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佩雷爾曼博士的禮物
NB實驗室清水灣半島總部十樓的一間辦公室里，掛鐘上的時針和分針指向下午5點34分，秒針“滴答滴答”地一圈接一圈旋轉。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實驗室評議會成員兼學術委員會主席高坤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陪夫人在海邊散步，而是和匆匆趕來的港大周副校長坐在辦公桌兩側，靜靜地等候六樓基礎研究學部、香港大學、中文大學和柏林NB實驗室的消息。
美國政府對于NB電氣的指控，以及港英政府對NB電氣的調查在香港引起了極大爭議。
以集團首席法律顧問容御用大律師為首的香港法律界人士，一致認為港府對NB電氣的調查違背了最基本的法律精神，并毫不猶豫地把港府送上了法庭。沒有法律依據，沒有相關證據，在最高法院的要求下保安司和律政司只能鳴金收兵。
這并不意味著事情就此結束，出于政治考量和山姆大叔的壓力，港英政府依然引用“巴統”等有關于對華禁運的國際協定條款，要求NB電氣在兩個工作日內對醫療影像診斷設備所采用的陣列式處理機來源作出解釋。
同時，聲譽和合法權益都受到嚴重影響的NB電氣集團，也通過法律途徑要求港府賠償高達20億港幣的損失！
隨著NB電氣三大股東身份在美國曝光，事情變得更復雜了。
受此鼓舞的山姆大叔再次向英德兩國政府施加壓力，調查范圍由之前的NB電氣集團，一下子擴大到香港NB實驗室和柏林NB實驗室。
吃一塹長一智，而且涉及到設在中國境內的實驗中心，港英政府在調查NB實驗室這一問題上表現得極為謹慎。除了給美方提供了一堆本來就是公開的實驗室人員名單之外，并沒有展開更深入的調查。
他們謹慎不等于志在必得的山姆大叔也謹慎，盡管港府嚴格封鎖了調查NB實驗室的消息，但卻被大洋彼岸的盟友搞得盡人皆知。
國會“NB電氣對華輸送禁運物資調查委員會”，美國司法部、美國國務院、美國商務部、美國聯邦調查局和美國聯邦國際貿易委員會的議員和政府官員，卻在鏡頭前大肆宣稱：“美國的國家安全部分依賴于對美國技術的保護，特別是那些可被其他國家用于軍事的技術。我們認為NB電氣和NB實驗室明知故犯，企圖繞過保護美國國家安全和美國技術的法律。”
連司法部長都在聲明中威脅說：“那些違反我們出口管制法律的人，使美國的國家安全處于危險之中。那些向其他國家非法提供涉及國家安全敏感材料的人和機構將面臨嚴重的后果！”
令NB實驗室所有科學家和研究人員更義憤填膺的是，連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以及亞利桑那州立大學邀請去做研究的蔡揚志博士和陳午壽博士，都于美國東部時間昨天下午三點被聯邦調查局和移民局官員從實驗室帶走調查。
他們是“碳納米管”的發現者，是真正的科學家，是香港NB實驗室的驕傲！而且做得又都是基礎研究，跟“禁運”和政治根本沾不上邊兒。
高校長憨厚的笑容不見了，包括去年底和今年初剛加盟實驗室的幾十位國外科學家都認為這是對科學的侮辱。
一時間，他們的憤怒和對美國司法部門的強烈不滿，通過電話、傳真和電子郵件擴散到世界各地，加利福尼亞大學和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更是炸開了鍋，為了給國際學術界一個交代，兩位校長相繼發表聲明，如FBI和移民局不立即放人并就此道歉，他們將不得不通過引咎辭職的方式來表示對政府的不滿。
作為NB實驗室評議會主席，港大周副校長不僅知道章程手里的底牌，同時也認為這是一個擴大NB實驗室乃至香港學術界和教育界影響力的機會，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反戈一擊的時機快到了，一想到這會成為美國司法部門本世紀末最大的丑聞，他就感到無比暢快。
因為這是政治事件，也是歷史事件，人們以后一談及“NB門”，就會不由地聯想到香港NB電氣和香港NB實驗室。
美國東部時間現在是凌晨4點多，不管電話會不會響起，章程都會于4個半小時之后發起反攻。
他掩不心中的激動，抬頭問道：“高校長，你在美國有沒有受到不公正對待？”
高校長一愣，隨即若無其事地說道：“有過類似于蔡博士和陳博士的經歷，但到底算不算不公正對待我也說不清楚。”
“說不清楚？”
“標準實驗室曾經把羅安那克的一個廠房作為發展光纖通訊的中心，我至今仍很奇怪為什么會選中那里，因為唯一有關聯的只是廠房名稱，叫電光學產品部，主要生產星光鏡，是一種軍方用的高科技產品。
