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求死
墨染夜色，顯盡蒼涼！
大概一直到了凌晨四五點模樣，方雷終于把整個小石佛的靈氣全部吸納干凈。
內臟、血液甚至骨髓，都早已不是先前的狀態，而是變成玉髓般流動的模樣，血液和玉髓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異的血乳狀。
這玉髓本來就是先天靈氣，是小千世界最純正、最上流的氣，達到一種稠密狀態才會有這樣的形態！
雙眸一睜，爆射中隱隱透著純潔的神圣白光！
這場景，恰如當初在某個小世界，有個絕頂強者，名叫孫大圣。
他在受到三昧真火的萬番錘煉后，雙眸透火，看人一眼,都能演化出萬千殺機，讓人不戰自敗。
顯然方雷的境界還不夠高到這種地步，如今，他距離氣宗級高手，只差最后那么一點點關卡了！
這就像一層窗戶紙，需要用殺戮和磨練才能捅破。
若方雷不能在后面有更好的錘煉，真正在形意層面上，達到氣宗級應有的感悟——那么這輩子，練氣境也就只能到這種境界了！
“師傅，我們現在要回去了么？”
從修煉中剛剛緩過神，徐亞東說話的語氣都已經變了一些，只是他自己沒有發現力道比半天前更足，氣力也更加充沛，這是修行快速增長的一種體現。
天門山距離洛川縣遙隔三十多里，徐亞東還是能看到零星的火光，在夜晚隨風而動，密密麻麻的人影聚集，很顯然在城內發生了大事！
方雷點點頭，有些提醒的語氣道，“現在要你給我做一個保證！”
“師尊，什么保證？”聽出方雷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徐亞東有些謹慎地問道。
“我自己回去，而你留下來。”
方雷讓他留下，徐亞東非常不滿！
“可…”
“難道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你就一直留在這里修煉吧！這尊石佛上面還有一些殘留的靈石，足夠你吞吸一個月。一月之后，這次紛爭差不多已經結束，到時候你去找我，如果我已經戰死，你馬上遠遁，千萬不要再想著進入六扇門！”
六扇門何其兇殘？
還有烏宇云，如果方雷果真隕落，這老鬼一定會拿徐亞東開刀，逼問出方雷的真實身份。
誠然，那時候已經是身外之事，無須擔憂。但方雷只擔心徒弟的安全。
認準一個人，就絕不容別人惹他一根寒毛，說他一句壞話。
方雷對徐亞東如此，對黃三郎亦是如此！
這就是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
“你若不聽話，就自己滾吧，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你師傅！”
方雷如此絕情說完，轉身就要走。
少年突然跪在他面前，淚珠洶涌而下，“師傅怎么可能會戰死？不，求求你，我也要回去，請讓我們一起并肩殺敵！”
“你回去送死嗎？”
方雷回過頭，瞪了一眼少年，惡狠狠的恐嚇說道，“再不聽話，我現在就從這里跳下！”
“啊！”徐亞東跪著退了一步，目光望向身邊的幽深云海，表情顯然對此半信半疑。
看了這個倔強的弟子一眼，方雷朝前踏出一步，整個人嗖的一下，居然真的跳了下去！
徐亞東萬萬沒想到，師傅居然會…淚眼立刻婆娑起來，對著霧氣蒸騰的云海大聲吼道，“不，你這個可惡的老家伙，怎么說跳就跳！”
冷風吹來，這少年說不出的絕望，他進入修真界后知道一些基本常識，如果沒有飛劍的話，一個人能力再強，在沒有達到煉氣神匠級別，這百丈高度足以把他摔成一塊肉餅。
很顯然，師尊修為還遠遠沒有達到煉氣神匠級別，不知道為何能這般瘋狂，如此抽風，竟然就真跳下去！
“這，這都怪我嗎？”
徐亞東根本想不通，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跳崖了，而且還是自己打心眼里最崇拜的師傅，他非常懊惱自己激怒了他，走到一線懸崖之前，心如死灰，娓娓嘆道，“師傅，我不知道有沒有來世，但今生是你救了我。就算到了冥世，我還要纏著你！讓我滾，哼，我這就滾給你看看。”
臉上浮現出笑容，他的記憶一下子被打開！懷念起師尊的點點滴滴，居然是如此溫暖。
沒有體會過寒冰，就不會懂得火一樣的熱度。
沒有受過亂世之苦，誰也不會懂得徐亞東這幾日，和方雷呆在一起時那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若說自己是一顆小樹苗，師傅就是參天大樹，為自己遮風擋雨。
