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戰神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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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手中的物件，為圓角長方形片狀，一端有圓穿，質地屬于純金的牌子，上面有侏儒鑄造大師的標記，以及鑲嵌著一顆無法冒充的暴君蜥蜴王的牙齒。
正反兩面各有兩行不同的文字，正面用古希臘文寫著“戰神的神諭是不可侵犯的，誰要違背，將會被處死。”
反面用所有人都認識的符號文字書寫，“在至高無上的戰神面前發誓，如果誰要對令牌不服或違背，將被處死。”
這塊金牌，每個帝國士兵的新兵訓練中，都會重點學習。
在十年之前，這樣的金牌，實際上是戰神調動帝國軍隊的信物，一共也就金銀兩塊。銀色的那塊據說在立冬皇帝的手中。
不管怎么說，這個神圣的物件已經消失了十多年，在今天突然出現在一個颶風戰士的手中，確實有點嚇人。
“回去告訴沃夫。有一條來自戰神的命令，我將會親自傳達給他。”亞倫將牌子丟到狼族隊長的手中，同時眉頭一揚，暗指不遠處被狼族士兵拘捕的幾個人，淡漠道，“保護他們，安全抵達自然之城！”
亞倫特意將‘保護’兩個字語氣加重。
狼族隊長原本低著的頭，稍微抬起向上露出額頭，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終于出聲表示遵從。“遵命，神使大人！”
移步，來到一行人中間，亞倫告訴伊薇，“接下來。將由這隊狼族士兵護送你們抵達自然之城。”
只看狼族畢恭畢敬的態度，便沒有人懷疑亞倫的話。
畢竟亞神族颶風戰士的身份擺在那里，在斯巴達帝國，還沒有人敢對站在神座下的戰士有一絲的不敬。
“那你呢？和我們一起走，不好么？”直到這句話脫口而出，伊薇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尷尬。
亞神族圣團戰士是什么身份，怎么又會和一群最低等的自由民為伍。就連一向寡言少語的巴西特，也不由偷偷拉拉伊薇的衣角，暗示她‘小心’說話。
將這些小細節看在眼里，亞倫淡然一笑。“明天日落之前，我會在自然之城的廣場等候你們。”
說完，向著一行人中的小樹妖詢問，“水珠，你想不想回到自己族人的身邊？”
小樹妖盯著亞倫，堅定地點了點頭。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狹窄密集的森林深處，月亮被涌來的黑云遮蓋。只從厚厚的云層后面透出一層含混的暗色光暈來。
使得眼前的樹木變得彎彎曲曲，陰森可怖。
而一直落后兩米遠的水珠，這時候也不由加快腳步，小心翼翼。生怕跟丟。
一陣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著，在繁茂的樹冠深處，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
不知從何時開始，亞倫的瞳孔里。開始出現各種美輪美奐的建筑，并發現許多有人打掃的痕跡。
“歌果，她果然在這里。”一聲感嘆。
聽到有沙沙的腳步聲接近。亞倫伸出一只手，抓住緊張的樹妖水珠，單手撐起一團紅光，一種透明的囊泡由這團紅光不停的凹陷，撐開了一個虛無結界。
“咦？”
幾分鐘之后，兩個成年的雄性樹妖，手持長矛長弓等武器，看著空無一物的草地驚疑了一聲，然后快速朝著其他方向巡視。
在一片古老的大森林里，身邊的這些精美建筑出現的很突兀。讓小樹妖震驚的張大嘴巴，長這么大，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外型普遍莊嚴恢宏，雕刻細致，結構對稱而秀麗，無論是近看抑或遠眺，都別具美感，挑戰人的視覺。
隨著一路漫步，亞倫最終在這座‘城市’的中心停步。
在他的身前，一座鏤空花紋的建筑，用它巍峨的柱子撐持著一個沉重莊嚴的殿堂。
兩座黑而厚的塔帶著它們傾斜的檐屋――
各種建筑雖堆積而并不混亂，臺階上帶同著無數雕刻和塑造的肖像，很適合全體的莊嚴偉大，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石頭交響樂，一座座建筑完美和諧，全體壯麗，緊湊的安排著，呈現到眼睛里來，讓人在震撼的同時，有些清心寡欲的冷淡感觸。
這里曾經是木精靈一族的庇護所，如今，確是歌果和樹妖們的隱居地。
視線里，全副武裝的樹妖戰士咕囔一聲“奇怪――――”。
然后走上與白色的臺階，向著上方恭敬回報，“女王殿下，沒有發現入侵者的蹤跡。不過我想，一定又是元老院的那些爪牙和監視者。”
順著樹妖壯碩的身軀，在亞倫的視線里。那是一個快要將近40歲的女人.