當時，電光學產品部是標準實驗室國防太空集團屬下的一個部門，承接美國國防部的合約，進入某層次的機密業務時，我需要通過一定的保安檢查。”
雖然一個是評議會主席，一個是評議會成員兼學術委員會主席，但兩個人都很忙，除了一些關系到實驗室發展的重大決策需要開會討論外，平時幾乎極少打交道，更不用說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聊天。
再過幾個小時就真相大白，周副校長興致勃勃，想了想之后饒有興趣地問道：“那到底是怎么檢查的？”
“剛開始不知道。”
高校長看了一眼掛鐘上的時間，笑道：“后來有一天，鄰居問我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煩了，并告訴我‘中央情報局的人員在監視你呢，他們來問了我許多古怪的問題，像你是不是常開些吵吵鬧鬧的派對，你有沒有喝醉過，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來探訪你’等等。”
周副校長也在美國留過學、搞過研究，深知華人在美國會受到什么樣的歧視，不禁搖頭道：“如果你是白人，他們肯定不會這么做。”
“也許吧。”
高校長顯然不想再討論這些，正準備換個話題，手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高校長，我陳正明，驗證方式和數據完全沒問題，我真想現在就向全世界宣布這個消息。”
中大數學系陳教授激動不已，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高校長激動不已，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問了一句：“陳教授，您確定沒問題？”
“沒問題，佩雷爾曼博士才27歲，真是太了不起了！”
“謝謝，”高校長緊抓著電話，不無激動地說道：“但這個消息對實驗室，對整個香港學術界和教育界都非常重要，陳教授，請您和您學生務必保密，我們需要在最合適的時機，由最合適的人，在最合適的場合向全世界宣布。”
NB實驗室正處于風口浪尖，陳正明教授豈能不知道這有多么重要，立馬保證道：“高校長，請放心，我們一定會保密的，畢竟我們所做的只是驗證，這個榮譽屬于佩雷爾曼博士，屬于NB實驗室。”
在這么短時間內證明了“靈魂猜想”，來自俄羅斯的年輕數學家佩雷爾曼簡直就是個天才！高坤和電話那頭的陳教授這短短幾句通話，讓周副校長欣喜若狂，驀地起身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高校長，我想我們可以給章工打電話了。”
術業有專攻，對數學不是很精通的高校長，不敢拿香港NB實驗室的聲譽去賭，放下電話說道：“樓下正在驗證，港大和柏林NB實驗室也沒消息，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學術上的事不能開玩笑，周副校長深以為然，一臉嚴肅地說道：“章工慧眼識珠，去圣彼得堡轉了一圈就幫實驗室請回一位大才。高校長，這個消息明天一公布，請佩雷爾曼博士去交流的大學肯定絡繹不絕，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留住啊。”
想到六樓的那位年輕數學家，高校長感嘆道：“我不知道佩雷爾曼博士從小到大有過多少個朋友，但可以肯定的是，數量非常少。即便在‘怪人’云集的數學家群體中，他也是一個特殊的怪人。”
“有多怪？”
“他似乎永遠都穿同一件衣服，胡子拉碴，不剪指甲，認為那樣才是指甲的自然狀態。他生活很簡樸，只需要面包和酸奶，為此我特別人章工請來了一個俄羅斯面包師傅，好讓他吃到合口味的面包。”
高校長頓了頓，接著說道：“對錢他沒什么概念，也沒有什么地方需要開銷，每個月的薪水都存入銀行，所以想以高薪請他不太可能；對家庭，尤其對他母親的感情非常深，所以在他和他家人都同意的情況下，我們把她母親接了過來，專門照顧他的日常生活。”
“老太太習慣嗎？”
“剛開始不太習慣，現在好了，要知道我們不僅提供了最好的生活和工作環境，給出了最好的待遇，甚至特別幫她從俄羅斯請來一位精通英語的猶太保姆。”
為了留在人才，NB實驗室可謂不遺余力，周副校長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我就放心了，另外經費上你不用擔心，如果有人說三道四，我會為你們辯解。總之，至少要留五年，幫我們帶出十到十五個年輕數學家。”
