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唯一的契機
鬼丹師一臉的吃驚。一個兩個還可以理解，一波兩波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成群結隊，十七八波成規模的，那就不是小事了。
“三個鎮守重傷，一個鎮守死亡，這現在已經是一座無主之城！”
楊紀淡淡道。
王泰之前就已經提醒過來，現在這一切，只是讓他親眼見證而已。
馬車轱轆轆沉默前行，這次不管是楊紀還是鬼丹師，誰都沒有說話。沿著筆直的官道向前，大約半個時辰的時候，馬車終于抵達了城門前。
“什么人？”
城門打開，沉重的馬蹄聲，一隊全副武裝的鐵騎，殺氣凜凜，從城門中魚貫而出。
這一隊騎兵和楊紀之前的接觸過的騎兵統統都不一樣，他們全身包裹，所有部位，只余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如霜似露，凜冽無比。
這隊騎兵還沒有靠近，楊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毫無疑問，這些騎兵都是和蠻族搏殺過，手底下見過血的。
“呼！”
看到這隊騎兵，楊紀和鬼丹師同時舒了口氣。蒼墟城的騎兵還在，還會例行檢查，這就證明蒼墟城的情況還沒有發展到他們想像中的那么惡劣。
最起碼，這座城池還保持著最起碼的一點秩序。
“我們是從東部太淵洲來的。”
兩人并沒有暴露身份，鬼丹師按照楊紀事先囑咐好的說辭。遞上了過關的文書。文書上加蓋的是商賈的身份。
這一行，楊紀和鬼丹師是以藥材商人的身份進入這里。
“這種時候。怎么還到這里來？我勸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為先的騎兵盯著兩人一眼道。
“討口生活，不容易。上面有命令，就算再危險，也得去啊！”
鬼丹師拱著袖子，陪著笑臉道。
活了一把年紀，見多識廣。鬼丹師把這些跑生活的商賈的樣子學了十足。不知道底細的人。還真分辨不出來。
“即然如此，就速去速回。這里不安生，辦完事情，趕緊回去吧。”
為首的軍爺臨行前發了一份善心，說完這句話，一個轉身，起身就走。鬼丹師陪著小心，兩人一路穿過厚厚的、高高的兩扇三丈多高的黑鐵城門，進入了蒼墟城內。
轟隆隆。當大門打開，蒼墟城內的景像映入眼簾，楊紀和鬼丹師不由齊齊一亮。這次來蒼墟城之前，兩人已經做好了蒼墟城內混亂不堪。到處是一片廝殺的準備。
但是真正的蒼墟城卻和兩人想像的完全不同。
微微焦黑的高墻內，雖然遠沒有太淵城那么繁華，但卻也相當的活躍。某種程度，甚至比平川城這樣安穩的郡縣都要活躍得多。
兩人屹立在高高的城墻下，駐足眺望，只見佑大的城池內，矗立著許許多多的油布搭成帳蓬。
這些帳蓬前擺了水果、絲織、鐵器。藥草、綿繡…，琳瑯滿目，種種商品。還有很多楊紀見所未見的野果，散發著特殊的香味、誘得人饑腸蠕蠕，食欲大開。
“這里的商鋪好奇怪啊！”
鬼丹師站在車轅上，咋著嘴巴，饒有趣味道。
“一切都是方便，可以隨時拆卸、移動、搬走。這是邊陲戰地風格。”
楊紀道。
蒼墟城里并不是沒有正規的商鋪，一眼眺望過去，街道兩旁，還是有不少的正規肉鋪、酒坊、飯莊、鐵匠鋪…，只是所有的這些店鋪看起來都有些樸素，而且一律沒有豎酒旗、彩旗。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行去。楊紀這個時候也不進車廂了，而是和鬼丹師一樣坐在車轅旁。
兩人一邊驅車緩緩前進，一邊仔細的打量著這座自己以后存身的城市。
蒼墟城很大，至少，經楊紀的經歷來說，并不比平川城小，甚至還要大上不少。
不過，楊紀才在街上走了不遠，便漸漸的皺起了眉頭。
“公子，你感覺出來沒有？”
耳邊突然傳來鬼丹師的聲音，“這里的蠻族行商好多啊！”
“嗯。”
楊紀點了點頭，目光望著街道兩旁那些人高馬大的壯漢。這些人骨骼奇粗，行事粗獷、披散頭發，身上隱隱露出一截截剌青，正是蠻族行商的特征。
楊紀看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移動帳蓬，倒有七成以上，都是這些蠻族行商的搭建、經營的。