盡管已經過去了十年，她的身姿，依然保持著青春顛峰中美的極致――成熟、自信、美麗。
婀娜的姿態、豐滿的肉體和美妙的肩膀，表明了她是一個真正的斯巴達美女。
曾經使用刷子沿著眼尾褶痕，描繪出的希臘藍眼影，已經不存在。
從歌果眼部勾勒出眼褶，微微略顯幾分老態。
“好了，沒事了。這里是受戰神庇護的地方，斯巴達帝國沒有人敢冒犯這片寧靜的森林。下去吧…”
幾分鐘后，亞倫看見歌果轉身走進了身后的建筑。她的背影，與十年相比較起來，有一點落寞、凄涼、還是什么？
亞倫更感覺試著寫詞匯的混合。
撐著虛無結界，亞倫走進了木精靈建造的古老殿堂。
在樹妖的眼里，她發現亞倫的眼眶中似有水晶石在閃爍，嘴角微微勾勒起了一絲弧度。
這里還像十年之前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在走進殿堂的瞬息之間，仿佛走進了一段被遺忘的歲月。
在亞倫的視角里，頭頂的天花板繪制著古老神秘的圖案，顏色全都是清一色的暗系。周遭的是十六根恢宏的石柱上。爬滿了深綠的藤蔓，部分地方還披蓋著顏色更深的苔蘚，大約有十厘米之厚。
壁燈上閃爍的瑩光，被隱隱吹來的風把玩著，像四周散發出陰暗、荒涼的氣息。
亞倫還記得，就在這里，精靈女王尤蘭用白雪一般的手臂伸到殿堂中央的水池里，捧起一個盒子，顯出自然之心，正式宣稱木系精靈將效忠自己。
順著臺階。直上建筑的頂端。
潔白的臺面上栽著一棵樹，在月光的籠罩下，為這片清冷的月臺遮出一片陰影。
歌果站在陰影里只露出她的鼻子顯得皎潔，她看著階梯的出口處，似乎并不敢十分確定，“是你嗎？”
撤掉虛無結界，空無一物的出口處，亞倫和小樹妖水珠站在月光里。
漸漸的，在水珠震驚放大的瞳孔里。一層透明的囊泡洗去亞倫頭發的顏色，以及隨著他的瞳孔一翻，全部變成了駭人的銀白色。
這讓水珠霎時間想起了她曾見過的那些雕像。
“是我！奧古斯.亞倫.萊因哈特。”
噗通――
終于、聽到亞倫的話，小樹妖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歌果從陰影里大步走出來。從她的眉目間，可以發現一種濃濃的感情在里面。
一雙波光粼粼的眼珠，在那雙在濃密的睫毛下面，密切關注地盯在亞倫的臉上。就好像她也在辨認他一樣。“十年了，你一點都沒有變。”
“嘎――”
一只巨大的黑鴉，從歌果女王的肩頭。一下飛到了亞倫的手臂上。
如果說剛剛亞倫還對歌果能夠發現自己有一絲驚訝，在見到這只老伙計之后，他的眉目間舒展的理所當然。
“擁有600年的生命，的確是一個漫長的衰老過程。”亞倫的視線盯著死亡之鳥，一邊回應歌果的話。
他撫摸著黑色光滑的羽毛，不知何時，月亮藏了起來。
天空開始降起雨來。
細密的小雨點兒落在亞倫的頭上、身上。
讓他不由仰面向上，閉著眼，張著口品著那點點雨珠，頓時，他覺得，有些東西很甜，可惜終究很短暫，很朦朧…
“你真的不想再…”
亞倫的目光盯著歌果女王，突然略去了后面的話。
此時、落在他的視線里。只見歌果的一對眼睛黑白分明，并且搖搖頭，給人一種很堅定的感覺。
“我喜歡這片森林，喜歡這些建筑。也很樂意與這些樹妖們生活在一起，…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寧靜，永遠不想再走出去。”
