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七十一章 邏輯問題
黃金船掉頭，再奔謎之云海而來。
葉白和季蒼茫的眼中，燃起希望之光，其他幾人，全都露出某種無法置信的震顫眼神。
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真的能夠做到嗎？
葉白和季蒼茫二人，將要經歷一場，聞所未聞的夢幻一般的經歷，不要說李冬陽幾個小輩，就連青帝眼中，也是說不出的神往之色，恨不能和二人一起，一同來一趟回到過去的旅行。
能夠幫他們做到這一點的，當然只有陣祖。
素來大大咧咧，不愛動腦的連夜雨的一句話，令葉白二人茅塞頓開，柳暗見花明。
來到謎之云海接近中央處，溫良玉放二人來到大殿前，殿門依舊緊閉，不見什么禁制之氣封鎖，似陣祖這樣的存在，誰敢窺視他在里面做什么。
“拜見陣祖前輩，望前輩垂憐，施展大神通，讓我二人，回到過去，解決了之前的失誤帶來的麻煩。”
二人沒有與溫良玉多交流，砰的一聲，跪倒在大門外的臺階上，朗聲道了一句，神色嚴肅。
溫良玉此刻始知，二人為何又回來。聽到二人想出來的這個方法，溫良玉眼中，也是異彩連連。
但聲音落下許久，都沒有陣祖的聲音傳來，殿門也沒有開。
殿內殿外。
一片死寂。
在一直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后，葉白咬了咬牙，說道：“前輩，我等已經奉上了一團鴻蒙始源，也是與前輩結下了因果，這么大的因果，前輩難道便打算這樣簡單了之嗎？”
聽到葉白的話，季蒼茫和溫良玉同時心中凜了凜。暗贊葉白膽子夠大的同時，又有些擔心。
又十幾息之后，終于有冷哼之聲，從殿中傳來。
那冷哼之聲里。夾帶著強大的神魂之力，瞬間就令葉白神魂一痛，慘哼了一聲，嘴角逸出鮮血。
季蒼茫連忙伸出一手，落在葉白背上。灌注木之生機之氣，為他療傷。
“小子，莫忘了我還把你從妖天罡的手里救了出來，還賜了你一件通天仙寶，還要放開通道，讓你們出去，這些還不夠嗎？”
陣祖的聲音，冷厲異常，全無之前的親切味道。
敢情在這等著我呢！難道那件紫金葫蘆送的這么爽快！
葉白在心中腹誹了一句，目光卻是越發的堅定起來。說道：“不夠，一團鴻蒙始源的價值，恐怕只有前輩自己，心中才最清楚。”
狂風掃過，殿門轟然一聲，就打開來了。
“小兔崽子，好大的膽子，敢與我討價還價！”
大殿之中，玉床之上，陣祖神色威凌。再喝了一聲之后，張手一攝，便把葉白一把吸了過去，一手扼著他的脖子。目光異常銳利的盯著他。
葉白頓時眼珠暴突，面上青筋也凸了起來，如同一條條猙獰蚯蚓，仿佛要被陣祖生生扼死一般，口中支吾出聲，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不過與陣祖對視的目光里，沒有求饒，只有決絕。
“前輩，葉白說的不錯，你付出的那些，不足以了卻鴻蒙始源的因果。”
季蒼茫一步步走進殿中，腰板挺直，同樣沒有半點畏懼之相，難得的也是討價還價的口吻。
“你也想死嗎？”
陣祖看向季蒼茫喝道。
季蒼茫面色平靜，虎目深邃，聲音低沉有力道：“我們誰也不想死，只想請前輩行個方便。”
這對師兄弟，是打定了主意，要從陣祖這里，借到一個回到過去的方法。
陣祖聞言，深深凝視了一眼季蒼茫，又看了看面上充血通紅的葉白，沉吟了幾息之后，冷哼了一聲，將葉白一把擲在地上。
“回到過去，不是你們想象的那么容易的。”
陣祖冷冷道了一句，氣息收斂了下去。
季蒼茫將葉白扶起，說道：“請前輩指點。”