NB實驗室的導師最多只能同時帶三個博士研究生，五年帶十個很正常，但到底將來能不能有成就那就要看個人天賦了。
就像佩雷爾曼博士，智商200多，一般人能比嗎？高校長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不一會，電話又響起來，這次是基礎研究學部數研中心的驗證結果，同樣沒有任何問題。緊接著，柏林NB實驗室和香港大學數學系相繼打來電話，再次確認了佩雷爾曼博士的研究成果。
四頁紙的傳真送到章程手里時已是華盛頓時間早上6點，看著他興奮不已的樣子，夏遙忍不住問道：“老公，什么事這么高興？”
“佩雷爾曼博士給我準備了一份大禮，看來要對今天的日程做一點小小的調整。”
昨天在國會被眾議員們搞得焦頭爛額，以至于一夜都沒睡好的亨利皮爾斯黑著眼圈問道：“不去國會接受質詢了？”
“不去了。”
章程扯開剛打好的領帶，往沙發上一仍，眉飛色舞地說道：“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事情今天中午之前會得到徹底解決。總裁先生，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國會跟那些政客繼續周旋幾個小時。”
“你呢？”
“我去喬治敦大學，杰克先生，麻煩你8點整下樓發表一個簡短聲明，告訴新聞界我想去喬治敦大學作一個題為《我、我的家庭、我的公司及我所服務的實驗室》的演講，在那里他們可以知道他們想知道的一切。”
“要不要先跟校方聯系？”
“不用，新聞媒體會幫我們想辦法的，”章程笑了笑，繼續說道：“維森先生，請立即聯系BNB新聞網在華盛頓的同事，告訴他們執行B計劃，并請他們準備好相應的設備和器材。”
亨利皮爾斯糊涂了，急切地問道：“章，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能再瞞了，再瞞下去他們肯定會有想法，章程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隨即不無得意地笑道：“總之，我們要給他們一個有力的回擊，讓他們知道NB電氣和NB實驗室不是那么好惹的！”
“真的？”
亨利顯然不是問回擊的事，而是對剛才透露的那個消息將信將疑，章程重重點了下頭，再次確認道：“真的，之所以沒告訴你們，就是擔心你們會演砸了。事實上證明諸位的本色出演非常成功，讓他們以為自己真穩操勝券了。”
亨利皮爾斯哭笑不得，指著他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章，請記住，你欠我的，欠我們所有人的，如果不加薪，不給我們更多的NB航空和BNB新聞網原始股認購權，我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章程樂了，連連點頭道：“沒問題，事實上吳總在去年元旦的招待酒會上已經作出了相應承諾。”
“認購權的事回頭再說，現在先研究正事。”
提心吊膽了一個星期，亨利決定出一口惡氣，抱著雙臂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兩圈，喋喋不休地說道：“先生們，我認為我們應該好好計劃一下怎么才能達到最佳效果，天啦，真想看到他們得知真相后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表情，沮喪，目瞪口呆，總之，肯定會狼狽不堪。”
杰克翹著二郎腿，點上根香煙，優哉游哉地提議道：“涉及國家安全的聽證會，他們居然允許電視直播。既然他們想讓所有人看到我們出丑，那我們就讓他們在全世界電視觀眾面前出丑。”
“這是主意不錯。”
亨利反應過來，一臉壞笑著說：“章，我提議你在演講前，讓BNB新聞網或校方設置一下講壇背景，半邊放有關你、你的家庭、你的公司和你所服務的實驗室的幻燈片，另外一半用投影機播放聽證會的實況。”
章程笑問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了，他們還在胡攪蠻纏？”
“我實在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了，要知道聽證會現場只有攝像機而沒有電視機，信息不對稱，他們只能也必須成為全世界的笑柄。”
章程再次權衡了一番，欣然同意道：“如你所愿，不過這個時間必須拿捏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