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袁老的話語,陳逸不禁向楊其深望了一眼,“楊師兄,你看呢。”如果是他自己在這里的話,倒是會直接答應下來,現在他的師兄楊其深也在這里,于情于理,都要詢問一下他的意見。
楊其深點頭笑了笑,“小師弟,既然袁老有需要,那你就留下來幫幫忙,正好也可以提升提升經驗,如果碰上一些拿不準的東西,就先放在一邊,等我派人過來。”
如果換做是剛遇到陳逸的時候,那么他有很大可能不會答應,畢竟陳逸學習鑒定才不到半年的時間,如何能鑒定這些種類繁多的壽禮,只是從他拍賣行那位秦老口中,以及今天所遇到的事情,讓他知道自己之前有多么低估了自己這位小師弟。
而且看起來陳逸又希望留在這里,那么想必一定有些把握,他怎么還能拒絕,就算有些東西無法判斷,他也可以讓其他人過來,更何況,他十分期待著想要看看自己這位小師弟,在鑒定上,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恩,楊師兄,我知道了,袁老爺子,我一定會全力幫助您把這些東西進行分類。”陳逸點了點頭,這可是能獲得鑒定點的好機會,他怎么能錯過。
袁老的名望雖然不如他師傅鄭老那般的大,但在嶺南文化界,恐怕也是位知名人物,那么這些人所送的東西,應該都是經過百般挑選確定的,隨意購買一件,那就是對別人的不尊敬。
此時還未離開的一些人,面上不禁帶著驚異之色,這小伙子竟然還是楊其深的師弟,豈不是說。他是鄭老的弟子,哪怕是一些老爺子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些驚訝。
“哈哈,有陳小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袁老大笑著說道。他想要讓陳逸留下來,其中有著讓其幫忙的原因。同樣也希望這些東西,能讓陳逸提升一些經驗。
鑒定鑒定,只有鑒定的多了,才能夠變得熟練。光是知道一些理論知識,沒有見過實物,又如何能成為真正的鑒定大師。
之后,楊其深也是和袁老等人告別后,離開了別墅,他之前留在這里,也不過是等著陳逸而已。
其他人也一一的離開了這里。只余下袁老和錢老,以及沈羽君等弟子,而黃鶴軒對陳逸鑒定東西不禁有了些興趣,向袁老提出想留在這里幫助陳逸。
袁老自然答應了下來。對于黃鶴軒這個繪畫風格有著他們嶺南畫派特點的人,他內心還是比較親近的,山野之人,對待一些事情風輕云淡,根本不去和陳逸爭那幅畫作誰的功勞更大,這種性格,才是能夠真正達到畫作頂點的因素。
“好了,人都走完了,這次大壽有陳小友和黃老弟合作繪畫,可以說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的樂趣,文博,這次一共收到了多少件古玩類的壽禮啊。”看到前來祝壽的人都走得一干二凈,袁老不禁笑著向一旁的方文博問道。
方文博看著手中由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登記本,然后說道:“師傅,這次壽禮中,共有古玩一百三十五件,以瓷器和書畫類居多。”
袁老點了點頭,朝著陳逸說道:“恩,我知道了,陳小友,我讓你留下來,不光光只是要將這些東西分門別類,鑒定真偽,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袁老,有什么事情,請吩咐便是。”陳逸毫無猶豫的說道,不過心中有些疑惑袁老所說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接著,袁老面色變得有些凝重,“陳小友,我所說的事情,就是要你在鑒定過程中,將價值五十萬以上的古玩,全部給我挑出來,過個壽而已,送幾十萬的東西,未免有些太夸張了。”
“好的,我知道了,袁老。”陳逸點了點頭,自然知道原因所在,跟他的師傅鄭老過壽一樣,凡是價值太大的東西,都是一律退了回去。
畢竟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送價值高的壽禮,這無疑表明是有求于人或者有著其他的目的。
在這些天的交流中,他也是知道了袁老不光只是嶺南畫派的傳人,而且還是嶺州美術學院的副院長,嶺南省美術家協會的副主席,在國家級美術家協會中,也是擔任著一些職務。
這些身份,可是比嶺南畫派的傳人要更加的光鮮,也是牽涉到了一些利益,恐怕有些人就是想借助這次大壽,送一些珍貴的禮物,到時候,請他辦事的時候,袁老就不會那般的不近人情了。
“恩,這我就放心了,古玩這種東西,收壽禮的工作人員根本不能判斷出價值來,他們也就是看到了這個原因,才用古玩作為壽禮,只不過想要憑借送些珍貴的禮物取巧,那是絕對不行的。”袁老點了點頭,有些義正嚴辭的說道。