聽出陣祖有松口的意思，二人當然是見好就收，還在門外的溫良玉，卻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良玉，你也進來吧。”
陣祖喝了一聲。
溫良玉應是進來，站在葉白二人身邊。
陣祖沒好氣的又掃了葉白二人一眼，才問道：“你們兩個，知道時間之道嗎？”
二人聞言，面面相覷了一眼，在陣祖面前，當然不敢說有多懂，只道：“略有耳聞。”
陣祖顯然只是隨口一問，對他們的答案并不關心，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之后，說道：“時間之道，共分五重。分別是時間延緩，時間加速，時間靜止，回到過去，和穿越未來！”
三人聽的目光亮起，葉白之前，也僅只知道前三重，之前還一直奢望著，從南暮云的那位神秘的靈根伙伴那里學到第三重時間靜止，但卻再沒有見過南暮云。
“時間靜止之道，已屬逆天，一經施展開來，對手除了思維之外，全都靜止，任你宰殺。”
陣祖接著說道，連聲音里，都起了幾分神神秘秘的味道。
聽到這里，葉白陡然眼中一亮，想起一事，脫口而出道：“前輩擊殺妖天罡的時候，所用的手段里，包含的就是時間靜止之道？”
陣祖聞言，哈哈一笑，不置可否，但眼神中卻透出傲然之色，片刻之后，卻轉為遺憾之色，嘆息了一聲道：“我已經是我們九人中，最精通時間之道的，但就算是我，也僅只領悟到了第四重回到過去。”
聽到這里，葉白和季蒼茫，均都一喜，溫良玉眼中，則是射出無限的神往之色，一副陣癡模樣。
“莫要高興的太早，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陣祖喝道。
二人搖頭。
陣祖目光深邃起來，說道：“這意味著。就算我能將你們送回過去，改變了自己做過的事情，解決了那樁麻煩，那過去的我。也是沒有辦法，將你們再送回未來，也就是現在的，因為我還沒有領悟出時間之道的最后一重，穿越未來。”
二人怔然。
陣祖解釋的很清楚。二人也聽的很明白。
“…若我們回不來，那現在這個時空里的其他人，會發生什么情況？”
葉白問道，滿臉迷茫，總感覺有許多的疑惑。
陣祖聞言，沒有回答，而是釋放出兩道法力，在虛空里，凝結出了兩張畫卷一樣的存在，畫卷之上。有七八個人影，其中兩個，是葉白和季蒼茫。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我們所處的現在，和你們想回的過去，就是這兩張畫中的世界。”
陣祖娓娓道來。
“他們共同存在，但又存在于不同的…嘿，我要如何跟你們解釋呢，他們存在于不同的時空里，但都是真實的存在。而非是某種虛幻的記憶，尤其是過去，你們明白嗎？”
說完，陣祖問向三人。
三人皺著眉頭。似懂非懂點頭。
陣祖接著道：“現在，你們兩人，要從現在的時空里，回到過去的那個時空，結果便是這樣——”
陣祖指尖點動，將其中一張畫卷上葉白和季蒼茫。攝了出來，放到半空里。
但這一攝，那代表現在的這一張畫，立刻被扯動的折皺了起來，最后撕裂開來，又碎成了虛無。畫上的那其他幾人，自然也碎成了虛無。
“前輩的意思是，我們兩個若回去，其他人就會死？”
葉白目光凝重的問道。
陣祖瞥了他一眼道：“不只是其他人，連這個世界，都會徹底消失，如果說過去，代表著你們的一段記憶，那么回到過去之后，現在就成了一段記憶。”
眾人哦然點頭，陣祖可說已經解釋的相當明白。
葉白和季蒼茫，一起冷靜下來。
“但他們所有人，卻會在過去的時空里活著，并且與他們兩個重逢，只是沒有這中間的這段經歷和記憶，對嗎？”
這時，溫良玉開口。
陣祖贊許的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不錯，正是如此！”
