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淵洲府(三)
“楊師兄，你拿著吧。”
歐陽子實將令牌遞了過去。
“多謝了。”
楊紀遲疑了一下，并沒有思考太久，就從歐陽子實接過了這面令牌。
幾名護衛阻止歐陽子實，主要是因為大家族的臉面，怕自己丟了歐陽世家的臉面。倒不是這面令牌本身有什么特殊。
洲府之中勢力龐雜，自己第一次到這里，什么都是陌生的。拿歐陽子實的這面令牌，有時候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至于丟人家的臉面…
呵呵，楊紀心中哂然一笑。洲府之中雖然高手如云，但他也不是什么弱者，絕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就能給他找麻煩的。
“走吧。”
楊紀也不多事，知道歐陽子實不想談自己在家族里的事，一伸手，就徑直往前走去。摒棄掉洲府里各方勢力勾心斗角的那些糟心事，楊紀發現洲府里還是挺不錯的。
洲府里，到處都是青樓畫閣、繡戶珠簾。大街上，一輛輛雕飾華麗的馬車，鑲金疊翠，爭相奔馳而過。
清雅的茶坊，熱鬧的酒樓，鱗次櫛比，放眼望去，布滿整座城池。
楊紀和歐陽子實行走在街上，人群摩肩接踵，人山人海。而耳中更是陣陣絲弦的聲音，古箏、笛子、洞簫，格調都極為清幽、高雅。
楊紀仔細傾聽，這些音樂并不是從某一處傳來的。而是整個洲府都是如此。
這在郡縣之中是很少聽到的。
整個洲府，樂律似乎特別的盛行！這種繁華是楊紀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
“嘿嘿，洲府之中從來都不缺有錢人。所以什么都講究格調。樂律，海貨、禮儀、風度，談吐、見識…，在洲府之中。只有有錢而且具備這些東西的人才會受歡迎。師兄以后待的久了就明白了。”
歐陽子實嘿嘿笑道。對于自己地頭的這些東西，歐陽子實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得意的。
“嗯。”
楊紀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歐陽子實提的這些東西，說來說去，其實就是些風花雪夜、附庸風雅的東西。
人有錢了，就會變得挑剔。
普通人吃魚從來都是一鍋煎。但有錢的家族吃魚就只吃沒有魚剌的背脊，這是一個道理。
洲府是東部地帶的核心，越繁華，越富庶，就會越挑剔，這是一種必然。
一路從城門口往里面走去，越往里，人群越多，越是繁華富庶。放眼望去。滿眼都是穿金戴銀，綾羅綢段的人。
“楊師兄，洲府里的吃食可比郡縣里豐富多了。頭羹、石髓羹、羊羹、白肉、胡餅、軟羊、酒炙熇腰子、入爐羊、軟羊面、桐皮面、插肉面、大小抹肉、淘煎燠肉…，各種名堂多了去了。你第一次到這里，我帶你好好去嘗嘗。”
歐陽子實道。
“也好。”
楊紀點了點頭，沒有拒絕。這洲府，走在街上，蒸氣繚亂。滿鼻子都是勾動人食欲的香味。
第一次到這里，楊紀對什么都有些好期。少不得是要去試一試的。
一路往前。楊紀一邊瞧，一邊看。所有的店鋪都打開了大門。尺高的珊瑚，牛眼大的寶石，堆積如山的香粉，點金鑲翠的珠釵，五顏六色的綢緞…。所有的東西都非常豐富。
那里大開的屠坊里，賣的也不只是豬肉。還有野雞、兔肉、狐貍、獾、野豬、馬肉、麂肉，烏龜、海魚、海蝦…，所有東西能想到的，幾乎都有賣。比郡縣中又豐富多了。
而這些屠坊前面也是人群如梭，購買的人絡繹不絕。
不過，楊紀意外發現，人群之中居然有非常多的妙齡女子。這些女子一看就是出身富貴人家。
不過和楊紀想像的不同，這些容貌、氣質絕佳的大家閨秀，并沒有待在香閣中，而是帶著一大群貼身的美婢、丫鬟鶯鶯燕燕，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各家店鋪中逛來逛去，海淘一大堆東西。
“子實，洲府中的名門旺族不是極重禮儀、規矩嗎？怎么會容許這么多女眷在外面拋頭露面。”
楊紀皺了皺眉，回頭看著歐陽子實，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道。越大的家族越重規矩，所以歐陽子實再跳脫，到了洲府里，也要規規矩矩，舉止風度必須合乎禮儀。
但是這么多的女子，似乎并不怎么看中這一條。
“呵呵，這就是洲府和地方郡縣不同的地方了。越是名門旺族越是注重規矩、禮儀不假。不過那也是針對家族繼承人們的。女兒遲早都是要嫁出去的，所以根本不會那么嚴。”
