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八十章 毀滅朝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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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轉。
等到季蒼茫定住身軀，目光掃去之后，已經發現，自己此刻，正身在一處黃沙滾滾的大地上空。
狂風呼嘯。
下方的大地，好似是一方黃沙大漠。
身邊空無一人，其他修士，肯定被空間之力，卷到了其他的方向里，或許極遠，或許極近，分散了開來。
這樣的局面，季蒼茫已有預料，甚至提前安排好了聯絡之事，因此倒也沒有太擔心。
但葉白…
想到葉白，回憶起剛才那最后一幕，季蒼茫的額頭擰出了一個川字，一頭白發，在黃沙中飛揚，凌亂寂寥，神色仿佛又滄桑了幾分。
到了最后，還是葉白救了他一命，他欠葉白的，仿佛越來越多，永遠也還不清了一般，心中著實是堵塞的荒。
盡管他知道，葉白最后，肯定是躲到大日雷珠中避劫，保住性命了，但后面要怎么辦？他要如何逃出那個已經崩塌的空間？
沒有陣祖。
沒有溫良玉。
沒有其他任何人。
想了不知多久之后，季蒼茫長長吁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梳理思緒。又思考了片刻之后，季蒼茫神識鋪灑開去，先在這顆星辰上搜索起來。
神識范圍里，空無生靈，不見生機，若無意外，該是一顆塵封之星，季蒼茫騰空而起，朝天空的高處飛去。
很快。便感覺到天地威壓層的存在，在絕望之地里，是沒有天地威壓層里，這即是表明。他至少是真的離開絕望之地了。
沖破天地威壓層，一片星空景象，頓時印入眼簾，那一顆忽明忽暗，忽大忽小的星辰。懸浮于虛空里，微微轉動著。
季蒼茫看了幾眼之后，也沒認出是哪方星空，原因無他，這里是荒涼的星辰帶上，根本見不到完整的星空的樣子。
季蒼茫立刻神識再次鋪灑開去，沒有半個修士，便隨意找了一個方向一邊飛去，一邊尋找起來。
小半個時辰后，季蒼茫的神識才發現一個離塵初期的修士。撕空過去問了問，才知自己到了火星域和土星域之間的塵封之星帶上。
“真的回來了…”
問明方向之后，季蒼茫告別了那個小修士，心中幽幽嘆息了一聲，卻沒有半點高興之意。
尋了一處無人星辰落下，掏出一把金光閃閃的符錄，一張張的撕了起來。
這些符錄，全都是出自莫二之手的跨星傳音符，在離開絕望之地前的百年之期里，季蒼茫做足了準備。
莫二的跨星傳音符。最遠的距離，大約是兩個絕望之地這么大，而眾人出來之后，肯定是流落到不同的方向里。但沒準還有誰靠的比較近。
嗤啦！
嗤啦！
符錄一張接著一張撕去，均沒有半點反應。
“蒼茫，你現在在哪里？”
直到撕到青帝那一張的時候，才終于有所反映，符錄撕開之后，躍出一片金芒。金芒凝結成了青帝的面孔。
季蒼茫道：“我在火星域和土星域之間。”
“回來便好。”
青帝欣然笑道，因為進了通道之后，不用再去對抗崩塌之力的緣故，再加上實力高強，此老速度飛快的出來了，根本還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季蒼茫聞言，面容苦澀無語。
“發生什么事了？”
青帝也是察言觀色的好手，一見季蒼茫的樣子，立刻意識到了不尋常。
“葉白丟了。”
季蒼茫目光一沉之后，將后來發生的事情，一起道來，青帝聽的面色立刻凝重起來。
無論是站在一個相交好的前后輩的立場上，還是站在仙界重光大業的立場上，葉白都是一個極重要的人物，他的丟失，無疑是件天大的事情。
“你現在有什么打算？”
