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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一百一十章 再跨半步

  浩瀚星空,一艘黃金船,飛向遠方。√∟,

  在船的后面,是一顆已經被打的破破爛爛的星辰,從星空里看去,都是坑坑洼洼,一片狼籍,短暫的輝煌之后,止戈星就走到了盡頭,這只是因為一個白帝而已。

  而事實上,若非白帝擔心自己的輪回印記徹底碎裂,不敢放手毀壞,或許根本用不了那么久,就能將止戈星徹底毀滅。

  黃金船尾,青帝和醉夢星君,并肩而立,二人遠遠看著止戈星,神色凝重。

  二人誰也沒有說話,該說的,之前都已經說過了。

  篤篤——

  腳步聲從后傳來,是無量子。

  “無量,蒼茫現在怎么樣?”

  青帝傳音給無量子,船上除了他們,還有極多的修士,并不方便直接問出這件事情。

  無量子走到二人身后,同時傳音給二人道:“我從未見到那樣子的季道兄,仿佛失了魂一樣,半句話也不說,我感覺到他的心在動搖。”

  青帝搖頭,無聲嘆息道:“這條路,就是這么難,或許還要背負著一般人無法理解的罵名。”

  醉夢星君也是無可奈何。

  這一次的打擊,比起當年太蒼星的失敗,被太蒼星的修士,趕出了那顆星辰,更加打擊季蒼茫,要知道他現在的麾下,可是高手濟濟!

  這樣都讓人把老巢掀了,以后怎么辦?

  “你們知道我現在在想誰嗎?”

  一頭亂發的醉夢星君,陡然說道,雙眼惺忪愁予,樣子仿佛又老了幾分。

  青帝和無量子一起看向他。

  “我在想葉白。”

  醉夢星君陡然道:“他雖然不茍同我們所追求的東西,但絕不會想見到這樣一個蒼茫,就算是罵。也要把他罵醒的。”

  二人點了點頭。

  “到了翡翠星之后,讓冬陽去勸一勸他吧,我相信蒼茫不會那么輕易放棄的。吩咐下去,這一路上,誰也不要去打擾他,就讓他自己想一想吧。”

  還是青帝拿主意。

  “是。”

  無量子應是而去。

  青帝和醉夢星君。看向遠方的星空里,再不說話。

  好在還有一顆翡翠星,這里自然就成了新的避難之所和根基之地。

  眾人到來之后,見這顆星辰,并未遭到肆虐,也是松了一口氣,青帝帶著眾人,施展大神通,填海造陸。開辟出了一塊新的大陸,供帶走的生靈居住。

  乾濕婆和李冬陽等人,在聽說止戈星發生的事情之后,均都心頭凝重。李冬陽在與無量子聊過之后,立刻便去找到季蒼茫。

  山頂石屋,遺世獨立。

  這是季蒼茫一慣的修煉做派,他是個極其自律的修士,只要回到這樣的地方。必定是在修煉,但李冬陽今天來的時候。季蒼茫卻沒有修煉,而是在石屋的陰影中,獨自沉思著,桌上是一壺一杯,杯中倒滿的茶水,仿佛從來沒有喝過。還是滿滿的。

  季蒼茫的樣子,已經又明顯蒼老了幾分,已經是四十多歲的樣子,一頭白發已經無法更白,但面上的滄桑之色。卻是更重了幾分,那褶子,仿佛深深的皺紋一般,身材消瘦。

  李冬陽見狀,莫名的一陣辛酸,要知道他此刻的樣子,幾乎還是三十歲左右,修士樣子的變化,雖然與實力無關,但至少說明了一個修士,經歷著無法言語的心路歷程。

  目光平靜黯淡,不見堅毅,只有深深的迷茫和深藏的自責。

  見李冬陽進來,季蒼茫只微微瞥了一眼,似乎連打招呼的興致也沒了。

  李冬陽無聲無息關上房門,打上隔音禁制,走到桌邊座下,摸出一壺酒喝了一口,和葉白處的久了,他也愛上了這杯中之物。

  “大師兄,止戈星的浩劫,和你沒有關系,你不必太自責。”

  李冬陽先開口道。

  “不,有關系。”

  季蒼茫抬起來,神色異常復雜的道了一句,那神色之中,充滿了某種難言之隱。

  “大師兄,你不必鉆牛角尖——”

  李冬陽說道。

  “冬陽,你不懂,這件事情的背后,或許還有更深的秘密。”

  季蒼茫幾乎是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凝視著他的目光,格外的深邃。

  “我的確不知道,這背后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是我們的領袖,現在你要撂挑子走人了嗎?”

