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本月好悲催…
楊興和楊彤其實對宋慶很不屑,就像他們看不起那個去邳州做指揮使的楊方,盡管楊方在跟楊管事的血緣上比他們近,可在這個系統中的地位卻不如他們,楊方在邳州衛自然是說一不二的指揮使,但在他們眼里也只是個二流人物,同樣也是個粗坯,因為楊興和楊彤雖然也拿刀子殺人,但以前都是讀過幾本書的,楊彤還差點考中了秀才,自然有理由看不起武夫。
只是因為宋慶這個武夫的名氣太大,更因為那個《崇禎英雄傳》的流行,導致如今大明的天下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楊管事多少也帶了幾分忌憚,他們這才稍微重視一些,但看到宋慶似乎對他們的埋伏毫無察覺,心中那種輕視便再次出現,而且越來越嚴重,卻沒想到當天夜里,言過其實、虛有其表的宋將軍就用實際行動,給他們上了生動的一課。
南京作為大城,關城門的時間是很晚的,有的時候甚至根本不關城門,宋慶來的時候是走的神策門,出去時候自然還是走那條路,那里距離他所住的地方最近,出去之后直著走就是了,因此完全沒必要舍近求遠,再從其他城門處離開。
反正如今又不是什么大兵壓境的危急時刻,那楊管事本事再大,也不敢動輒讓人家關城門,否則魏國公怕是都要來動問此事,他絕對是壓不住的,因此出城方向完全沒有必要改變,只是在離開客棧的時候多留心便是了。
宋慶這次帶出來的除了趙滿熊之外,其余都是手下最精于江湖搏殺。在這種小規模戰斗中最為好用的人手,小狼狗其實一直都在盯著外面的動靜,這姑娘一直都在玩弩箭,眼神好得出奇。也慣于隱藏自己。外頭那些盯梢的人根本就沒發現她,反倒是自己的位置都被看了個干凈。連帶著有些換崗的變化和時間,也都被總結出來,全部匯集到了宋慶那里。
天擦黑的時候,洛小北獨自一人出了客棧。做賊似的左右看了幾眼,‘確認’沒人盯著,這才朝著外面走去,楊彤立刻使了眼色,叫兩個手下跟去瞧瞧,跟著跟著就進了小巷子,轉眼之間丟失了目標。
那兩人也不是衙門的差役。只是南京城街頭廝混的潑皮無賴,稍稍有些勇力而已,見被跟蹤的人消失不見,當時便有點慌神。正要左右尋找,洛小北卻從他倆身后轉了出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用匕首飛快的摸了左邊那人脖子,右邊那個卻被濺了一臉的血,轉過身來正要叫喊,腹部卻傳來一陣劇痛,跟著就連續中了七八刀,直到他喪失掉最后一份力氣。
殺掉兩人,洛小北扭了扭脖子,手法嫻熟的將兩人尸體拉到僻靜之處,尋了些柴草蓋好,也不回去客棧,就在此間等待下一撥人,沒多久之后客棧中有走出兩人,同樣賊兮兮的做派,楊彤和楊興那邊只得再次叫人盯梢,被引到暗處之后,又被如法炮制的解決掉了,整整持續了快一刻鐘,楊彤終于感覺不對勁了,碰碰楊興道:“咱們剛才出去的人怎么沒回來?”
“我怎么知道?”楊興語氣有些懶散,其實是不想回答,他跟楊彤關系也不怎么樣,兩人都是楊管事的干兒子,彼此之間自然是有些爭斗,楊彤性子更沉穩些,辦事情自然也妥帖,為此地位上總是壓他一頭,楊興也不是什么虛懷若谷之人,甚至還有點小心眼,對此自然是不滿,下意識的便頂了一句,不過隨即也覺得不太對勁,派出去的人也不少了,到現在居然沒有一個回來,這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哪怕沒有盯住宋慶的人,好歹也應該過來回稟一聲,而不是就此消失的無聲無息。
正琢磨的時候,客棧里再次出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是丁魁,其余的則是宋慶手下那些悍卒,這些人出了客棧之后立刻向四面八方走去,楊彤和楊興也只得繼續派人跟上,這些人剛剛離開不久,宋慶本人便帶著另外十幾個人出現了,徑直朝著城門方向行進而去,楊彤和楊興剛要派人,卻發現手下無人可派,剛剛出于謹慎考慮,他們出的都是雙倍人手,如今竟然只剩下他們兩個光桿司令,眼看著宋慶領著十幾人揚長而去,他們也不敢上前阻攔,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做才是。
“怎么辦?”楊彤畢竟反應快些,雖然沒主意,但也還是搓著手站了起來,皺皺眉頭道:“要不這樣,你去盯住宋慶,我現在回去叫人?”
