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城主大人都吩咐這三天好好休息了,我們如果違抗命令…不太好吧…”
“哎呀有什么不太好的!我們這一路過來,可曾受到過像樣一點的抵抗?沒有!根本就沒有!如今距離永輝圣城只有一百里不到,以大伙兒的速度很快就到,何必還要停下休整?我看城主大人是小心得過了頭了!”
說話的是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腰懸一柄小巧的彎刀,滿臉彪悍,一對細長的眸子總是瞇著,在黑暗之中隱隱冒著寒光。
他是這個精英小隊的隊長,本身有六級實力,麾下十來號人也都是五級職業者。
最關鍵的是,他們都是清一色的刺客!
這支小隊在牧城之車“山貓”的麾下,很受重視。他們在戰場上唯一的任務,就是在亂軍之中,以小隊形式出擊,找尋機會襲殺對方的強將!
“那,隊長你想怎么辦?”又一人問。
刀疤男狠狠吐了口吐沫,惡狠狠地說:“我們小隊實力不說最強,也算是軍隊頂尖的了。就算七級強者,被我們盯上也可能直接被干掉。現在又是黑夜,正適合我們刺客小隊行動。我打算…夜襲永輝中央圣城!至少殺他幾個守城將領!也算是先聲奪人,大功一件啊,哈哈!”
小隊隊員們面有難色,刀疤男重重一哼,繼續慫恿:“怕什么?我們偷偷溜出營,連夜去一趟中央圣城,又沒說一定要動手!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可以連夜再趕回來嘛,神不知鬼不覺,又沒有什么損失,有什么好擔心的?大家都是曾經一起在黑暗世界摸爬滾打的老伙計了,你們該不會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吧?”
這番話終于說動了一眾隊員。
反正又沒有什么損失,沒什么好怕的。萬一成功得手的話。那就是大大的功勞!
——隊員們心中都是這么想的。
二十一天奇跡式的直線行軍令他們自信心爆棚,卻也因此忘了考慮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此行去圣城,有沒有可能回不來?
夜更深了。
這隊清一色的刺客小隊悄然隱沒在夜幕之中,離開了軍營,直奔百里之外的永輝中央圣城而去…
永輝中央圣城。
黑袍人與圣騎士靜靜對坐。
黑袍人看起來狀態不錯,依然罩著帽子,看不清容貌。他身上的黑色袍服異常寬大。于是也看不出身形體態,好像謎一樣。
圣騎士臉色略有些灰敗。與杜蘭德的那一戰中,他將自己的力量和血肉奉獻給了永輝騎士之槍,殊死搏斗的結果卻仍是慘敗。
好在之后杜蘭德被突然降臨的位面之力困住,陷入昏迷的圣騎士才被黑袍人趁機帶走,回到圣城。僥幸保住了一條命。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小小的院落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最終黑袍人率先打破了沉默:“…杜蘭德和他的軍隊,已經來了。如今就在圣城外一百里處。”
圣騎士的臉色很平靜,在死亡線上走過一遭的他似乎已經心若止水,認真看著黑袍人問:“你不是說,杜蘭德他死定了嗎?死定了的人,為什么還能活蹦亂跳地率領大軍打過來?”
“當時我的確以為他死定了。”黑袍人聳了聳肩。無奈地說,“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被位面之力盯上,但按照當時的情況來看,他不可能在那么強大的力量下存活。不過很遺憾,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大概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底牌吧。”
頓了頓,黑袍人簡潔地說:“總之,他活下來了。而且看起來狀態良好。我覺得,我們應該考慮怎么應付眼前的難關。”
“說得也是。”圣騎士拿起一份報告,說,“杜蘭德這家伙大有古怪。我剛才看了他一路而來的行軍部署,看似粗暴野蠻,實際上在各方面細節上全無錯漏,幾乎無懈可擊!看來。那家伙不止個體戰力強橫,指揮軍隊方面也很有一套。”
“那你準備怎么應付眼前的狀況?”黑袍人問。
圣騎士沉默不語。
目前的局勢對永輝一方很不利,圣騎士親率大軍戰敗,各地受封貴族亂成一片。八位鎮騎士一下死了五名,三名大騎士也一被俘、一被殺、一脫逃。永輝手上的子神器一下少了三柄。米蘭德被俘的消息,以及杜蘭德之前二十一天的奇跡征途,更是讓圣城上下的士氣降至谷底。
這還怎么打?
“各地受封貴族有多少來援?”圣騎士開口問。
“我不太清楚,但很少。”黑袍人搖頭,又補充了一句,“非常、非常、非常的少。”
圣騎士臉上閃過怒色,旋即轉為無奈:“算了,那些家伙就算來了也沒什么用處。我們這邊,如果沒人對付得了杜蘭德,或至少拖住他,這仗就根本沒法打,必敗。”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至少拖住杜蘭德?”
