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譯信回過神來,已經被顧天澤安在帥帳中了。
軍中最高的將領自然不會有人同顧天澤同寢,顧天澤本身又是極愛干凈的人,帥帳中沒有任何的異味兒,被褥也很齊全,當然趕不上京城的條件,同王譯信原來的帳篷相比已經算是天堂。
顧天澤甚是留下阿四給王譯信鋪床。
王譯信頓時臉上燒得慌,問手腳麻利的阿四,“將軍住在何處?”
“將軍隨便哪都能窩一夜。”
阿四見王譯信面帶懷疑之色,也明白在京城時顧天澤比皇子更奢靡的日常,嘆道:“以前少爺一天不沐浴渾身難受,如今從川中出來少爺就沒梳洗過。”
西南的天氣很熱,又是一路奔波,臭汗淋淋,要不帳篷里的味道也不至于濃烈得讓王譯信無法入睡。
“我記得不遠處有一處清泉。”
“少爺說水是寶貴的,不讓多用。”
“也是,萬一有苗疆人在水里投毒…”王譯信拍了拍松軟的被褥,不再客氣的倒在上面,合眼喃喃道:“有事叫我。”
“是。”
“你要笑就笑吧。”
“王大人何出此言?”
“被阿澤和瑤兒照顧習慣了…”王譯信背對著阿四,俊臉有幾分羞愧,亦有幾分欣慰,不如京城松軟馨香的被褥用起來舒服極了,“有一個孝順的好女兒…我驕傲。”
“王小姐的確孝順。”
阿四捂著嘴悄悄的退了出去,少爺雖然對所有麾下都一視同仁,可如果不是王七小姐孝順王四爺,少爺才不會把帳篷讓給王四爺,更不會…阿四瞄見帳篷外的陰影處站立的暗衛,歸阿大統領的侍衛專門緊盯王譯信。不就是怕王四爺在疆場上出了意外?
只有對王七小姐,少爺才會事事考慮周全,事事用心。
其余人。還沒資格入少爺的眼兒。
不過,阿四也曉得王四爺給了自家少爺足夠的支持。在川中,少爺不耐煩應付的那群官員都是王四爺出面擺平的。
那位上折子請求增兵的將軍也是王四爺說動主動交出指揮權。
本來以為得動用錦衣衛或是皇上的密旨,誰知王四爺去見了他,隔日他便把所有的兵馬都交給了顧天澤。
很多人都好奇王四爺到底同他說了什么,可誰也沒打聽出一個字。
“少爺!”
阿四把王譯信安排妥當后去向顧天澤復命,悄聲走進,顧天澤背靠著一株大樹和衣而眠,阿四見少爺有了睡意不敢多言。在一旁席地而坐,就近照看少爺。
露天而眠最不好的一點就是蚊蟲太多。
在京城少爺歇息,有人專門在外面看著貓兒鳥兒,如今…阿四悄悄的揮舞手臂,把圍著少爺轉得蚊蟲驅散,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氣驚擾少爺睡覺,奴才難當吶。
把帳篷給王四爺,阿四其實怨言很大,自家少爺一直錦衣玉食,稍微差一點的東西都不敢給他用。
不過看到少爺睡熟了還不忘摸著手腕。阿四全明白了。
在顧天澤左手手腕上帶著一串絨繩編成的手鏈,打著一個個平安扣,每隔幾個平安扣便有一顆同心結。想也知道是王七小姐親手做的。
顧天澤愛如珍寶,一直帶在身上。
“讓他們保護好王四爺。”
“…是。”
阿四不敢再胡思亂想,忙道:“奴才哥哥心里有分寸。”
“你二哥方才回話,苗寨的公主許是會親自出戰,公主…小小番邦還敢說公主?”
“那人擅長用毒,少爺您的小心些,聽說她長得很好。”
“好?”
顧天澤睜開眼睛,拇指撫摸著手腕上的鏈子,“除了小七。女人都一樣。”
阿四訕訕的笑笑,入苗疆作戰也不都是不好。起碼苗疆女子夠開放,許是因為天氣太熱。苗女們衣著暴漏,有得只穿抹胸,短裙,白花花的大腿,纖細的腰肢露在外頭,渾圓高聳的酥胸讓國朝來的男人大飽眼福。
混戰最苦的便是女子,顧三少治軍雖嚴格,可軍中也有解悶的軍妓,其中大部分是被掠來的苗女。
顧天澤從來不碰這些事,有幾個仗著姿色過人的浪女壯著膽子接近顧天澤也多被他推開,軍中很多人都私下議論,天之驕子顧三少不能人道。
這年歲哪有不血氣方剛的男人?
尤其是征戰的漢子更是熱血。
“三日后是一場苦戰。”顧天澤手臂撐地起身,眸光深邃,“生擒苗寨公主,我就不信他還縮頭做烏龜!”
“少爺?”
“不是說他愛慕公主?”
