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來欲以血魂清靜咒的特殊功效,咒殺自己的先祖,化為邪魂落入冥皇掌控成為其傀儡的雁星河。
在兩界戰爭白熱化,人族、妖族雙方強者呈犬牙交錯之勢鏖戰的現如今,雁南來的方法可算是破壞冥皇計劃,成本最低,成功可能最高的手段。
其念頭打算,冥皇也心知肚明,一直在暗中提防這一點。
此前幽冥道人攜生死簿,和血河道人邪魂相繼外出搜索雁南來并發動突襲,都是為了破壞雁南來的血魂清靜咒法儀。
但是周帝梁盤攜太皇宮,古族當代族主古鈞攜長生蓮座陸續趕到,為雁南來護法,并爭取時間。
反倒是冥皇自己的幽冥祭壇這里,被楊清、李元放、古元開等人漸漸突破防線。
雖然對于冥皇來說,不管是楊清、李元放,還是古元開、蒼天道劍、南極寶葫,都對他本人構不成威脅,但若是因此被中斷了法儀,壞了大事,以后恐怕都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所以冥皇最終還是招了血河道人返回,為自己護法。
血河道人返回,頓時將幽冥祭壇守得固若金湯,無人可越雷池一步,若非古鈞攜長生蓮座接踵而至,在場的楊清、李元放、古元開等人,都將覆滅于血海之下。
只不過如此一來,便將雁南來那邊放空了,冥皇此舉,是否明智,就很值得商榷了。
“他有對付太虛觀雁觀主的方法?我們這里對法壇的襲擊,和雁觀主直接以血魂清靜咒擊殺雁星河,后者的威脅其實更大。”古元開站在古鈞身邊,沉聲說道:“便是被迫,也不該出此昏招才是,看他樣子明顯成竹在胸。”
“可若說他早有辦法應對,無懼雁觀主的血魂清靜咒,那他之前又何必多次一舉連續命令幽冥道人和血河道人去截殺雁觀主?”
古元開目光中滿是疑惑:“若是有辦法讓血魂清靜咒無效,那只要放著不管就可以了,雁觀主的修為,施展血魂清靜咒,想要以下克上咒殺雁星河,不論結果如何,他自己就必然要將所有生命精元一起獻祭。”
古鈞視線盯著被血海包圍拱衛的黑暗祭壇,沒有說話,另一邊的古鵬則問道:“莫非是虛張聲勢,故布疑陣?”
話說出口,古鵬自己先搖了搖頭。
誠然,雁南來心中肯定也和自己諸人一樣,被冥皇這一手弄得疑慮重重。
萬一冥皇真有手段,讓血魂清靜咒對雁星河不生作用,那么太虛觀當代觀主雁南來,就會白白送掉自己性命,而且形同自殺,這在整個太虛觀歷史上,乃至于整個神州浩土人族修真界歷史上,都可以說是死的極為憋屈。
死亡,雁南來并不畏懼,但死的毫無意義可言,這就無法讓人接受了。
可要是雁南來因為冥皇這用意不明的幾個舉動,就躊躇不前,坐看冥皇奪取昊天鏡,那他就更成了一個可悲的笑話。
放棄血魂清靜咒,來到祭壇這里,以他現在的傷勢與實力,便是與古鈞聯手,也無法攻破血河道人的防線,對方一心死守的話,雁南來便是處于自身巔峰期,與古鈞長生蓮座聯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攻破。
古元開沉吟道:“生死簿落在幽冥道人手中,此刻正與大周皇朝梁盤還有太皇宮鏖戰,我們這時殺個回馬槍,夾擊幽冥道人!”
“便是無法徹底將之襲殺,只要能得到幾頁生死簿,祭練到長生蓮座中,讓長生蓮座邁出那最后一步,徹底成就造化,然后再聯合雁觀主來和太皇宮之力一起攻打血河道人,或許能破眼前危局!”