這清秀美少年，眉頭一蹙，下定了某種決心，腳尖微微一挪，隨之一頭栽進懸崖下面。
百余丈的高度，轉迅即逝，云海下面又是堅硬的山石，肯定是死路一條。
眼看著地面的山石越來越近，徐亞東感覺臉面似乎要與地面撞擊在一起，最后會爆烈開來，他甚至能聞到泥土的味道。
常人在距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時，通常會感覺時間一下子緩慢起來，緊接著，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時，死亡就已經來臨。
生與死，也只是一張紙的厚度！
“啊，師傅，師傅怎么還活著，我這是干么，自己尋思嗎？”
眼看就要墜死于地，徐亞東卻看到方雷從一側飛來，宛如仙人般駕馭著一朵七色云彩。
“唰！”
這道急速彎曲的身影，從旁邊一下子飛竄過來，方雷的手腕微微一顫，幾乎用盡全身之力才把徐亞東接住。為此，他整個人從十米左右的高度，連帶懷中的徐亞東一起墜落下來，腳下震起濃濃灰霧。
“媽的，這孩子脾氣倒不小，我這前腳剛走，難道就要自尋短見，真他媽倔脾氣，該罵一頓！”
徐亞東才剛剛有了氣感，肉身境也不過是武師境，他從百丈之高躍下，劇烈的加速度已經達到快如流星的地步，再加上方雷鐵臂橫呈，竟然一下子將他震暈過去。不過在他昏死之前，看到方雷安好無恙，眼瞼處淚光已干，而是被一種喜悅取代！
少年能夠為自己毅然赴死，方雷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沉重。
其實在方雷跳下天門頂之前，并不是什么一時激憤，相反，恰恰是因為境界的提升，讓方雷對融入體內那枚“馭”字的感悟，越發強烈，他想借助這次跳躍，來測試一下能不能把自己變成一柄飛劍！
結果方雷做到了！
但更壞的結果是徐亞東跟著跳下來，差點釀成慘禍！
方雷只好背著徐亞東，就像后世美劇里超人一般，疊起羅漢，雙臂伸直，貼地平飛。
若有其他修真者看到，一定會認為這種飛行姿態極丑，和駕馭飛劍的飄逸感，簡直是天壤之別！
但方雷自我感覺良好，媽的，超人不就是這樣的嘛，你們見過世面沒有。
半個時辰后，方雷已經一身是汗，背著徒弟再次返回石佛面前！
把徐亞東放下來，轉身離去之前，想了想，方雷用石子兒在地面寫了幾個字，這才安心離開！
他相信這次徐亞東一定會乖乖聽話了！
返回洛川縣途中，方雷的眼皮一直在跳，他感覺不妙。
大戰之前，達到一定級別的高手，都能感應到一種天地間冥冥存在的提醒，這才會導致眼皮跳動。
方雷不會算卦，更不能推演天機玄奧，唯有以身證道，以力證道，才能將一身煉氣修為，真正提升達到氣宗級！
風馳電騁，快速飛往洛川，片刻后，已抵達銅墻鐵壁的洛川縣城。
“擋我者，必須死！”
一拳打在洛川縣南門的城關上，足夠三尺厚的鋼鐵大門，隆隆作響。
便聽到城門頭有守衛大聲說道，“開門，開門，陳道安大人已經回城！”
方雷皺著眉頭進城后，立刻發現遍地尸身，俱是修真門派的弟子！
“花帥，花帥在城內嗎？”
旁邊一位高級一些的修真門徒早聞方雷大名，快速走到面前，把發生在這里的事情一一稟明，又道，“陳大人，花帥早已有令，他若不在城內，一切事情由您調遣，當下，是否需要請其他各門各派長老一起商議，定下策略？”
方雷望了一眼答話的修真門徒，冷笑一聲，“再等策略定下來，黃花菜都涼了。既然花帥和金元寶在對拼，而對方的長老也應還在城內，元寶宗現在必然內虛，沒有頂級高手坐鎮。這位兄弟，請你速速把各位長老叫來，我現在帶他們逆襲元寶宗！”
見方雷殺氣濃烈，這位高級弟子被激起血性，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就帶來了濟陽道長，龍鷹云以及其他八九位煉氣神匠，這幾人在途中就已經聽聞方雷的意見，顯然同意，不然也不會親自前來。
“好，既然各位都來了，那還等什么，他們殺我們幾百人，我們就戮光他們幾千人，干，還是不干？”
元寶七老這次進入洛川，見人就屠，不少門派弟子都慘遭毒手，由此也完全得罪了方雷眼前這些人。
龍鷹云舔舐著干燥的嘴唇，“我們已經留下幾位煉氣高手，布置大陣守御洛川，應該不成問題了。陳大人果然高見，我們就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這幾位高人見陳道安實力“恢復”了一大截，心中暗暗稱奇。
在方雷帶領下，急速前往元寶宗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