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楊師弟,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之前招呼不周,不要介意啊。”
趙滑微笑道。
“趙師兄客氣了。”
楊紀微微一笑,這樣轉身看向宋義,拱手一揖:“宋師兄,有禮了。”
宋義臉上的寒霜卻沒有絲毫的融化。
“你好大的膽子,敢插手我和你們大師兄的戰斗!”
宋義神色冰冷,猶如萬載寒冰。他的眼底深底,更有一絲絲不易覺察的殺機盈動。
宋義從沒想過,這個暗中幫助趙滑對付自己的人,居然是鐵冠派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被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鐵冠派少年擊敗故然臉上無光,但是更讓宋義忌憚,兩大宗派一直明爭暗斗,鐵冠派突然出現這樣的年輕的天才,對于鐵劍派來說絕對是禍非福。
他如今才不如武道三重,就能暗助趙滑,利用自己都沒看穿的破綻對付自己。要是將來成長起來,豈不是更加成為心腹大患。
“哼!宋義,你這是想做什么?在鐵冠派里威脅我們宗派的弟子。就算是教訓,也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趙滑突然身軀一跨,擋住了宋義的視線,將楊紀護在了身后。他和宋義打過多年交道,而且自己就是那種見不得好的人。
宋義現在想什么,他豈能不知道。
如果是以前,他才懶得管誰去死。但是現在,在楊紀身上嘗到甜頭之后,趙滑比誰在乎楊紀的安危。
不止是如此,趙滑甚至連宋義想要打聽出楊紀的名字,好日后對付他的心思都想猜到了。
“楊師弟。你先回去。這里的事情暫時與你無關了,我等會再去找你。”
趙滑回頭擺了擺手,遞給楊紀一個“你先暫時離開”的眼神。
“哼!急什么!”
宋義冷笑一聲,踏前一步。趙滑想讓這名弟子就此離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宋義目光睥睨。聲音中不知不覺的帶上了一股居高臨下的命令式語氣。
整個廣場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出聲。氣氛突然一片緊張。
就算反應再遲鈍的人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沒有人單純的宋義真的只是想要知道楊紀的名字這么簡單。
“哈哈,宋義。你腦子里還是轉不過來啊。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你還以為是以前,在我這里趾高氣昂的說話。——楊紀。你進去待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趙滑冷冷道,聲音中也帶了三分怒氣。
“成者王,敗者寇”,這一次比試,趙滑和宋義不分軒輊。宋義已經沒了在他面前狂傲的本錢!
楊紀笑了笑,正要準備轉身進入趙滑的宮殿。突然之間,一個意外的聲音傳來:
“大師兄,我知道這個家伙是誰?他叫楊紀,和我一樣。也是平川縣的人!——”
楊紀心中一震,猛然停下了腳步。
趙滑、宋義同是臉色微變,齊齊向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過去。
嘩啦啦,人頭攢動,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一個身材瘦弱,眼神陰毒的年輕人滿臉不屑的從人群后方走了出來。
他一直躲在人群后方,無人注意,就連楊紀進來都沒注意到他。
“楊紀,我們又見面了!”
這名鐵劍派的弟子拿眼睛盯著楊紀,眼神中滿是包外怨毒。
“石青!”
楊紀眼皮跳了一下,吃驚的看著這名熟人。這名鐵劍派的弟子不是別人,居然就是出身石氏豪門的石青。
平川縣一別,楊紀便和石青、李晨等人各奔東西,誰也不知道誰的去處。楊紀沒有想到,石青選擇的宗派居然就是左光斗出身的“鐵劍派”。
“哼,還以為你會裝作不認識我。”
石青陰冷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他自問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想等個十年。
平川縣的武科舉上,楊紀雖然殺的只是他的一頭“鋼背猿”,但毀的卻是他重返家族的希望。若不是后來武殿喋血,死了個左光斗,又廢了個“白圣明”,陰差陽錯讓他補上了這個缺,他的一生就此毀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重新獲得家族的重視。
此恨此仇啟能不報?
武科舉之后,他暗地里偷偷調查左光斗的來歷,就是為了加入“鐵劍派”,利用“左光斗”生前在鐵劍派內的影響,將來必要的時候對付楊紀。
楊紀和段剛加入鐵冠派的事,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他,更瞞不過在瑯琊郡內權勢濤天、根深蒂固的“石氏豪門”。
他跟著隊伍抵達鐵冠派可不只是偶然而已。
“各位師兄,還記得我以前跟你們說的嗎?”
石青嘴角翹起,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左光斗左師兄就是被他殺的!”
石青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楊紀,對身后從鐵劍派弟子道。此言一出,所有的鐵劍派弟子瞬間變了臉色,就連宋義也是微微錯愕,一臉史料不及的樣子,隨即臉色一沉:
“是他!”