  李冬陽大喝起來,平生少見的喝斥一個人,這個人還是季蒼茫。

  季蒼茫聞言,神色痛苦起來,一雙大手,捂住了面龐,身軀微微顫動著。

  “葉白當初,舍棄自己,也要令你逃出來,他是希望你變成現在這樣一個人嗎?”

  李冬陽再喝,情緒更加激動起來。

  聽到葉白的名字,想到葉白至今沒有任何回歸的消息,季蒼茫更加有種無法克制的崩潰感覺,頭埋的更深了。

  這個近乎有些逃避般的季蒼茫,絕不是往日的季蒼茫。這樣的軟弱一面的季蒼茫,只會出現在人后,出現在最好的兄弟面前,他畢竟不是鐵打的。

  李冬陽吼出這兩句后,似乎終于發泄了一些,神色平靜了不少。

  “大師兄,我們需要你,那些家伙中,不少如今心思都有些浮動,你若是一直情緒低落下去,恐怕會樹倒猢猻散。”

  李冬陽聲音低沉下來。

  季蒼茫張口手,抬頭看他,眼眶有些紅道:“冬陽,若是白帝再來,我該怎么辦?”

  李冬陽道:“星主兩步半的修士,絕沒有幾個,像白帝一樣,濫殺無辜的,更是少見,她此次退去之后。需要極長的時間,才能修復輪回印記,大師兄,我想我們不必太擔心。”

  季蒼茫聽的沒有釋懷,眉頭依舊擰著,這個極長的時間。實在是無法具體說的清楚,也許是十萬年,也許是二十萬年,但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能發生什么奇跡呢?

  李冬陽見季蒼茫的眼睛里,亮起思索之色,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再次喝了一口酒。

  師兄弟二人,一直聊了一個多時辰。才打開石室大門。

  “緩過來了嗎?”

  無名山頂之上,青帝負手而立,袍帶當風,看著季蒼茫從那山間石道上步步走來,笑著問了一句,聲音里帶著幾分打趣之意。

  這位兩步半的修士,在修煉上,已經沒有太多可追求的了。如同黃泉界主一般,幾乎可說走到了尋常修士。能夠到達的盡頭。

  走來的季蒼茫,眉宇之間,仍有不少陰郁之色,但比起之前,已經開朗了許多。

  迎著青帝的打量目光,季蒼茫苦笑了一下道:“前輩。你這個兩步半,剛剛領悟成功,尚未大發神威,就碰上一個同階的對手,又因為兼顧凡人生靈的原因。束手束腳,無法放手一搏,實在是有些丟臉了。”

  季蒼茫也回著打趣了一句。

  青帝聞言,哈哈一笑,搖了搖頭,神色之間,不無自嘲,或許是想到了白帝,又有些復雜起來。

  很快,季蒼茫走到他的身邊,與他并肩而立。

  “前輩,可否請你指點一下,何為兩步半,究竟又該如何領悟到?”

  季蒼茫傳音問道。

  青帝聞言,眼底亮了亮,知道季蒼茫感受到更重的緊迫感了,不過又有些訝異的問道:“第一大哥留給你的傳承里,沒有提起此事嗎?”

  “講了,但我仍想請前輩再指點一下。”

  季蒼茫淡淡說道。

  青帝微微點頭,先是思索了片刻,才凝視著他,傳音道:“蒼茫,你可明白,這一次止戈星為什么被毀?”

  季蒼茫怔然,想了想道:“當然是因為白帝很強。”

  “她強在哪里?”

  “…境界實力?”

  季蒼茫看向青帝,有些不敢肯定起來,知道青帝這么問,必有深意。

  “不對。”

  青帝目光,威嚴起來,異常嚴肅的搖了搖頭道:“她的境界實力,的確很高明,但她更強的地方,是她的意志,為了達到目的,就算輪回印記瀕臨碎裂,她也要將止戈星毀去,哪怕她的舉止很瘋狂,你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意志,是遠遠超過無數修士的。”

  季蒼茫不語思索。

  青帝接著道:“領悟兩步半,就是拿你的意志,去和天道意志較量,明白了這一點,得到天道的認可,才能獲得天道之力加身,領悟兩步半!這——就是兩步半的秘密。”

  季蒼茫依舊不語,目光里漸漸浮現恍然之色。

  青帝又把自己當日領悟兩步半的機緣講了講,最后道:“就是那朵海棠花對抗天道意志時,展現出來的斗志,令我領悟了兩步半。”

  季蒼茫哦然點頭。

  “蒼茫,第一大哥問我的那個問題,我的答案是天亮以后是花開,我很期待你的答案。”

  青帝最后幽幽說道,看向季蒼茫的目光,充滿了期待之色,在孤直道君,第一仙帝都已經離世的情況下,這位劍中青帝,毫無疑問是季蒼茫走向更強的領路人。

  “多謝前輩。”

  季蒼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青帝微微點頭,笑道:“不過你還差的遠呢,先恢復到第二境吧。”

  季蒼茫再次點頭,神色突然古怪起來,問道:“前輩有沒有想過,再跨出半步?”

