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穆多恩,我確實比不上你的速度,卻能讓你也沒速度!”杜蘭德的怒喝聲,在要塞之上隆隆炸響,字字如重錘,砸在在場每一名戰斗法師的心頭,激起重重巨浪。
“領域?竟然是領域!”
“那紫色的領域類技能,也是他的血脈能力的一部分嗎?”
“但怎么會有這么全面的血脈能力!”
不可置信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這一刻,卡穆多恩臉色劇變!
之前杜蘭德和夜翼聯手沖上要塞后,便沒使用過“審判領域”,因為領域不僅會審判矮人,還會波及夜翼。
而卡穆多恩是在杜蘭德沖上要塞后才開始從旁悄然觀戰的。
因此,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杜蘭德的“審判領域”,而且不是簡單的從旁觀看,而是真真切切地親身感受著審判之力無孔不入的壓制作用!
猝不及防之下,卡穆多恩驟然陷入審判領域,就好像一頭在草原上奔馳的獵豹忽然沖進了泥沼,原本快若閃電的速度,登時就是一緩!
如果卡穆多恩以原有速度后退的話,杜蘭德反手撩起的刀根本就碰不到他。
但他現在措手不及之下被杜蘭德的領域籠罩,后撤的速度一下變慢,立刻變主動為被動,于是依然在杜蘭德的攻擊范圍之內。
審判領域就好像一塊琥珀,而人在半空的卡穆多恩就好像琥珀里的蟲子,被凍得一陣陣滯緩。雖然領域只有小小的五米。審判之力的強度和密度卻也因此達到了最高點。相比起困頓的卡穆多恩,審判戰刀的刀鋒卻是如魚得水,在領域中更流暢,也更迅速。刀尖在卡穆多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此時刀尖離卡穆多恩的下巴,只有區區一掌的距離了。
這其實是雙方血脈能力的碰撞與較量!
一個是速度類的神級血脈能力,一個則是能夠對速度產生強烈制約的“審判領域”,勝負就在瞬息咫尺之間。
而卡穆多恩擁有巨大的能級優勢,卻依然被“審判領域”死死壓制,變得遲緩、變得困頓、變得脆弱。可以說在血脈能力的比拼上完敗!
“這…這不可能!!”
卡穆多恩一向威嚴淡漠的臉色瞬息狂變!
他想不通。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強勁的血脈能力?不僅強大,而且完美。攻防一體的屬性就已經夠變態了,居然還附帶強大的領域類技能!這…這豈不是一個幾乎什么弱點都沒有的、近乎完美的血脈能力?!
“隊長!”
“隊長小心!”
第九番隊的隊員們、還有比利揚只覺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但審判領域出現得太突然。杜蘭德中拳后的反擊也太凌厲。第九番隊的隊員們甚至來不及震驚。也沒有機會插手戰斗,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是眼睜睜看著距離卡穆多恩的下巴只有一掌不到的紫色刀尖。緊張卻徒勞地等待這一刀的結果。
但卡穆多恩畢竟是卡穆多恩。
面對這一刀,這位第九番隊隊長的眼中,瞬間閃過詫異、震驚、困惑、凝重…最后,徹底歸于木然,好像煉金傀儡般,不再有任何神情變化。
在杜蘭德的逼迫之下,強如卡穆多恩,也不得不進入到無我境界之中,否則也許他就是下一個比利揚,將在杜蘭德刀下飲恨。
“喝!”卡穆多恩奮力向后一仰頭,同時左手捏成鐵拳,一拳揮出,狠狠砸在紫色刀鋒的側面,將刀鋒打得一偏!
幾乎沒有人看清這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人們只隱約看到審判刀鋒化為一抹紫光,中拳后刀鋒一偏,好像擦著卡穆多恩的臉,自下而上,斜斜劃過,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劈中。
這一刀出,杜蘭德終于耗盡了所有能級。
刀勢去盡后,紫色的審判領域漸漸消失不見,杜蘭德身上的王冠戰袍等裝備也接連消失。他踉蹌了一下,卻依然死死咬緊牙關保持站立,艱難回過身來,看著在審判領域消失后恢復了速度、并向后急退出二十余米的卡穆多恩。
杜蘭德感到渾身都在疼痛,他默默感受著自己的狀態,體內就連最后一絲能級,都在剛才短暫的交鋒中被壓榨出來,透支后的虛弱感陣陣襲來,杜蘭德幾乎氣力全無,只憑著一股悍勇和不屈,才硬挺著不倒。
其實,剛才和比利揚戰斗之后,杜蘭德的能級就基本耗盡了,雖然他的恢復能力勝人一籌,又趁著兩場戰斗的間隔恢復了些,但這么短的時間內,怎么可能恢復到全盛之姿?
戰斗不等人,杜蘭德深深明白這一點。
他不會天真到以為對方會等自己的能級恢復之后再戰,所以他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一次機會,錯過這一次,便再沒有余力可以與卡穆多恩一戰了。
要塞上很安靜。
不知不覺間,雙方的戰斗法師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場中的兩人,沒有人知道剛才那一刀有沒有劈中卡穆多恩。
杜蘭德自己也不知道。
片刻之后…
那是皮肉崩開的聲音。
卡穆多恩威嚴的臉上,忽然崩開一道長長的傷口,一股鮮血飆射出來,淅淅瀝瀝地撒了一地。這道傷口從下巴起始,斜斜向上,越過嘴唇,劃過右側臉頰,最后一路伸入發跡線。鮮血無聲涌出,染紅了卡穆多恩的黑胡子。
卡穆多恩已經從無我境界中退出來,卻好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確定地抬手摸了摸臉,卻沾了滿手的鮮血。
“隊長…!”
