在您身邊,以后您別想再消停了。”

  “朕再想一想。”

  乾元帝露出一絲自嘲。“說是不信命,因天算一句話紫薇帝星有難,朕竟然也心緒不寧,總歸修煉不夠。”

  無法因天算的警告放棄對母后的承諾,乾元帝的目光落落在裝著傳國玉璽的盒子上,良久之后。深邃的目光閃出一絲冷酷,“讓朕看看。有多少人盼著朕死。”

  “陛下!”

  “不破不立,朕…”乾元帝扶著額頭。“也該考慮誰人能做太子。”

  乾元帝病重垂死過,雖然龍體一直康健,但總有隱患在,說不好哪日他就起不來,總不能因他沒有立下儲君使得國朝動蕩。

  “宣東廠提督。”

  “遵旨。”

  永壽侯府門前,天算下了馬車,門房的仆從忙迎上來,恭敬的說道:“見過天算大人。”

  “你們侯爺不在?”

  “回您的話,侯爺陪著夫人去文武侯府了。”

  “不是前天才回的娘家?”天算搖頭笑道,“寵她都快寵到天上去了。”

  顧天澤一向不注意‘影響’,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就是沒受夠教訓,哪次去尋他岳父,他能好好的?”

  “有夫人在,侯爺吃不了虧。”

  “這倒也是。”

  天算笑道:“既然你們侯爺不在,我不進去了。”

  永壽侯給天算留了一座院落,他不是朝廷的官員,自然不會有俸祿,父母緣淡薄,在佛道兩門長大,京城尚沒來得及添置房產。

  當然天算也不缺銀錢,多少達官顯貴捧著金山銀山求他指點迷津,推演命盤。

  他一向不在意身外物,不過最近議親后,他就想挨著永壽侯弄一處宅邸,未婚妻同王芷瑤交好,兩家住在得進些,互相也有照應。

  雖然顧天澤會幫他敲定府邸,安排好一切,但天算不想再成家立業上依靠別人,哪怕同他親如兄弟的人也不成。

  他在永壽府附近轉悠,尋找適合的房產。

  這一片大多是勛貴府邸,想找個合適得不是很容易,他正四處打聽,聽見背后有人道:“前面可是天算?”

  他回頭一看,叫住自己的人三十多歲,國字臉,絡腮胡,鼻直口方,儀表堂堂,他墨綠的外罩下隱現有力強健的體魄,看得出是個練家子,有一身不錯的身手。

  眼生得緊。

  “不知你是哪位?”

  “在下來京城尋親,我姑母家就在附近,聽聞天算大名,一直想拜會你,今日正好遇到,不如…”

  他邁步上前,擋住天算去路,“還請天算給我個面子,去我姑母家略坐坐如何?”

  “我如果不行,隱在墻角后的數十人也會沖出來吧。”

  “不愧是天算。”

  “你想問什么?前程?姻緣?還是…”

  “在下姓商。”

  男子親熱的挽住天算的胳膊,黝黑的臉龐露出幾分倨傲。

  商?前朝皇姓。

  天算怔神片刻,攏在袖口的手轉動隨身攜帶的銅錢,眉頭緊皺。

  男子道:“算得了別人。天算只怕是算不到自己。”

  “你若傷我性命,便無人能為你推演。”天算不慌不忙,視眼前的威脅為無物。

  “放心,在下不敢傷天算,事成后。還需天算代天擇主。”

  “你成不了事,我也不夠資格代天擇主,國泰民安,你等挑梁小丑沒機會顛覆國朝江山,前朝之亡是天命,也是。我給你們指一條明路,去岐山,你可盡情的發泄…”

  “住嘴!”