  “沒有。”

  青帝倒也干脆利落,直接苦笑著搖了搖頭,又道:“那后半步,想必你已經從第一大哥和木祖的傳承里知道了,需要氣運神物,加上天道之力,斬出第三尊仙神之身。”

  原來這才是完整的第三步。

  季蒼茫聞言,立刻道:“你們仙界前輩當年,曾經煉制出了天地間的第十件氣運神物,為何不再煉制一件出來,前輩已經到了那大門之外,不跨出那半步,實在太可惜了。”

  青帝聞言。再一次的苦笑道:“你可知道,煉制一件氣運神物有多難?”

  季蒼茫愕然,關于這一點,第一仙帝的傳承里,并未提過。

  青帝道:“最重要的材料,就是信仰之物。關于信仰之物,你已經知道了,若要煉制一件氣運神物,這件信仰之物,必須是他自己的,也就是說,他們信仰的對象,必須是我,但這是不行的。你才是我們的首領,就如同當年的第一大哥一樣,而且這件信仰之物中,蘊藏的信仰之力,必須足夠強大,成型需要的時間相當長。”

  “其次,就是輔助材料,這些輔助材料中。最重要的又屬七系本源之力,當年的舊仙界。幾乎是我們所有領悟了本源的修士,近有二十人,一起抽出了自己的部分本源之力才湊足。你現在的麾下,除了我們這幾個星主,連半個領悟了本源的修士也沒有。”

  季蒼茫聽的眉頭皺了皺。

  青帝神色,認真異常又道:“沒有這兩樣主輔材料。之后的煉制之事上的難度,就不用再談了。現在,你該知道,煉制一件氣運神物,有多難了吧。”

  季蒼茫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莫名的沉吟之色。

  一陣沉默。

  沉默了好一會之后,季蒼茫看著青帝,傳音道:“前輩,我手里的那件生生不息令,你是知道的。”

  “那又怎樣?”

  青帝問道。

  季蒼茫道:“我將來可以再煉制一件。現在雖然只有你們幾位感悟了本源,但將來,一定會有更多修士的。”

  青帝一怔。

  季蒼茫再道:“這一件生生不息令,我愿意送給前輩!”

  此言一出,無聲驚雷,青帝神色大愕,世間竟有人,要把一件氣運神物送給別人,當年顧始終干過,如今季蒼茫也要做一次?

  二人四目相視,沉默了片刻之后,青帝面上,浮現起凌厲之色,聲音冷肅道:“小子,你是打算讓我,給你當一輩子的靠山嗎?你就是這樣來繼承第一大哥的遺志的嗎?你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成長獨立起來?”

  青帝神色,嚴肅異常,第一次對季蒼茫,生起了濃重的失望之意,他原本以為,季蒼茫已經振作起來,但似乎,季蒼茫陷入了更深的逃避之中。

  季蒼茫此刻,神色卻是平靜異常,目光與他對視,半點沒有躲閃,淡淡說道:“在我進階兩步半之前,這件氣運神物在我手里,都無法起到扭轉戰局的作用,與其這樣,倒不如送給前輩,來解決白帝這個大麻煩。為了那些死去的凡人生靈,和將來也許會死去的凡人生靈,我愿意放棄這件寶物,也愿意放棄我的身份和自尊,無論你,或者其他人會怎么看我。”

  青帝心神震了震。

  原來這才是季蒼茫真正的想法,這才是那個季蒼茫。

  這一刻,便連青帝,也心中動容,眼中的失望之意,無聲無息斂去。

  “…就算你想送給我,那件氣運神物自己,也未必同意,天道賜寶,自能擇主,豈是你說不要,就可以亂送的?況且那是木修的氣運神物,我一個金修,如何可以用的?”

  目中精芒微閃了片刻之后,

  “尚未試過,怎知不可能?”