比利揚難以置信地看著滿臉是血的卡穆多恩,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在他心目中幾近神袛以下無敵的隊長大人,竟然真的被一名只有21能級的戰斗法師打得如此狼狽?!
“咳…咳咳…”杜蘭德將審判戰刀的刀鋒刺入地面,整個人幾乎掛在刀上,才勉強保持著站立。
他咳嗽了幾聲,盯著臉色有些呆滯的卡穆多恩,咧了咧嘴。
戰斗之前,杜蘭德一直以為對方是虛神境界的強者,但事實也許不是如此,卡穆多恩如果真是虛神的話,應該可以避開那一刀。可他卻沒有。
“他應該還在能體境吧。不過應該已經無限接近能級極限了。”杜蘭德心中默默想著。
卡穆多恩呆呆看著被染紅的手掌,好半晌后,他忽然有些神經質地低語了一句:“我…中刀了?”
“我真的…中刀了?!”
卡穆多恩又重復了一遍,臉皮隱隱抽動了幾下。漸漸的。一團極度暴虐的氣息。在他眉宇之間急速醞釀成型。
他倏然抬眼。森寒刺骨的目光瞬間鎖定杜蘭德!
臉皮再次劇烈抽搐了一下,卡穆多恩死盯著杜蘭德和他的刀,從牙縫中迸出一句話:“我、要、宰、了、你!!”
要塞上忽然刮起一陣黑色的狂風。
杜蘭德在風中飄搖。狂風卷到的剎那,他胸口猛地一滯,隨后被強大的風壓擠得向后退去。審判刀鋒在黑石地面上劃出一道深長的疤痕,發出刺啦刺啦的難聽響音,摩擦聲剛剛傳出來,就被漫天的狂風呼嘯徹底淹沒。
杜蘭德知道自己雖然成功地傷了對方,卻不是致命傷。
真要說的話,剛才那一次交鋒,雙方并未分出勝負,但問題是杜蘭德沒有能級剩余了,再也施展不出“武裝延伸”。
“如果,如果我能以全盛姿態迎戰的話…”想到這,杜蘭德心中涌起強烈的屈辱和不甘。
一雙因為屈辱和憤怒而漸漸赤紅的眼睛,死盯著黑風中直沖過來的卡穆多恩飽含殺意的猙獰臉龐。
杜蘭德猛地爆發出一聲不甘不屈的怒吼,奮起余力,提起了手中的刀,橫于胸前!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咬破了嘴唇。
無論是對戰比利揚,還是對戰卡穆多恩,杜蘭德雖然都盡了全力,出刀時卻還是有分寸的,至少不會下死手。比如之前比利揚失去再戰之力后,杜蘭德也沒有沖上去再補一刀,矛盾歸矛盾,但在杜蘭德心里,大家都是戰斗法師,都在為森德洛而戰,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自相殘殺的!
“住手!”
“該死的,第九番隊的混蛋,給我住手!”
馬卡等幾名精英分隊隊長眼見惱羞成怒的卡穆多恩竟然打算痛下殺手,不由驚怒交加,紛紛怒吼起來:“森德洛嚴禁殘殺同胞,你他媽的給我住手!”
幾人再也顧不得許多,閃電般沖到杜蘭德面前,試圖護住杜蘭德,卻被暴怒之下的卡穆多恩一拳一個,打得紛紛吐血跌退。
十幾名第九番隊的隊員沖了上來,試圖阻止自家隊長做出傻事,卻被比利揚喝令斥退,他們略一猶豫之間,已經錯失時機,來不及救援了。
杜蘭德慘笑著看著眼前急速放大的拳頭。
無論怎么看,自己都不可能接下這一拳了,杜蘭德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死在森德洛的“自己人”手里!
他沒有察覺到:李爾蒙斯交給他的那塊世界羅盤,在這一刻急劇發熱,隱約間有一股強勁的氣息似乎要從中噴薄出來!那氣息飽含憤怒與冷酷,像是冰與火的交織,刺激得杜蘭德全身血脈不停跳動。
不過最終,這縷氣息沒有真正出來,因為一道黑色的刀光忽然從旁出現,狠狠劈在卡穆多恩的拳頭上,將之劈得偏轉出去,登時打了個空,沒有真個擊中杜蘭德。
“什么人!”卡穆多恩感到這一刀蘊含的能級很低,卻帶著非常強的規則之力,不由冷然看了過去,就看到一個眸色如夜般深沉的高挑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杜蘭德身旁。
“什么人…你竟然,還有膽子問我是什么人?!!”
夜翼萬萬沒想到,自己因體力透支而昏睡過去后,一醒來看到的竟是這樣一副場景——杜蘭德竟然差點被殺了?而且是差點被森德洛的特記番隊給殺了?!
夜翼的臉色變得極其可怕,眼神深處滿是冷漠和暴虐!
這一刻的她,就好像被拔了逆鱗而陷入暴怒的巨龍,盯著卡穆多恩森然道:“面對七元素神袛,誰給你的膽子,敢這么跟我說話?!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