“不過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相比起地方上的保守，洲府在這一方面開放的多。只要不做出敗壞門風，和男人之間做出些有傷風化的事來，家族中一般都是不會管的。”
“我們太淵洲府還算是好的了。聽說帝都和西北一些地方更加開放。你以后接觸的多了就明白了。”
歐陽子實看著楊紀，突然嘻嘻一笑：
“楊師兄，洲府里漂亮的女子非常多，你要是看上哪家，可千萬別耽擱。武科舉重要，找嫂子也同樣重要啊！”
“少來這套。”
楊紀在歐陽子實肩膀上狠拍了一下，拍得他呲牙裂嘴，臉孔抽搐，連忙閉嘴不提。楊紀現在的實力，隨隨便便一掌可不是他可以比媲的。
“啊！”
正走著，前面突然一陣驚呼傳來。楊紀和歐陽子實循聲望去，只見許許多多出身富貴的小姐、丫鬟、老嬤子、婦人全部激動無比，一股腦的涌向一間金墻紅瓦的大店鋪。
所有人爭先恐怕，前擠后推，面孔潮紅，不顧失態的往店里面擠去。
“嗯？”
楊紀目光閃了一下，大為好奇：
“這是干什么？”。洲府中的女子雖然開放，但就像歐陽子實所說，還是講究禮儀、規矩的。這樣一股腦涌過去，爭先恐后的，可是有失體統。
“嘿嘿，那是插花。在洲府里，是最受所有少女最喜歡一門藝術。在勛貴之間非常流行。那些厲害的插花師，隨便一瓶插花就能賣出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兩的銀子，非常受到那些少女的歡迎。”
“每一名插花師，幾乎都有很多的少女仰慕者…”
歐陽子實笑了起來，這種東西他也有涉獵，不過不深就是。在洲府里，如果想要勾引某位少女，獲得她的芳心，這是最好不過的手段了。
看著楊紀，歐陽子實猶豫了一下，才接著道：
“…在洲府里，最受歡迎的朝陽郡馬的插花。他一瓶插花一般都能賣出上百萬兩，還不一定能夠買到，是最厲害的插花師。”
“據說他和朝陽郡主就是…因為這個結合在一起的。聽說他最近進入皇極天，插花風格大變，變得更加…”
歐陽子實越往后說，聲音越小。偷偷的瞥了一眼，果不其實，楊紀的臉色非常難看。
所謂朝陽駙馬就是楊玄覽，在洲府之中，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楊紀和楊玄覽之間的恩怨，他是親身經歷的。從卡楊紀的武科舉資格，到比賽中的各種叼難，歐陽子實都是親眼見證。
在洲府中，楊玄覽或許是受到萬千少女慕艾的朝陽駙馬，是一名新舉的武道新星和傳奇。
不過對于楊紀來說，那絕對是死敵。
楊紀臉上陰晴不定，楊玄覽居然還會插花，這是他以前所不知道的，而且洲府之中居然還非常歡受迎。
坦白說，聽到這個消息，楊紀心中里確實很不爽。
不過，這些念頭也只在腦海中停留了那剎。楊紀很快注意到了歐陽子實提到的另一件事。
“你剛剛說楊玄覽進入了皇極天？”
楊紀眼眸中閃過一抹驚人的光芒，沉聲道：“那是什么地方？”
相比起楊玄覽是洲府中萬千風靡的插花師這件事，楊紀更關心的是楊玄覽的最新動向。
洲府是楊玄覽的地盤，相比起瑯琊郡那種地方，楊玄覽的身份在這里才能手腕施展到極致。
楊紀本來以為在這里還會遇到楊玄覽，再來一次針尖對麥芒的戰斗。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皇極天我也不是很清楚。”
歐陽子實搖了搖頭，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
“那個地方只有皇室成員才能進去。我們勛貴之間很少談論。我只聽說那個地方和天外天有關，而且極其兇險。所有進去的人幾乎是九死一生。不過如果能夠成功生還，基本上都會武功大進，比之正常的修練要快得多。”
楊紀心中一沉，眉宇間霎時掠過一道濃濃的陰影。歐陽子實說的語焉不清，什么具體內容都沒有，幾乎相當于沒說。
不過，楊紀還是從中提取出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毫無疑問，平川城外的，鎮魔大陣中爭奪大阿修羅精血那一戰楊玄覽造成很大的剌激。
那一次的失利對心高氣傲的楊玄覽造成了巨大的打擊，他才會返回洲府之中，立即前往那個神秘的皇極天。
其他人只看到了危險，但對楊紀來說，看到的卻是楊玄覽巨大的決心，對強大力量極度渴望的望心。
毫無疑問，如果楊玄覽能夠從那個兇險的皇極天生存下來，他的武功必然會有極大的進步。
——這對楊紀來說，決不是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