沉默了片刻之后，青帝立刻問道，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修士，很冷靜下來。
季蒼茫微一沉吟道：“我要先去遠古雷庭一趟，親自將這件事情，告訴軒轅剛前輩和葉白的妻兒，同時再問一問寶茶有沒有感覺到什么異常，或許會在那里，暫時停留一段時間，那顆星辰上的事情，就交由前輩安排了，叮囑他們，星空大圓滿境界的，莫忘了算算時間，去彼岸尋找自己的輪回印記。”
青帝點頭答應，又道：“葉白既然已經躲在珠中避劫，生死暫時不用擔心，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而已，你不用太擔心。”
“還有，我們回歸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情義那個老混蛋，或許會再次盯上你，在絕望之地的時候，應該已經有一些修士，從行事作風里，猜到你第一大哥傳人的身份，此去遠古雷霆，定要掩飾行蹤，不可狂妄自大，輕易暴露。”
青帝又叮囑了一句。
季蒼茫點了點頭。
二人又談了一些其他事情，分頭行動。
季蒼茫改頭換面，他雖然沒有葉白的欺詐寶石那樣的法寶，但偌大的舊仙界，幾門掩飾手段，還是有的。
不提季蒼茫，回說另外一邊。
葉白此刻，身在紫珠之中，呆然而立，看向那無盡空間垮塌，被莫名的力量毀滅，目中精芒爆閃，如同欣賞著大千世界里，最令人心動，又最充滿了玄妙意味的一場視覺盛宴！
他的靈魂激蕩著。
他的身上，毀滅意境的氣息，已經再一次不需調動，自己就浮現了起來，并且再一次的上揚，分明是正處在繼續感悟毀滅朝徹之中。
大機緣繼續！
葉白選擇了讓季蒼茫離開，并非一時的頭腦發熱，而是在那一刻，有著精密的盤算。首先便是他有大日雷珠藏身，季蒼茫卻沒有，只這一點，就決定了他比季蒼茫更占優勢。更適合成全對方。
季蒼茫的生生不息令，當然有著逆天的恢復效果，但若是這恐怖的毀滅之力，直接把他碾爆碾死了，那還恢復個屁。這可是不能試的！就算沒有碾爆，誰知道這崩塌要持續多久，季蒼茫的神魂法力，能支撐的過去嗎？
其次對他來說，還有毀滅朝徹的機緣在等著他。
因此，葉白進了大日雷珠之后，見通道已經徹底消失，沒有時間失落，沒有時間漫罵，第一時間。就壓下心中所有的情緒起伏，在大日雷珠之中，觀世界崩塌，悟毀滅之道。
咆哮了好一會之后，葉白才壓下興奮之情，收起毀滅氣息，摸出一壺酒，狠狠罐了起來，神色悠然。
對自己將要面對的局面，他一清二楚，但愁也沒用。
紫珠之外，火星四濺，火星之外，是一片灰蒙，仿佛天地未開之時的鴻蒙景象。
那崩塌之力，還在持續，不知道要持續到什么時候才會結束，此時此刻，葉白當然是不敢出去的，而即便他繼續感悟，對毀滅的理解，也已經無法更深刻了。
一邊喝酒，一邊思索著。
三五壺酒下肚，葉白扔了酒壺，打坐恢復，他的神魂和法力，全都落到了最低谷，無論接下來要做什么，恢復到最顛峰的狀態，都是頭頂大事。
珠外火星照亮極近的黑暗，大日雷珠隨著莫名的力量，在這鴻蒙般的世界里顛簸著。
無天無地。
一片混沌。
珠中葉白盤坐閉目，半點沒有理會外面的情況。
轉眼就是大半個月過去，葉白終于恢復到顛峰狀態。
這一日，葉白醒來之后，先朝珠外世界看了看，一片灰蒙，光芒暗淡到幾無，已經見不到火星，這表明虛空崩塌的力量，已經停止。
絕望之地，徹底沉淪。
葉白微一沉吟之后，就閃到了紫珠之外。虛無的氣息，頓時涌起，與起尋常的空間裂縫里氣息，完全不同，那是一種更加空洞，卻又仿佛是某種天地最初般的混沌存在般的感覺。
這種感覺，葉白曾經有過。
那就是那已經崩塌的地獄谷，葉白當年第二次，第三次去那力魂大陸的時候，曾經路過那里，想要出去，只有兩個辦法。
第一個那就是找到空間結點，轟中那個空間結點，開啟出一個連通外面世界的通道出來。當年力魂大陸里的那個空間結點，就是狂雷老仙和溫良玉這兩人，根據葉白去的那個空間傳送陣，找出來的。