說完，又看向葉白二人道：“你們兩個，若是看的夠開，那這一點，便不是什么問題。”
二人聞言，面面相覷了一眼。
人還是那些人，只是沒有了這點經歷和記憶，但想到他們會死，葉白二人，還是不忍。
“前輩，他們——會怎么死？”
季蒼茫問道。
陣祖聽到這個問題，目光里浮現出了追憶的神采，說道：“我雖然領悟出了回到過去的手段，也穿越過一次，但看不到現在的時空，是如何變化的，只是聽我的老師曾經提過，他們的死亡，并非是尋常意義上的死亡，而是隨著空間的扭曲，消失在歲月長河之中，你們兩個，倒也不必擔心他們會遭受什么劇烈的痛苦。”
聽到這里，葉白和季蒼茫又交換了一記眼色。
“還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們。”
陣祖又道：“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回到過去便意味著引動時空的扭轉，或許將會引發某些未知的天地變化，但具體是什么，連他都說不清楚，我更說不出來。當然，也未必一定引動，但你們心理上，要有所準備。”
二人再次點頭。
對于這可能的莫名其妙的變化，只覺得深不可測。
“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
陣祖問道。
季蒼茫問道：“前輩，當我們兩人回到過去之后，那過去的我們，又該如何？若是還存在，豈非有兩個我和葉白了，難道要我們將他們擊殺？我們和他們身上，都有氣運神物嗎？若是如此，豈非多出來兩件？”
聽到這個問題，葉白和溫良玉，一起露出好奇之色。
陣祖卻是神神秘秘的點頭一笑，沒有回答，而是伸出兩指，把從第一張畫中攝出，放在半空里的葉白和季蒼茫的人影夾起，放到了第二張畫上。
才一放上去。那第二張畫，就立刻如同水波一樣，搖晃起來，只見第二張畫中葉白和季蒼茫的人影。瞬間碎成虛無，而那從第一張畫上攝來，則是融了進去，仿佛原本就存在在那里一般。
不用多問，三人已經看出來。當葉白和季蒼茫回去之后，過去的自己，就會消失。至于那多出來的一件氣運神物什么的，當然是不存在的。
“還有什么嗎？”
陣祖再問。
葉白想了想道：“前輩，我們身上帶去的東西，會消失嗎？譬如你將妖天罡寄托斬仙之身的紫金葫蘆，送給了我，我帶過去之后，妖天罡手里那一件，又會出現什么變化？”
“哈哈——”
聽到這個問題。陣祖再次樂了，說道：“這是回到過去的時候，最有趣的事情之一。”
“當你回到過去的時候，妖天罡的那尊仙神之身，就會瞬間崩潰，過去的那個他，會成為一個沒有仙神之身的偽星主，他的家當被你取走，過去的那個他的家當里的重復之物，也會全部消失。”
葉白哦然。嘴角壞笑起來，目光微閃。
他的手里，可不是只有紫金葫蘆和妖天罡的其他家當，還有妖天罡破碎的肉身。帶回去之后，是否意味著，那個過去的妖天罡的本尊，也會如同過去的他們一般消失？
“前輩，為何一定是現在的，消滅過去。替代過去？”
季蒼茫問道。
陣祖面色稍正，說道：“因為時間是不斷向前的，且它的力量處在更強的積累中的，現在的時間之力，必定強于過去的時間之力，背負著現在的時間之力，回到過去的你們，和身上帶的所有的東西，必定會將過去的你們和同樣的東西擊敗，擊碎。”
“這兩股時間之力，以你們和帶回去的東西為寄托之物，展開碰撞。現在，必然贏過過去！”
陣祖又補充了一句，聲音異常的篤定。
三人哦然，對時間之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還有問題嗎？”
陣祖再問。