歌果繼續張嘴說話的時候，雪白的牙齒，像是閃爍著光彩的珍珠。
雨點的溫潤，不止像吻，落在她的頭上、身上，使她那白皙的臉頰閃爍著更加紅潤的光澤。
佇立了大約有五分鐘，亞倫轉身離去。
這突兀的一幕，讓歌果有一絲失控，但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前傾的身體，兩條鼻唇溝的線條顯得有些生硬，“你…還會離開嗎？”
走道階梯口的腳步一頓，亞倫并沒有回頭，只是說了兩個字，“也許！”
翌日。
自然之城。
“戰神可以賜予你一切，同時，他也可以剝奪一切。”
站在自然之城的城主大殿里，狼族之王沃夫，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失去了亞神族的神力，他又變回了那個外表猙獰的蒼老狼族。并且，他深深的感到，自己再也無法撐過下一個十年。
鋒利帶爪子的手掌中，捧著圓角長方形片狀的金牌。沃夫的內心，彷徨、緊張、害怕、甚至是恐懼。手握十萬狼族軍團的狼族之王沃夫，他感覺自己此刻就像一個待處決的罪徒。
“沃夫，你讓吾失望…”
陡然，一到似曾熟悉的聲線在耳邊炸響，沃夫緊張地連身上的毛發全部豎了起來。并且擊打的恐慌，讓他驚叫一聲，連手中的金牌都掉在了地上。
“嗷――――”
眨眼上百個渾身罩著鋼甲的狼族勇士沖進來，卻發現整個大殿里。只有狼族之王。
撲通一聲。
自然之城城主，狼族之王沃夫跪在地上。并朝著沖進大殿的狼族勇士露出兇狠的獠牙，冷哼道，“全部滾出去！”
摸不著邊際的狼族精銳勇士，全部退出大殿。一只黑色的烏鴉，站在城主純金寶座的扶手上面。
這使得沃夫本能地朝向座椅磕頭。感覺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一雙霹靂的目光瞪著。
沃夫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
畢竟身為狼族之王，稍后，他怔了一下，迅速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恭敬祈禱，“偉大的戰神的在上，自然之城狼族之王沃夫，遵循戰神的意志，至死不渝！”
虛無中的聲音沉默良久，方才嘆息道，“這十年的變化，就像一百年一樣驚人。一張粗魯野蠻的狼族口吻，也會說這樣的話了。”
維持著虛無結界。亞倫的嘴邊微微勾勒，盯著腳下的沃夫，到時表現得饒有興趣。
這只老狼雖然變得越來越像人類一樣虛偽，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值得肯定。曾經一片荒蕪的自然之城，在十年之后的今天變成了一座擁有百萬人口的繁榮城市。
“好了，沃夫。現在你應該坦白一下，你與山底侏儒國王秘密鑄造武器。秘密訓練軍隊的意圖。十萬狼族軍團，居然神不知鬼不覺擴張兩倍，相信你有一個很好的解釋。”
豆大的汗水。浸濕了狼族之王額頭細密的絨毛，變成水珠，滴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
雖然在長達兩個小時的匯報和解釋中，他找到了足夠好的借口和理由，但是哪怕戰神的一絲不信任，都讓他覺得有萬千斤壓在他胸口，腦袋里有什么東西爆裂了，碎斷了。