但在這一點上，葉白沒有任何的頭緒，他也并不精通這方面的東西，總不能隨便一個點一個點的試吧，那要試到什么時候？
第二個方法，就是像陣祖那樣，轟破這個小空間的壁壘逃出去。這個小空間的壁壘，比起外面的大千世界的壁壘，當然要脆弱不少，但恐怕依舊不是現在的葉白想破就破的開的。
想到這里，葉白摸著有些胡茬的下巴沉吟起來，自言自語道：“無論怎么說，還是得先去空間壁壘那里看一看，或許陣祖走之前。和偽天道的交手后，會留下什么異常。”
話音落下，葉白看向四面八方。
四面八方的虛無深處，一片灰蒙。不分方向，葉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在這個崩塌空間的哪個方向里。
微微搖頭之后，葉白隨意挑了一個方向。撕空而去。
黑暗，空曠，寂靜，沒有半個其他生靈。
葉白獨自一人，在這開天之前般的世界里尋找，除了自己，沒有任何實物般的存在，那種聽的見心跳的聲音，時間長了，保管能讓一個人崩潰。
好在葉白已經磐石見獨。這又是剛剛開始，離那一步，還太遠太遠。
不知用了多少年，神識遇阻的感覺，終于傳來，盡頭到了，葉白精神振了振，在前方的空間壁壘上，做下一個神魂烙印的標記之后，以標記為中心。開始搜索起來。
又是漫長的搜索。
另外一個方向里，因為靠的較近，本身實力又大進的緣故，季蒼茫已經趕到了尊雷星。
得益于忘川老人傳授的小周天星禁術。尊雷星已經被一片白色的霧氣包裹起來，遠遠看去，圓溜溜的一團霧氣，與謎之云海，有幾分想象，不過要大上太多太多。當然，玄妙水準則要差上不少。
繞著尊雷星轉了半圈，神識很快發現一處，云霧之門樣的存在，高約百丈，寬約二三十丈，屹立在某個方向里。
云霧之門外，還有兩個星空初期的修士守護著。從這二人的境界上，便知道如今的遠古雷霆，已經越發強盛起來。
季蒼茫撕空而來，陡然出現之后，令的兩個守護修士，也目中精芒猛閃了一下。
“見過兩位道友！”
季蒼茫素來謙和有禮，尊雷星又是有星主坐鎮的地方，沒有隨意沖撞。
“不知前輩是哪位，為何而來。”
兩個守門修士中，有人問道。
“在下帶來了貴宗少宗主軒轅鐵心的消息，請二位道友引見一下，我要拜見軒轅剛前輩。至于我的名字，見到軒轅剛前輩，自然會報上。”
季蒼茫淡淡說話，雖然已經改頭換面成了一個尋常漢子，但境界氣息沒有收斂，再加上談吐之間，自有一股超然威嚴之氣，倒是令的兩個守門修士，生出幾分恭敬之心。
“前輩請稍等。”
立刻就有一人道了一句，說完之后，取出一張玉簡，打入了一連竄的印記，彈進那云霧之門中。
季蒼茫等待起來。
一直過了半個多時辰，才終于有修士，從門中走出來。
是個三十出頭模樣的青年，穿著一身銀色鎧甲，脖子后面扎著一條銀白色的披風，仿佛人間將軍，走來之時，龍行虎步。
此人長相，也是不俗，身材高大挺拔，予人如山似岳般的感覺，面孔異常的方正，濃眉如畫，鼻梁高挺，神色嚴肅，兩只深邃的如同黑寶石一樣的瞳孔，沒有半點閃動，透著無法言語的堅毅之色，只要看上一眼，就能令人感覺到他永不動搖的心志。
這座大門，就是由帥千軍率人在親自把守，當然，若非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也有其他小輩修士代勞。
此刻的帥千軍，境界已經是彼岸中期，不能說慢，但已經被葉白追了上來，可見葉白修煉之快。
“見過帥長老！”
兩個小輩，連忙行禮。
帥千軍微微點頭之后，就把目光，投向季蒼茫，這兩個天生秉性有些相似的修士，在目光交接的那一瞬之間，就生出某種碰撞感覺。只看了一眼，帥千軍就判斷出，對方這副面孔，只怕不是真容。
“在下遠古雷霆的執事大長老帥千軍，不知道友從哪里得到我少宗主的消息？”
帥千軍淡淡問道。
季蒼茫微一沉吟，就傳音道：“貴宗的少宗主去了哪里，我就是從哪里帶來消息的。”