“沒錯。”圣騎士肯定地點頭,然后靜靜看著黑袍人,眼中飽含深意。
黑袍人立刻跳了起來,大叫起來:“你看我干什么?嗯?你看我干什么?!你難道想讓我出去跟杜蘭德拼命嗎?我告訴你,想都別想!我雖然是半神境界,但戰斗方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我知道你打不過他,也沒指望你能出去跟他拼命…”圣騎士用奇異的眼神注視著黑袍人,“…但你不是說過,我們的計劃就快要成功了嗎?一旦‘那件兵器’徹底完成…不,其實只要部分完成就行!只要完成一部分,并投入戰斗,就一定能對付杜蘭德!甚至…甚至有可能將他擊殺!”
說到這,圣騎士蒼老而威嚴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瘋狂的猙獰!
“你是讓我…趕進度?”
“是!”
圣騎士用力點頭,死死盯著黑袍人說:“拜托了!一旦圣城被攻破,我們都要淪為杜蘭德的階下囚,計劃也就泡湯了,‘那件兵器’也永遠都不可能完成…你也不希望這樣吧?”
黑袍人深深嘆息了一聲說:“可以是可以。但把握有多大就不清楚了。這本來就是急不得的事情。現在我們的計劃離完成還差一步,也許明天就能走完這一步,也許還需要好幾年。說不準。”
“如果只驅動那件兵器的一部分威力呢?”圣騎士目光一閃問。
“那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黑袍人攤開雙手說,“反正我不可能明天折騰出來!”
圣騎士聞言“嗯”了一聲,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用力挺直了腰桿說:“時間方面。你大可以不用擔心!”
他臉上浮現出從容的笑容,肯定地說:“別忘了永輝中央圣城還有一個名字——永不陷落之城!有城池在,短時間內,杜蘭德打不進來!你盡可能地抓緊吧,另外,這段期間。我也會抓緊恢復實力。”
黑袍人似乎有些驚訝:“恢復實力?”
在他看來,以圣騎士的傷勢嚴重程度,別說恢復實力,能不繼續跌落境界就很好了!
圣騎士卻擺了擺手似乎不愿意多說。
黑袍人也沒有多問。不過他最后又說了一句:“確認一下,圣城防御真的能暫時抵擋住杜蘭德嗎?他可是連你都打不過的半神!”
圣騎士從容一笑:“永不陷落之城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那可是連皇后都不曾突破的屏障,杜蘭德他…進不來的!”
中央圣城的外墻上,一名容貌俊逸的白袍人安靜地站著。憑欄遙望杜蘭德大軍所在的方向。
白袍人胸前衣料上有一個小巧的雙十字紋章。
在中央圣城之中,十字紋章的意義非同尋常,它與實力無關,僅僅是地位與權勢的象征。數量越多,就意味著權力越大。
圣騎士擁有三個十字紋章,大騎士米蘭德則擁有兩個半,白袍人能擁有雙十字紋章,可見是圣城中的實權派人物。這種人可能實力一般。權力卻大得驚人。
他輕輕搓著左手手指,似乎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實際上卻是一種傳送情報的特殊秘法。
白袍人正在傳送的情報是這樣的:“杜蘭德大軍已到,戰斗將啟,需要我做什么嗎?”
情報通過秘法效力,瞬息之間,就穿梭過遙遠的空間距離。一路向大海的方向傳遞過去。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
沒過多久,白袍人臉色一動,不動聲色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指甲隱隱變成了淺藍色。緊接著,指甲蓋上浮現出一行細小到肉眼難辨的小字:
“中央圣城防御強大,杜蘭德很難攻破。閣下靜觀其變,及時匯報消息即可。”
白袍人一笑,心中感嘆著這種秘法的神奇,又搓弄起手指:“上一次我提供了‘圣騎士親自出擊五大連堡’的情報,你可還沒給我好處呢。可別忘了。”
片刻后收到回復:“明白。事后一并結算,毋憂。”
白袍人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
他輕輕放下手掌,看了看杜蘭德大軍所在的方向,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片刻后又微微扭頭,看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大海的方向,目光閃動不已地思索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白袍人在夜色中一動不動。
忽然卷過一陣狂風,將他身上的純白袍服卷得飛揚起來,腳下的圣城城墻則在風中巍然不動。
感受著狂風拂面,白袍人忽然十分愉快地笑起來。
他單腳踩了踩腳下的城墻,自言自語地笑道:“這可是永不陷落之城啊…呵呵,那個叫什么杜蘭德的家伙,他居然想要打進來?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有好戲看啦!”
就在這時,一名身披白色鎧甲的城防士兵跑了過來,單膝跪下說:“庫拉大人,有一小隊刺客試圖沖擊城防,除了對方首領之外,其余人已經全部被我們擊殺。從服裝來看,他們應該是牧者之城的士兵。我們的人已經出城追擊那個逃走的小隊首領了。”
庫拉眉頭微皺,不悅地說:“追什么追?跑了就跑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那杜蘭德又不可能打進城來,放走他手底下的一個小刺客又怎么了?哼!白癡!”
說完大袖一揮,在城防士兵愕然的目光中,轉身踱著步子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