  季蒼茫道:“前輩雖然是金修,但也同樣是領悟了木之本源,得到木靈認可的,未必就不能使用這件寶貝。”

  青帝聽到這里,要說沒有一點心動,那是假的,但讓他憑空去拿季蒼茫的至寶,哪里做的出來,心中一陣煩亂,目光再次疾閃了片刻之后,索性直接揮了揮手道:“你不用說了,我不會要的,你給老子趕緊修煉去,早日沖擊到星主第三境!”

  話音落下,青帝轉身朝新開鑿出來的簡陋洞府中走去,再不理會季蒼茫。

  季蒼茫無奈搖頭,青帝不要,他就算硬塞給他,青帝也不會祭煉的。

  不提翡翠星,回說另外一邊的白帝和南斗星君。

  二人逃走之后,回歸冰星域的無垢星,進到無底大冰窟下的世界里。

  “殺了沒有?”

  雪地高臺之上,瓶中女子睜開眼睛,冷冷問道。

  “沒有。”

  霸氣無比的白帝,面對這一位存在,也是戰戰兢兢起來,垂著頭顱,小聲道了一句,說完之后,將事情的經過,仔仔細細而又飛快的道了一遍。

  瓶中女子聽到青帝領悟了兩步半的消息,頓時面色有些沉起,沒有好臉色的瞥了一眼白帝,思索了片刻,那身在瓶中的身軀,首次緩緩朝上浮起。

  到了瓶口之上后,瓶中女子對白帝道:“這件永生瓶,暫時借你使用,它的神效之一,就是可使你的輪回印記凍結,無論殺上多少凡人生靈,都不會碎裂半點,你祭練了此寶之后,去找到他們如今的所在,給我將止戈星的事情,一次次的重演,我倒要看看,那個小子能撐過幾輪,給我——粉碎了他的意志,令他徹底打消了重建仙界的念頭,直到將他擊殺!”

  白帝聞言,沒有立刻答應,反而眼中露出一個驚恐之色,道:“…前輩,若是你收回此寶,我豈非立刻就要輪回印記碎裂?”

  瓶中女子聞言,深深凝視了他一眼,說道:“你這一生,不是最恨第一嗎?你當年說過,只要他死,只要能把他的傳承者殺死,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嗎?現在也開始怕死了嗎?”

  白帝說不出話來,眼中交織著矛盾,痛苦,與仇恨之色。

  瓶中女子冷哼了一聲道:“放心吧,在我收回此寶之前,自然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去行功德,修復輪回印記。”

  話音落下,那冰白透明的瓶子,呼嘯而起,縮小的同時,朝著白帝的方向飛來。

  白帝神色,愁予難解。

  一朝踏上歧路,再無回頭可能。

匆匆百年過去  繼止戈星之后,翡翠星又迎來了一場浩劫。

  除了大罵瘋子之外,青帝等人無可奈何,誰能想到,白帝這么快就再次殺回來了,而且再一次的造下殺劫之后,輪回印記竟然沒有碎裂,再一次的逃之夭夭了。

  季蒼茫等人,想不通其中的玄妙,這簡直是兩步半的蒼生神主,而且比蒼生神主還要瘋,這要怎么辦。

  這一次,就連李冬陽也找不到話來安慰季蒼茫了。

  再一次上路之后,季蒼茫進到青帝的房間里,半句話也不說,丟下生生不息令,轉身而去。

  青帝凝視著生生不息令,眼底深處,有熊熊的火焰,燃燒起來。

  但他能夠祭煉成功嗎?

  季蒼茫當年,雖然借用過迷天千幻旗,但要知道,那只是借用,溫良玉本身種下的神魂烙印還在,而迷天千幻旗的作用,借用之人也是無法完全施展出來的。

  在那鴻蒙一般的九天之外。

  那黑衣血發的老者,此刻正一臉邪笑的看著白衣老者,一副幸災樂禍之相。

  “道友,你我自從博奕至今,我始終秉持公正,從未越線,否則你的明子暗子,都早就被我殺了,現在,你想必不會違反你我共定的法則,耍賴出手對那個小子格外開恩吧?”

  黑衣血發老者,笑瞇瞇的問道。

  白衣老者面上的風清云淡之色依舊,聞言之后,微微瞥了他一眼道:“你果真一直秉持公正嗎?”

  黑衣血發老者,哈哈一笑道:“即便老夫曾不公正,那也是你找上我之前的事情,若道友定要翻以前的舊賬,并以此為借口出手,那就休怪我也不再遵守約定了。”

  白衣老者聞言,那淡然之色,第一次收了起來,神色凝重,盯著棋盤上的某一點,久久沒有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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