那位一直龜縮在苗寨里的苗人大將才是顧天澤的對手,顧天澤孤軍深入,迂回到其后便是想與之決戰。
特意露出破綻,引苗疆公主出戰,為得就是激怒他,刺激他。
阿四打了個寒顫,明明天氣又悶又熱,他卻覺得后背發冷,“如果…如果王七小姐…”
“嗯?”顧天澤挑起眉梢,阿四后退一步,默默退開讓人窒息的氣場,“奴才說錯了。”
“自信過高的白癡才會總想著賣弄。”
顧天澤不屑的撇嘴,抖掉披風上沾得草芥,“別拿白癡同小七比。”
噗通一聲,阿四單膝跪地,“奴才知錯。”
“拂曉行軍。”
“喏。”
顧天澤的身影慢慢的隱在叢林之中,阿四摸了摸額頭的汗,剛想起身,顧天澤的余音傳到:“傾慕上白癡的人也是白癡。”
噗通,阿四腳一軟又跪下了。
少爺這是自夸呢?還是鄙視傾慕苗疆公主的苗人將軍?
論長相,王七小姐實在是算不上絕色,才情也不出眾,可偏偏…阿四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其實王七小姐還是有很多的優點的。絕不是自家少爺眼光不好。
三日后,在一處沿河的狹長沙石地上,顧天澤領兵同一大股苗人碰到一起。雙方展開激戰,含殺聲音震天。
苗疆公主果然一馬當先。手持鞭子揮舞著,只要國朝士兵被鞭子抽到,肌膚變回潰爛,十分的凄慘,王譯信差一點從馬上摔下來,強行壓下惡心,“顧將軍…”
帥旗下,顧天澤在馬上揮動配劍。仿佛看不到兇殘的苗疆公主,寶劍每晃動一下,便有一隊人馬不顧生死的沖上去,風吹動的帥旗拂過他冷峻的面容,黑亮的眸子里盛滿自信鎮定,王譯信的心安定了。
跟著顧天澤,沒啃不下的硬骨頭。
“阿澤…”
王譯信突然高喊一聲,“你回來!”
顧天澤不再督軍布陣,直接縱馬直奔苗疆公主,這可把王譯信嚇得夠嗆。萬一顧天澤被侵了毒物的鞭子抽到怎么辦?
“王大人…姑父…”
蔣六郎一把按住王譯信的肩頭,“我的好姑父,你看明白再往下沖。行不?”
“六郎?”
“是我。”
蔣六郎道:“方才顧將軍在布陣,公主已經輸了。”
“可是…他萬一…”
“顧將軍的武藝軍中無人不服,如果他在包圍完成后都無法擒殺苗疆公主,軍中便無人能制住苗疆公主。”
蔣六郎對顧天澤佩服得緊,顧天澤有資本支撐著自己的傲氣。
他們急行軍這么久,吃了這么多的苦,就是為了擒殺苗疆公主,如果讓苗疆公主跑了,顧天澤布置的一切都得重頭再來。
王譯信挺起身體眼看顧天澤同守護苗疆公主的侍衛戰到一起。他手中的銀槍每次一次揮動都會帶走一條性命,不可戰勝…王譯信腦子突然浮現了這么一句話。
苗疆公主似被顧天澤的身手吸引。不愿意撤走,直撲過來。
王譯信呀了一聲。“阿澤…這個公主會不會看上他?”
回應王譯信得是,顧天澤越發凌厲的槍法把苗疆公主包裹住,片刻功夫,苗疆公主持著鞭子的手臂被挑到半空中,顧天澤腳下點了點馬鐙,銀槍趁勢挑入苗疆公主的發髻中…用了內勁,斷臂公主身體飛起,顧天澤抓住她的頭發按在自己馬鞍前,“投降,不殺!”
蔣六郎緩緩地道說道:“有人看上顧蔣軍我不奇怪,可顧將軍心比石頭硬,從未憐香惜玉過,他除了小表妹誰都瞧不上。”
本是一場遭遇戰,因為顧天澤有勇有謀,前面布陣周詳,后又親自擒拿苗疆公主,國朝將士氣勢大振,相反苗疆人沒戰法,沒統帥,自然一潰千里。
出征的精銳大多是顧天澤訓練出來的,多是京城都指揮使麾下,他們更清楚自己年少統帥的心思,投降,不殺?
不過是減少苗士氣的‘命令’
趁著苗人猶豫,國朝將士直接殺過去,收割了一片人頭。
等到苗人確定投降時,人數已經所剩不多,多是傷殘。
顧天澤在侍衛護送下返回軍中,把苗疆公主扔到地上,“剝光,謹妨她藏毒,任何人不得接近她。”
“喏。”
“降俘…不必問我,你們看著辦。”
“喏。”
眾人稱喏,顧天澤領兵很少留俘虜,這一次也一樣。
王譯信見顧天澤安全返回,先是松了一口氣,后見苗人降俘的凄慘樣子,又聽見斷臂公主用詭異的音調罵顧天澤…存了一分側隱士心。
別說,苗疆公主皮膚很白,身材妖嬈,又有國朝女子沒有的潑辣勁兒,五官也很清秀,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美人。
“顧將軍。”王譯信被顧天澤冰冷的目光冰住,說不出下面的話,“我…”
“蔣六郎。”
“屬下在。”
“帶著王參贊清點戰場,醫治傷患。”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