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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根源

  戲臺本準備開場的戲子噗通噗通腳軟的跪下,二樓之下的朝臣也強不了多少,紛紛起身雙手垂下侍立。

  乾元帝最近幾年很少怒氣外放,更多得是扔東西,用奏折砸大臣,曉得乾元帝的臣子都明白,皇帝陛下扔筆墨紙硯,奏折等物時,雖然也是生氣的,但是萬萬不會到震怒的程度,還有機會讓陛下消氣。

  然而當乾元帝殺氣外放時,證明他正處在暴怒中。

  為一個戲子,還是為四皇子?

  朝臣鼻觀口,口關心時格外留意二樓的動靜。

  和悅郡主嚇得白著一張臉,訕訕的說道:“臣妹思慮不周,該打,該打。”

  “啪。”

  “母后!”

  和悅郡主生生的吃了太后娘娘一記重重的耳光,不僅半邊臉被打得紅腫,嘴角也青了,和悅郡主完全被打蒙了,迷茫的捂著臉頰,眾目睽睽之下挨了一記耳光,她以后怎么見人?怎么耍郡主的威風?

  太后怒道:“沒用的孽障!都是哀家縱得你不知輕重,口無擇言,還不回去反省?”

  王芷瑤站得角度只能見到太后繃緊的身軀,微微顫抖的肩頭顯示太后很是氣憤。

  乾元帝呢?依然穩坐在龍椅上,因是背對著,王芷瑤看不清乾元帝的神色變化,不過從他的氣場來看,他一直欣賞這出好戲。

  跪著的四皇子夫婦,暴怒的太后,不知所措的和悅郡主,以及恍然大悟的王芷璇,他們構成了一副詭異又和諧的風景畫。

  再搭配上乾元帝的背影,這出戲比大鬧天宮經還要精彩呢。

  正看得過癮,王芷瑤手中多了幾顆酸梅,側頭看去,顧天澤露出白牙,原來他一直側著頭看自己,專注的,不曾有一刻偏離的看著自己。

  臉一紅,王芷瑤頓時覺得前面的‘戲’挺沒趣,嗔了顧天澤一眼,卻把酸甜的梅子放到口中,如同他們的戀情一般,微酸青澀中帶有幾分甘甜,細品之下回味不窮。

  前面人身上的色彩仿佛一點點被抽走,變成了灰白色,王芷瑤眼里只有身穿玄色華貴朝服的顧三少。

  “我們去荷花池。”

  “嗯。”

  顧天澤見王芷瑤點頭,兩人悄悄向樓下走。

  落針可聞的二樓怎么會沒人聽見腳步聲音?

  乾元帝瞟了一眼偷溜的小冤家沒言語,旁人自然不好多言,左右乾元帝為顧天澤破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太后抽泣了兩聲,求情:“皇帝,是哀家沒教好和悅,一切都是哀家的錯,哀家沒臉見先帝,哀家曉得和悅,她最最有口無心,又是想說什么就說的性情,她絕不是故意讓皇孫沒臉。”

  “老四。”

  太后見乾元帝冷著臉,主動對四皇子道:“千錯萬錯都是和悅的錯,老四啊,你姑姑一直最疼你,盼著你好,你別怪她。”

  “孫兒不敢。”四皇子磕頭,四皇子妃說道:“皇祖母,孫媳也有不妥之處,不怪和悅郡主。”

  乾元帝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四皇子妃。

  真會說話,稱太后為皇祖母,卻叫太后的親閨女為和悅郡主,足以表明她同乾元帝一樣,對和悅郡主只是面子上的情分。

  “皇兄,臣妹錯了.”

  和悅郡主直挺挺的跪在乾元帝面前,嗚咽道:“臣妹知罪。”

  一直旁觀的王芷璇徹底明白了四皇子妃阻止自己的原因,自己的臉面根本不算什么,便是丟光了也沒事,誰也不會心疼。

  四皇子被乾元帝注意是極好的政治資本,不管乾元帝是為四皇子被欺辱生氣,還是只是做父親的維護自己的兒子尊嚴,體面,從今后四皇子在大臣心中的地位會提高很多。

  乾元帝冷笑,揚聲道:“你們都說說,對和悅朕該怎么罰?”

  樓底下的大臣繼續當啞巴,和悅郡主畢竟是太后娘娘的親生閨女,輕不得重不得,誰敢沒事攙和進皇家的事去?