如果目光能夠殺光,那么現在楊紀已經死了千百回了。“左光斗”和綠林中人勾結,襲擊武殿,罪惡濤天,殺了不知道多少考生,可謂死有余辜。對于朝廷來說,楊紀殺他不止無過,反而有功!
但是朝廷是朝廷,朝廷的立場跟宗派無關。
“左光斗”再不肖,再罪惡濤天,那也輪不到別人的收拾。就算是他已經被逐出了門墻,也依然是鐵劍派的人,只有鐵劍派的弟子才能來‘清理門戶’,而輪不到一個邊陲小城的武童生來處決他。
更別說,楊紀居然還是和鐵劍派有競爭關系的“鐵冠派弟子”。
“楊師弟,這是怎么回事?”
趙滑也感覺到氣氛的詭異。恍惚之間。楊紀似乎成了事件的“主角”,取代了他和宋義之間原本的關系。
趙滑和楊紀接觸的時間不久,對于他以前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只聽“左光斗”和“平川縣”幾個詞,明顯是和楊紀有關。
“呵。趙師兄。此事說來話長。”
楊紀苦笑一聲。雖然早就料到,自己殺掉左光斗的事可能引起“麻煩”。但這麻煩來的速度還是快了點。
“這個家伙…還真是個麻煩啊。”
楊紀望著石青。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他倒是不怕鐵劍派因此找他的麻煩,鐵冠派倒也不見得就虛了鐵劍派。不過被石青這么一鬧,他是徹底沒法隱藏身份了。
即然隱藏不了,楊紀就徹底不準備隱藏了。
“石青。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楊紀踏前一步,神情淡定,古井無波:“看來,平川城里給你的教訓還是不夠。不過,下一回,可就不是給你一個巴掌了。——沒錯,左光斗確實是我所殺!”
楊紀開始時藏在人群中。看起來并不起眼。但是等他被宋義一劍逼出,說出這翻話來,整個就好像變了一個人,盼顧生威。精芒四射,氣派非凡。
“嗡!”
原本就被激怒的鐵劍派弟子,看到楊紀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更是怒火中燒。
“你好大的膽子!”
宋義目光凝實,如刀似神,一股強大的氣場壓迫而來。
“楊紀,你別得意!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可輪不到你撒野!”
石青也叫道,他的目光閃爍,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楊紀不說還好,一說感覺平川城中被楊紀扇的那個耳光頓時就火燒火燎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該來的總歸會來…”
楊紀心中反倒坦然了。
“左光斗和綠林、以及邪道勾結,襲擊朝廷武殿,屠殺無辜士子。這種敗類再來十個也照殺不誤。宋師兄,你意見嗎?或者說,你們鐵劍派對此耿耿于懷,是因為表面上是看是左光斗私自勾結匪類,其實幕后的主使是你們?”
楊紀負著雙手,淡淡道。
“胡說八道!”
周圍的鐵劍派弟子紛紛破口大罵。楊紀這么說,分明是想把這件事情栽臟給他們。宗派勾結邪教和匪類,這是朝廷的大忌。
雖然一個楊紀人微言輕,不怕朝廷信他。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俗言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這種事情真的要是引起朝廷的猜疑,坐實了這件事,那就是噬臍莫及了。
“放肆!”
宋義勃然大怒。他也沒有料到,楊紀境界不高,但膽子這么大,居然還敢反咬他們一口。
“有些話你最好小心點,免得禍從口入。”
宋義一臉森然的威脅道。
“哈哈哈…”
看到鐵劍派上上下下被楊紀一句話激怒,趙滑只覺心中暢快,哈哈大笑起來:
“宋義,怎么著?還只許你們官洲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說你們又怎么樣?我倒要看看,你們哪個不知死活,敢在我們鐵冠派內動手。——楊紀,你想說什么說什么。有我在,這些家伙動不了你!”
趙滑一招手,張籬等人迅速的圍了上來,聚攏在趙滑身后,一群人虎視眈眈,看著對面。
以往鐵劍派的人出現在這里,氣氛都沉甸甸的。哪里像今天這樣,趙滑一連兩招擊傷宋義,看得眾人士氣大漲,解氣不已。
打鐵要趁勢,踩人要趕緊,這種時候哪里還跟他們客氣。
“趙滑,你想要干什么?你這是要想撕毀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宋義神色驟變,趙滑這個樣子分明是要把事情鬧大的樣子。如果是以前,宋義還真不怕了。
在鐵冠派的山頭又怎么樣?趙滑有鐵冠派長老撐腰,他也有鐵劍派長老在后面撐著。真的鬧起來,就算是大干一場都不怕。
無論弟子闖出什么樣的禍,鐵劍派都會去擦屁股。但是唯有一樣東西是無法容忍的,那就是“失敗”和“弱者”。
宋義受了趙滑兩拳,內腑受傷,威風盡滅,先機已失。這種情況下,如果和趙滑沖突還失敗了,回去后,派里不但不會幫他,還會有一場嚴厲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