到最后，那只黑色的鳥什么時候消失，戰神什么時候離開，沃夫完全不知道，一動不動一直跪倒了大半夜，方才活動僵硬，失去感覺的雙腿。
“大王，您的脖子！？？”
后來在狼族精銳勇士的提醒下，沃夫才發現，在后勃頸的位置，有一道狹長的血痕。
這條血痕的深度讓人感到恐怖，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異常，卻又剛留下血痕。
來自戰神的，這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的一摸，又立刻將他嚇得魂不附體。
自然之城，狼族王庭前的自然廣場。
伊薇、費耶、布賴滕、巴西特，以及他們從奴隸販子手上解救的少女塔米，五個人停留在這里。一邊聊天，一邊打量著這座繁榮平和的雄偉城市。
經歷了一個夜晚和半個白天的小雨，抬起頭，此時的天空是一片淡淡的藍，時而浮云朵朵，一團團似潔白的棉絮。
“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與野外相比，就像是在兩個世界。看看這里，就連路邊的乞丐，都是一臉的幸福。比起危險的野外，我真有加入他們的沖動。雖然沒有身份地位可言，起碼不用到處冒險。”
布賴滕的吐槽，受到一行人的認同。
從自然之城就能想象帝國之城的繁榮。
遠看那些站在廣場上巡視的狼族士兵，微風吹動著他們柔軟的毛發，在秩序井然的城市里，狼人士兵瞇著雙眼，一路悠哉游哉地散步。
“可惜啊，話是這么說。但有又多然人心甘情愿的當個乞丐呢，布賴滕，你要是想這么做，我立馬去給你賣只碗。”巴西特輕抿了一口從街邊買來的葡萄酒，瞇著雙眼享受噴泉、微風、天空帶來的和諧，一邊對著同伴打趣。
布賴滕斜視了巴西特一眼，“你就一定要和我較真嗎？”
耳邊聽著兩人的扯淡，只有塔米在聽。
平時話最多的胖子費耶，今天倒是表現得很反常沒有說一句話。自始至終，他的目光一直盯著伊薇。
費耶發現，伊薇的眼神空空的，她一直盯著廣場的入口方向，并且一直在走神，似乎在期盼著什么。
在費耶看來，伊薇所期盼的那個人，并不一定會出現。畢竟和對方相比，大家的身份等級相差的實在是太遙遠了。
嗚嗚嗚嗚――――
就在這時，一陣嘹亮的吼叫聲，打破了自然廣場，乃至整個自然之城的寧靜。并且隨著大量的狼族精銳戰士，一窩蜂一樣涌向自然廣場，驅逐所有的人，讓伊薇、費耶等四人變了臉色。
“發生了什么？”
看到整個自然之城陷入騷亂，以及許多人小聲議論‘綠道圣城’‘憑空消失’‘戰神震怒’等等零碎的字眼，這是擺在四人心頭的共同疑問。
斯巴達帝國，有著最廣闊的疆域和國土。
但是這個龐大的帝國，城市的數量屈指可數，整個荒蠻大陸恐怕也不會超過十座。但每座城市的規模和環境以及治安都讓人無話可說。
帝國公民可以從帝國奴隸的身上獲得食物，從自由民的身上獲取財富。而對于沒有公民身份的人，就意味著沒有這種分配。
一般的自由民只要接受上等奴隸的身份，也可以受到帝國的庇護。但平時所過的生活，也只比下等奴隸稍強一點罷了。
年輕勇敢、不甘于平凡的自由民，需要冒險，需要戰斗，才有可能贏得榮耀和財富。
賞金獵人、傭兵工會等近些年興起的組織，便是出路。顯然，伊薇等四人就是這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