“雖然要先耗費一些時間,但不失為一個方法。”
古鵬喃喃說道:“九皇叔你所言不差,但無人可以預料冥皇行使法儀奪取昊天鏡,究竟需要多長時間,便是他無法奪鏡成功,只要動搖了玄海中的昊天鏡,太虛觀就會在玄海中被龍族攻破防線,局勢會徹底一發不可收拾…”
正說著,古鈞突然截斷他們說道:“來不及。”
古元開和古鵬都抬眼向著遠方虛空望去,就見祭壇和血海之上,空間縫隙破開,一個中年黑衣道人從中遁出,手上捧著一本古卷,閃動玄奧浩瀚的光輝,正是幽冥道人和生死簿。
兩者一起落入血海中,血海沒有對幽冥道人和生死簿造成任何傷害與阻隔,任由他們一起落在幽冥祭壇上方。
古鈞平靜說道:“在召回血河道人的同時,他也召回了幽冥道人和生死簿,不留給我們各個擊破的機會,在放棄截殺雁觀主的打算之后,他肯定會收羅手頭力量,不會再行分散了。”
古元開和古鵬等人都點了點頭,然后就見虛空震蕩之間,巨大的太皇宮也現身出來,紫金光輝不停閃耀,磅礴威嚴的氣勢,震懾諸天。
不僅古鈞為之側目,血河道人雙瞳之中血光一閃,同樣望向太皇宮。
而幽冥祭壇之上,幽冥道人也注視著太皇宮,輕輕翻動手頭的生死簿,光華閃動間,灰色的死者世界出現,與漫天血海一起守衛幽冥祭壇。
這件重回巔峰的人皇第一寶之霸道,他方才深有體會,自己催動生死簿,都落在下風,感到不易抵擋。
但不管是白蓮海洋中的古鈞,還是太皇宮中的周帝梁盤,此刻心情都不輕松。
他們固然是聯合在了一起,但血河道人與幽冥道人還有生死簿的力量也集中起來,想要攻破冥皇一方的防線,短時間內絕難辦到。
古元開沉聲說道:“最終還是要看雁觀主那邊嗎?”
就在這時,他們和周帝梁盤一起接到了雁南來的法力傳音:“之前有勞各位道友了,接下來雁某會繼續行使法儀,如若功成,破壞冥皇計劃,其人多半會惱羞成怒,各位道友還需多加小心。”
“…若是雁某失敗,接下來便全看各位道友了,事關整個兩界戰爭局勢,還請各位道友力同心。”
周帝梁盤傳音說道:“冥皇手段突變,只怕雁觀主你無法成功。”
雁南來靜靜說道:“若冥皇真有辦法輕易化解我的法儀,之前也無需派人截殺,靜等著我自己踏上死路即可。”
“他手段前后突變,行事瞻前顧后,必有緣由,縱使我壞不得他的法儀,想來也會讓他付出巨大代價,對他的計劃造成不利影響,如此一來,我即便身死,也可為諸位道友爭取到更多的勝算。”
這位太虛觀當代觀主語氣平和:“我此前為幽都所傷,此刻便是趕去與你們一同攻擊對方的防線,作用有限,于大局起不到多少作用。”
“最關鍵者在于,時間緊迫,我們等得,玄海里的師尊他們卻未必等得,雁某不好行險,但此刻既然不得不為之,我也不缺乏行險的勇氣。”
遙遠虛空外,神州浩土上,雁南來雙手法訣連續不停變化,頭頂虛空中那巨大的符文此刻已經完全變成暗紅色,一道道金色光輝在上面流轉,仿佛電流一樣竄動。
雁星河深吸一口氣,低聲喝到:“疾!”
他大喝聲中,那枚暗紅符文上,突然射出一道血線,深入虛空里,那血線無比縹緲,穿越重重虛空,來到冥皇的幽冥祭壇所在之處。
生死簿力量所顯化的灰色世界,和血河道人驅動的茫茫血海,橫亙天際,讓梁盤與太皇宮,古鈞與長生蓮座,都無法輕易突破。
但是這些磅礴偉力,卻都無法阻攔這道縹緲的暗紅光線,雙方似乎身處兩重不同世界,彼此都無法互相接觸,血河道人與幽冥道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血線落在幽冥祭壇上。
祭壇頂上,冥皇身邊,化為邪魂重臨人世的雁星河,雙手法訣變幻,一道道法力神識意念,正通過冥皇手中的長幡,傳入玄海之中。
他神色始終漠然,唯有這道血線出現,落在他眉心上時,雁星河麻木的目光,才突然出現了幾分波動,顯露出別樣的情緒。
血線的另外一頭,那暗紅符文從天而降,整個融入雁南來體內,那道血線,將他與自己的先祖連接在一起。
曾經,那是他的驕傲,也是他的信仰,雁星河對他最大的影響,并不在于血脈親緣,而在于思想傳承。
但現在,他卻要親手摧毀對方,將這位太虛觀歷史上影響深遠的巨頭,徹底葬入輪回。
在這一刻,饒是雁南來一貫鎮定的心境,也難免感到復雜與悲涼。
雁星河抬眼望向虛空,目光重新變得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仿佛穿越重重虛空,與自己的后代子孫,自己的繼承者對視著。
他淡淡的點了點頭,雁南來則閉上雙目,雙手法訣猛然一合,其元神之上瞬間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痕!
從這些裂痕中,大量金燦燦的大道精華從中噴灑而出,仿佛鮮血。
這些金色光華在虛空中噴薄間,逐漸化為殷紅鮮血,遍布整個天地!
下一瞬間,殷紅鮮血盡數燃燒起來,而那道將雁南來與雁星河連接在一起的紅線,這一刻也劇烈抖動,暗紅色流光從雁南來身上不停傳出,順著那道血線,流向雁星河!
被那血線上傳導過來的暗紅色流光一激,雁星河的身體也猛然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