葉白想了想，似乎再沒有什么可問的。
季蒼茫思索了片刻，卻似乎想起什么，深深凝視著陣祖，神色有些古怪的問道：“前輩，你真的已經領悟了時間之道的第四重了嗎？”
“小子，你是什么意思？”
陣祖面色一冷，盯著他的雙眼。
葉白和溫良玉也是一愕。
季蒼茫道：“若你真的領悟了，為何不通過回到過去的手段，去扭轉與那偽天道的大戰局面，至少把其他八祖，也救到這里來，甚至是直接回到你們在神域的那時，直接回歸故鄉，而不是來這里開辟什么新天地？”
聽到這里，葉白和溫良玉，也恍然過來，是這么一個理，難道陣祖之前的話，全是在誑他們？
二人一起看向陣祖，看他如何回答。
陣祖聞言，神色異常的苦澀，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想要回到過去，還有苛刻的限制，首先就是必須在同一個空間里，也就是說，我只能在這個空間里的現在和未來之間跨越。是不可能找到他們八個，更不要提直接回神域的。”
三人哦然。
“第二，這涉及到催動時空扭轉的力量，以我現在的實力，也不過是能回到數萬年前，再遠就做不到了。”
三人又一次哦然。
葉白原本，還有更多的打算，穿越到更久遠的過去里，去改變鐘離子羽，溫璧人，晚晴等人的命運，現在看來，也是奢望。
“晚輩也再沒有什么可問的了。”
季蒼茫說道。
陣祖點了點頭道：“你們二人，打算回到幾年前？回到哪個時刻？”
二人算了算，又議論了幾句，說要回到二人見面之后，一起進謎之云海的那一刻，也就是被人偷聽到談話之前。
陣祖點了點頭道：“光是你們兩人回去，還不夠，良玉，你和他們一起回去，直接把他們帶到這宮殿里，等我醒來。”
“是，老師。”
溫良玉一喜，沒想到自己也有份參與這場經歷。
“可以多帶幾個人嗎？”
葉白立刻問道，當然想把連夜雨他們一起帶上，大家一起回去。
“不行，老夫還沒有那樣的實力！”
陣祖直接否決，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葉白聞言，神色微沉。
“前輩不回去？”
季蒼茫問道。
陣祖搖頭道：“我不能回去，我是這個世界的支撐之一，若是回去了，實在不知道這現在未來兩個世界，會發生什么巨變。”
三人哦然。
陣祖卻在此刻，先看了溫良玉一眼，說道：“這一趟旅程，或許對你領悟時間之道，有些幫助，便算是我這個老師，送你的一份禮物。這個過程中，定要好生感悟。”
“多謝老師。”
溫良玉有些激動的行了一禮。
“你們兩個，同樣要好生感悟，老夫以這趟一旅程，加上回到過去的時間之道，來償還鴻蒙始源的因果，應該差不多了吧？”
陣祖看著葉白二人，戲謔一笑。
葉白聞言，卻是忙道：“前輩，我們兩個連前三重的時間之道，都還沒有體會，你先把前三重的時間之道，給講一講啊！”
葉白只知道前兩重，第三重不知，而季蒼茫是完全不知，索性一并說了，什么也不懂。碰上這個機會，還不趕緊從陣祖身上，掏點東西出來。
季蒼茫顯然也十分意動，但這個話，他有些不好意思說不出口，還是給葉白來說吧。
“那老夫管不著！”
陣祖甩開膀子道：“總之機會我已經給你們了，能領悟什么，全看你們自己的天分才情。”
葉白郁悶到臉色黑一黑，又沒臉沒皮的求了好一會，陣祖卻是堅持不授，二人無可奈何。
“良玉，你也不準教他們任何一點東西，兩個小兔崽子，竟然問我要因果來了。”
陣祖嘟囔了一句之后，直接閉上了三眼。
指尖一彈，一道勁風，將三人推出門外。
“老夫需要一點時間準備，半年之后，再來見我。”
最后一句話落下之后，大門砰的一聲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