  男子氣惱得緊,黝黑的臉龐發紅,一拳打暈天算。“我若不成,就先把你宰了。”

  岐山——前朝帝陵所在,埋葬前朝末代皇帝。

  天算嘲諷商家丟了江山,除了天命在國朝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前朝末代帝王荒淫無度,致使民不聊生,各地義軍四起,太祖高皇帝原先是前朝的守將。趁機得征伐四方,兵圍京城,末代皇帝自縊。帝師王大人獻上傳國玉璽,高皇帝遂坐穩了江山。

  “少主,我們還去何處?”

  男子將天算交給屬下,彈了彈袖口,“自是去看看不忠不孝的王家!好不容易進京一趟,怎么也得把仇人的臉認清楚。”

  “冠文侯已經被奪爵。王家落敗也是報應。”

  “報應?”

  男子冷笑:“不是還有一個出息的吏部尚書文武侯?去文武侯府。”

  “少主,此事不妥。”隨從勸道;“主人會擔心您的。等到事成,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王賊辜負皇恩。賣主求榮,我若是不親自看一眼,難消心頭之氣。”

  “小不忍,則亂大謀。少主,一切當以大局為重。王譯信不僅掌權吏部,還得經成都指揮使,永壽侯顧天澤為婿,權勢正隆,您萬不可大意。少主身兼重任,老主人等著少主的好消息。萬一驚動王譯信,復國寶藏只怕再難尋到了。”

  “寶藏,寶藏。光有寶藏有什么用?”男子嗤笑道:“就算是王家有藏寶圖,我和爹能憑著寶藏復國?你知不知道狗皇帝一年的賦稅多少?爹他們都老了,只記得銀錢寶藏,殊不知有權就有銀子!”

  “少主…”

  “你不必再說,此番入京結盟一切后果都有我承擔,不趁亂顛覆江山,再過幾年,誰還記得商?”

  男子并不聽勸說,向文武侯方向走去。

  隨從只得暗中保護少主。

  沒有銀子,又哪能招募得來人手?憑著江湖上的義士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百姓早就忘了前朝,只有他們這群被乾元帝攆得東躲西藏的‘余孽’才時刻想著復國。

  就算他們劫殺乾元帝成功,登基為帝的也是乾元帝的兒子…他們跟隨少主進京只想求得寶藏詳細地址或是藏寶圖,有錢誰樂意過時刻掉腦袋牽連九族的日子?

  “畫得好像哦。”

  王芷瑤拿著展開的卷軸,笑著問身邊的人,“三少,你看像不像?”

  “我不記得我有給你送戒指。”

  顧天澤瞄了一眼正暗自得意的王譯信,畫作上王芷瑤站著,而他一身戎裝單膝跪在王芷瑤面前,手捧一枚戒指,仰頭無限眷戀的凝視著心愛的人…畫面色彩用得很好,很暖,讓人心底泛起甜蜜,畫上的少年少女也活靈活現,同真人一般模樣。

  就連神韻都能用畫筆勾勒出來——王芷瑤的嬌俏,含羞,顧天澤的傲嬌,深情。

  顧天澤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缺失了這塊記憶。

  王譯信笑道:“瑤兒喜歡就好,當爹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不過…你自己看看就好,若讓陛下看到…你爹我又該頭疼了。”

  “陛下莫非會逼著你再畫我跪地求娶三少?”

  王芷瑤收攏了畫,這幅畫足以彌補沒有結婚照的遺憾,“我會把它列為傳家寶的。”

  顧天澤雖然臉色不大好看,但見王芷瑤真心歡喜,那分不快釋然了許多,“岳父怎會畫如此不倫不類的畫?”

  “什么叫不倫不類?”

  “這就是!”

  “瑤兒喜歡!”

  顧天澤沒了聲音。

  王譯信得意洋洋的說道,“阿澤是男兒,求娶瑤兒有什么不好說的?正因為男兒膝下有黃金,才更顯得你誠心。”

  “我更想知道岳父的奇思妙想是從哪里聽得?”

  這回換王譯信說不出話了,總不能說是王芷璇教得吧,“阿澤,就不要深究細節了嘛,瑤兒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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