  隨著顧天澤的腳步即將踏出御風臺時,王芷瑤聽見乾元帝點名:“王譯信,你先說。”

  王芷瑤不由得停下腳步,手心冒冷汗,顧天澤感覺自己手掌濕漉漉的,又見王芷瑤擔心目光一閃而過,低聲道:“不放心師傅?”

  “誰不放心他?”

  王芷瑤嘴硬得很,眼底的慌亂卻把她真實心思賣了個一干二凈,瞞不過近在咫尺的人,回頭望了一眼,王譯信正緩步走上二樓的樓梯,“我怕他說得不好,連累了娘,連累了外公。”

  “我有沒有說過,你總是嘴硬心軟?”

  顧天澤強行把王芷瑤的身體轉向乾元帝方向,在她耳邊低聲道:“承認你在意他,關心他,擔心他,沒什么丟臉的,他是小七的父親,這輩子應該不會有人比你再得他寵了,你別擔心他突然又改變主意,也不用給自己找千萬理由防著他。”

  “你知道什么!?”

  噩夢般的記憶碎片讓王芷瑤根本無法放下。

  她不是屬于這個時空的靈魂,說她念舊只記得對自己很好的親生父母也好,說她冷情也罷,她可以對蔣大勇掏心掏肺,為蔣家全心付出,可她無法坦然面對王譯信,因為王芷璇還在,王芷璇也是他的女兒。

  她甚至不知道如果哪一天王譯信突然發覺自己不是真正的王芷瑤,王譯信又會變得冷漠,無情,同夢中那個偏心漠視嫡女痛苦的父親一模一樣。

  與其到時傷心,還不如把一切當作是算計,陪著王譯信演父女情深的好戲。

  別人穿成宮妃就能做影后把皇帝當老板耍,至死也不對皇帝動真情,難道她就不行?

  “別激動。”

  顧天澤把王芷瑤禁錮在自己懷里,安撫般撫摸她的脖頸,“小七不是狠心的人,我這雙眼睛見了太多的人,師傅真心悔過,你比他命更重要,他不會再傷害你。”

  “…我…我…”

  “我不是逼你。”

  顧天澤心疼極了,收緊手臂,唇角蹭過王芷瑤垂在腦后的青絲,有幾分苦澀的低聲道:“我同我父親也就這樣了…本來想分一個爹給你,許是你我成親,我會多一個好岳父。”

  他們所站的前面正好有一根和四個成年男人才能環抱過來的柱子,兩人相擁的身影被柱子擋住,況且御風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二樓,也沒什么人看柱子后面的人。

  王芷瑤咬了咬嘴唇,“希望他別犯糊涂,皇上自己可以敲打皇子,可絕不容許任何人打皇子的臉。”

  “后面這話是說給我聽的?”

  “你知道就好。”

  “呵呵。”

  顧天澤雙眼彎彎,瞳孔越發深邃,“只有皇上才能落皇子的面子,這點我早就曉得了。”

  怎么聽著有點不對勁?

  王芷瑤問:“你小心點。”

  顧天澤斂去一切異樣,低笑道:“師傅也是個極聰明的人,能讓陛下叫他謹之,想來不會在此時犯糊涂。”

  果然,王譯信清亮的聲音有力且極為有穿透力,“臣以為和悅郡主該罰,天之驕女是萬民表率,一舉一動都代表皇家尊嚴,總是口無遮攔,有口無心怎么成?”

  “只能效忠一人時,師傅只會緊跟陛下。”

  顧天澤仿佛同王譯信心靈相通一般,解讀其話中的含義,“陛下忍不了太后娘娘多久,太后面上偏向成年皇子,其實她比皇后娘娘還想立幼主。”

  歷經三朝的太后的分量在朝廷上可不一般吶。

  “太后娘娘會不會為難他?奈何不了陛下,我爹總是臣子。”

  “太后敢對你爹伸手,只會讓陛下越發下狠心。”顧天澤想了想,透漏了一個消息,“和悅郡主被你爹迷得神魂顛倒,曉得你爹疼你,便說戲子像王芷璇。”

  “原來…”

  王芷瑤多了幾分哭笑不得,“合著她還是以前的和悅郡主。”

  乾元帝道:“和悅禮教不改,朕甚是無奈,母后,朕不能因和悅不成體統讓皇室公主郡主被人看輕,擄去和悅封號,宗譜除名。”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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