帥千軍聞言，心神一震，葉白去了哪里，他當然是有資格知道的，季蒼茫這么說，豈非表明…
“道友是從那里回來的嗎？”
帥千軍立刻傳音問道。
季蒼茫點了點頭，傳音回道：“最后出來的時候，出現了一點意外。詳細的事情，我想直接和軒轅宗主解釋，請道兄幫我引介一下。”
聽到意外二字，帥千軍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不妙感覺。微一思索之后，不再猶豫，將季蒼茫引進云霧之門，二人撕空。直奔尊雷山的方向而去。
到了尊雷山，進了山門，直接去拜見軒轅剛的仙神之身。
殿門關閉之后，季蒼茫撤去偽裝，道明葉白這一世大師兄的身份，軒轅剛當然立刻知道葉白就是為他去的空間裂縫里。
“鐵心呢？”
軒轅剛立刻問道。
季蒼茫面色沉了沉，將最后發生的事情，簡單到來，末了，毅然決然道：“葉白此刻。應該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能否找到辦法出來，他是為救我而淪陷在那里，這樁因果，我愿一力擔下！”
軒轅剛聞言，目光沉冷一下，就道：“千軍，去把寶茶叫來。”
帥千軍應是而去。
過不多時，寶茶即來。
“大師兄？你回來了？”
寶茶道人身為靈根，和擁有生生不息令的季蒼茫。天然親近，見他回來，面色大喜，但隨即就目光一閃道：“不對。我沒有感覺到本尊的心神，難道他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季蒼茫點了點頭，又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寶茶道人聞言怔然。
這算什么事？
葉白去找季蒼茫，結果季蒼茫回來了。葉白卻丟了，難道下面還要輪到季蒼茫去找葉白？老高就不能編點順溜點的劇情？
“寶茶小子，你有沒有其他異樣的感覺？”
軒轅剛問道。
寶茶道人聞言，直接盤座在大殿中央，作閉目冥思狀。一直過了盞茶功夫，才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察覺不到半點本尊的存在。”
軒轅剛微微點頭。
眾人目光，一起看向他。
軒轅剛思索了片刻，看向季蒼茫道：“小子，既然是你和鐵心之間的因果，就由你將來親自去和鐵心了吧，我也相信鐵心終有一天會回來的，不過眼下，這件事情，老夫要你親自去和鐵心的妻兒解釋。”
“多謝前輩，自當如此。”
季蒼茫自然不會推卻。
告辭了軒轅剛，又和寶茶道人一起，朝小南峰而去。
“大師兄，我原本打算，等你和本尊回來之后，就去你那里，助你一臂之力，如今看來，是走不開了。本尊不在，我當替他守護在遠古雷霆。”
二人并肩，在云中穿行，寶茶道人小聲說道。
季蒼茫點了點頭，問起眾人的情況，才知道因為王仲陵煉制出見獨丹的緣故，葉薔葉薇均已經道心見獨，且二人均已經找回了自己的輪回印記，反倒是軒轅肅和紀小白這對兄弟，沒有找回自己的輪回印記，還要再去。
季蒼茫再次點頭，心頭稍松，若非他自己是不用去妖魔星淵的，只怕是會親自帶隊跑這一趟。
“按照本尊的觀念，男人便應該是去闖蕩的，他們兩個的事情，大師兄便不用擔心了，應該早晚會找到。”
寶茶道人又補充了一句。
二人沒有再說話。
很快，上到小南峰，見到萬月娥，葉薔葉薇等人，季蒼茫將事情又一次道來，聽的幾人面色急凝，偏又說不出責怪季蒼茫的話來。
“本尊若是隕落，我將會成為新的本尊，如今我既然還是我，可見本尊還活著，只是暫時回不來而已。”
寶茶道人勸慰眾人。
這句話無疑給了眾人一顆定心丸，幾女在埋怨了葉白幾句之后，請季蒼茫不必太自責。
自這一日起，季蒼茫便先留在了遠古雷霆，指點眾人修行，稍做補償。
而那已經塌陷的絕望之地，葉白還在沿著空間壁壘尋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