楊興立刻反駁道:“憑什么你回去叫人?你不是總吹噓自己武藝過人嘛,那你去盯住宋慶,我回去叫人如何?”
繼續盯住宋慶的風險很大,兩人現在也基本上明白過來,之前出去那些只怕都是調虎離山之計,就是要把他們的人調走,說白了人家早已經發現他們,不過一直沒有動作而已,如今宋慶大搖大擺離開,他們若是再追趕上去,對方只怕會下辣手,如果人多些也還罷了,單獨去追的話風險卻是太大,兩人誰都不肯去做這個很可能搭上性命的差事。
爭來斗去,誰也不肯退后一步,最后決定都去叫人,楊興去聯絡那些江湖好漢,楊彤則是去找官府的差役和兵丁,反正宋慶是朝著北邊去的,哪怕就是出了城,也只有那幾條路徑,既然對方已經發現他們,那肯定就是要奔著徐州去的,到時候只要能在路上攔住,照樣可以取宋慶的性命,在荒郊野嶺殺人也比在南京城中動手容易得多。
主意已定,二楊迅速離開,各自去找人手過來幫忙,沒多久后楊管事那邊也得了消息,說是宋慶已經離開客棧出城,忙又派人到各處打通關節,那位曲松曲尚書同樣叫人拿了自己的帖子,跑去各處軍將那里,叫他們派武藝高強之人出手,南直隸這里素來承平,如果沒有盡人皆知的大事,自然不能出大兵,否則底下那位于侍郎又會得到借口攻訐他,因此找高手成了最好的辦法,反正楊管事那邊估計能派出上百人,路上還會有各處江湖人接應,對付宋慶三十號人絕對不成問題。
幾乎在同一時間,宋慶也已經帶人出了城門,他們來時就騎了馬,入城之后卻一直都寄放在一處馬行,因此沒人察覺此事,出城時卻沒有做什么遮掩,而是縱馬沖了過去,守城兵丁原本打算攔阻查問,卻被宋慶賞了一鞭子,又賞了一塊銀子,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大人物,晚間出城不定去做什么,很明智的沒再過問,拿銀子買了酒肉,跟幾個同僚小酌起來。
沒多少工夫,楊彤和楊興的人便到了,找守城的兵丁一打聽,知道對方已經出城,還是騎著馬走的,也只得拼命往外追擊,同時叫人快馬加鞭去前方各處,包括鎮江揚州等地傳信,叫那些江湖人物留意宋慶,若是跑到他們的地盤上去,務必要將這些人留下來,必要時可以斬盡殺絕,隨后二楊便順著神策門向北面追去,雖說前頭也有他們自己人,但這功勞若是被人家搶了,他們兩個離著楊管事最近的人未免臉上無光,如果有可能的話,斬殺宋慶的功勞最好還是落在自己手上的好。
這兩人也當真有些本事,他們原本只是奉命帶著人盯梢,對宋慶離開之事沒什么心理準備,雖說后來有楊管事和曲松的片子,各處都跟著派了不少人,但倉促之間能夠湊出百十來人的追擊隊伍,也確實是很不簡單。
出城之后,楊彤也不避諱大伙兒,直接把事情說了出來,只說是楊管事和曲尚書都要此人性命,眾人雖然聽說過宋慶名號,但畢竟才剛傳出來不久,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遠遠比不上楊管事這等大人物,更比不上曲尚書這樣的大官,權當是個外地武官,哪怕對方在徐州有些勢力,但這里可是南直隸,他們自然知道誰說話最管用,因此對這個命令沒有絲毫猶豫。
最關鍵的是,宋慶那邊總共才三十人,他們卻有一百多人,而且都是南京城中叫得上號的好手,更不用說前面還有不少江湖好漢沿途接應幫忙,若是這都拾掇不下宋慶,那他們也就不必在南京城混了,趁早找個小山村隱姓埋名過日子的好。
一場聲勢浩大的追捕就此開始,只不過從南京城出發的黑白兩道人物暫時還沒弄清楚,跑在他們前面的宋慶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是獵物,而是從最開始就定下了獵人的位置,雖然他們人數稀少,但哪個進山的獵戶群體會比山中的獵物更多,除非是碰到什么極其兇惡的猛獸,否則獵戶都會是笑到最后的那個人,這一點從古至今都沒有變過。
至于說那些追出來的人,宋慶也不覺得他們會是什么猛獸,最多不過是兇惡一點的豺狼罷了,宋慶從打在徐州出道,靠的就是斬殺這類人群,因此不但沒有絲毫緊張,反倒是有種好久沒有出現過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