“我本來還覺得奇怪，王泰已經跟我說過。蒼墟城里一片混亂。但這里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能夠進行經營商業活動，說明這里還是有秩序。但現在，還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蒼墟城地處邊陲，而且深入蠻族叢林。這種地方，也就只有那些蠻族行商才能高枕無憂了！”
楊紀感慨道。
在太淵城那種東部邊陲，以及內陸的城鎮。要想見到蠻族行商非常不容易。這些人就像奇貨可居一樣。
但是蒼墟城，這里的蠻族行商非常多。比任何一個內陸以及沿海城池都要多。甚至多漢人都要多。
這也算是西北邊陲城池的一大特色。
“但是這么多的蠻族行商，他們就不怕泄露軍情嗎？”
鬼丹師皺著眉頭，嘴唇蠕動道。以他的經驗，幾乎是本能感覺到了這種情況的不妥。蠻族行商和那些邊荒蠻族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只要透過這些蠻族行商，蒼墟城內的軍情布置，軍力分布，虛實情況，蠻族全部都能打探得多。
從軍事上說，這是極其不智的。至少連鬼丹師一個普通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妥。
“這不止是蒼墟城的問題。而是整個西北邊陲所有城池的一大特色。”
楊紀苦笑，他來之前，他已詳細查閱了資料，知道整個邊境都是如此：
“朝廷想要維持邊境的平和，穩定，這些蠻族行商是重要的因素。蠻族部落是不和漢人交易的。他們只和蠻族行商交易。”
“這即是和蠻族溝通的必要方式，同時也是邊陲城市發展、經營的前提。蠻族叢林這中有許多的天材地寶，但里面太過危險，除了蠻族行商，誰也弄不到。大漢皇朝行銷天下的蠻荒的奇珍，倒有大半都是通過這些蠻族行商弄來的。”
“朝廷倒也并不是不知道這種危險。但是邊陲城池發展數百年，這些蠻族行商已經融為一體，而且尾大不掉了。一旦除去這些蠻族行商，朝廷不止少了一大半的稅收，而且邊境城池也會重新陷入混亂。”
如果不是王泰替他收集的這些資料，楊紀也不知道，蠻族行商在邊陲城市已經尾大不掉到了這種程度。
某種程度上，這些蠻族行商已經反過來威脅朝廷了。
邊境的城池經營、發展以及穩定少不了他們，但是反過來，這些蠻族行商也開始威脅到了朝廷的安全。
朝廷在西北邊陲的戰線遲遲無法得到推進，恐怕也和這些人脫不了關系。
“但是這些人權力至少也應該得到限制吧？”
鬼丹師道。
“呵呵，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這一切還得等我們先熟悉了這座城池，掌握了他再說。”
楊紀淡淡道。
拋除了濃郁的邊境戰爭風格，以及大量的蠻族行商，蒼墟城其實和其他的內陸城池沒有太大的差別。
楊紀并沒有先去鎮守府交接，而是臨時先找了一座下榻的旅店。這一切，楊紀統統交給了鬼丹師去處置。
把一切辦妥，楊紀便獨自一人從旅店里走了出來。
邊境城池有種楊紀并沒有經歷過的清冷，并不是這里的多么肅條。恰恰相反，就楊紀目光所及，那種小規模的商業活動相當的頻繁，但這絲毫改變不了楊紀的印象。
“我明白了。是色彩！”
楊紀心中一動，突然反應過來。目光所及，整個蒼墟城不是灰色，就是黑色。連一點點的色彩都沒有。
和內陸以及沿海城池相比，這里充斥著一股濃重的、壓抑和沉重的氣氛，缺少其他城池的活躍和朝氣。
想到這里，楊紀眼中光芒閃動，隱隱閃過一些想法，明白了自己以后該做什么了。
時間還早，楊紀以一個普通商賈、旅人的行裝，融入街道，隨著人流漫無目的在蒼墟城里走動。
和楊紀一起觀察著這座城池的，還有楊紀腦海深處的另一個靈魂。
“這個蒼墟城，看起來還不是那么無可救藥！”
蹄噠的鐵騎聲迅速從耳邊遠去，大阿修羅突然開口道。
蒼墟城里五步一崗、七步一哨，楊紀一路過來，所有的要道，都有朝廷派駐的甲士把守。
就守衛而已，蒼墟城守備森嚴，絕對是按照標準的城池布防來控制的。不管楊紀在太淵城得到的消息有多么危險，但是這里的軍隊至少還沒亂。
這就是楊紀掌握這座城池最大的希望。
“邊境的甲士都是上過戰場，刀刃上卷過口子，見過血的。蒼墟城雖然是群龍無首，但是這種群龍無首的情況應該還影響不到下面基層的官兵。”
楊紀思忖著道。
“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王泰給你的線報上說，這里是一片混亂。但是你也看到了，蒼墟城或許肅條一些。但是根本稱不上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