作為嶺南畫派的傳人,名望他不缺少,錢財憑借自己的畫作,養活糊口不成半點問題,如果不是一些老一輩畫家的囑托,還有這些職務能夠使得他為嶺南繪畫發展壯大作出貢獻,他根本不想去擔任。
“袁老,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鑒定吧。”陳逸不禁開口說道,這些價值高的壽禮,自然是越早退回去越好,否則等的時間長的,恐怕就送不回去了。
袁老哈哈一笑,“果然讓陳小友留下來是好的,比我還要猴急,陳小友,剛才繪畫那么辛苦,喝喝茶,休息會再去不遲,文博,一會你帶著陳小友和黃老弟去壽禮存放的房間,并且讓人在門外候著,一是不要讓別人去打擾他們,二是他們有任何的需要,都要滿足。”
“恩,師傅,我記下了。”方文博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們師傅第一次舉辦壽宴,之前過生日之時,不過是請幾個相熟之人而已,那些人想送東西,也是找不到借口。
他的心中并不確定。陳逸能不能勝任鑒定這些東西的任務,沒有懷疑,只是不確定,原因自然是陳逸所不斷帶給他們的驚奇。
那幅烏鴉和孔雀倒也罷了。就算是今天陳逸那近乎神來之筆的點睛。他可能也是做不到。
喝茶之中,袁老看了看陳逸。笑著說道:“陳小友,還是有一件事情差點給忘了,你爺爺的畫作我已經從同派師兄那里取了過來,當真是大氣磅礴。與關師祖那幅萬里長城圖的氣勢比起來絲毫不差,一個是萬里長城,一個是八百里秦川,現在先拿出來看看吧,文博,去把畫取過來。”
黃鶴軒內心不禁有了些興趣,畫作之中。那些磅礴大氣的風景,是最難刻畫出來的,像一些花鳥畫作,僅僅把鳥的靈氣與花的美麗表現出來就已然足夠。可是像萬里長城,以及這八百里秦川,在繪畫上沒有強大的功底,是絕計不能表現出那種大氣磅礴的。
很快,方文博從別墅的房間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圓形畫筒,來到眾人面前,將畫筒打開,從中取出了一個卷軸畫卷。
袁老在大廳處的一張桌子上,將畫作慢慢展了開來,頓時,畫卷上那一片片山巒險境,浮現在眾人的面前,在看到這畫卷的瞬間,一股磅礴的氣勢便從畫卷中直接沖進了他們的心中。
這幅畫卷比起一般的畫要長很多,整幅畫卷上,所表現出的,正是那八百里秦川的縮影,一座座山巒高聳入云,而其上有草木存在,而山頂下方,則是被一片片云霧所籠罩。
讓人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險境,一片片山巒連綿不絕,仿佛一條長龍般屹立在華夏大地上。
如果說萬里長城所表現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那么這八百里秦川,便是表現出了大自然所創造出的險峻山巒。
只是,與長城一樣,在這山巒的夾峰之中,還存在著許許多多的村落,看起來讓整幅畫作上,充滿了一種生氣。
八百里秦川,所有的不僅僅只是那無盡的山巒,更是孕育著黃河流域的文明。
整幅畫作以大氣為主,讓人感嘆秦嶺山巒的險峻,那一種氣魄,仿佛讓人真正來到了秦嶺山間一般,充滿險峻的同時,又十分的美麗動人。
看著這幅畫作,眾人不禁朝著旁邊的題識以及鈐印望去,題識中的意思則是在民族解放之時,登上山頂之巔,見此八百里秦川,有感而發,作下此畫,而題識后面的名字,還有那一方鈐印上,皆寫的是勉之二字。
錢老不禁有些感嘆,哪怕陳逸的爺爺一生只留下這一幅畫,單以此畫,足可以證明其畫功絕對不弱于嶺南畫派的代表人物關山月。
黃鶴軒望著這幅畫作,心中有著敬意,在袁老等人講起陳逸的事情時,同樣將陳逸爺爺的事情講了出來,他不得不嘆息,這么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卻是這樣的離開世間。
以他現在的功底,不知何時,才能畫出這樣氣勢磅礴,又有生氣存在的畫作,景物他可以一絲不差的畫出來,但是其上的氣勢,想要表現出來,非常的難。
陳逸望著自己爺爺的這幅畫,從中感受到的除了氣勢,還有一股熟悉之感,他生長在秦嶺之旁,哪怕去往山上的次數并不多,但是,秦嶺那股熟悉的氣息,已然深深刻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的身體不禁有些輕顫,這或許真的是他爺爺留在世間的最后一幅畫,如果不是這次遇到了袁老,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爺爺,會是一位堪比關山月大師的畫家。
之前他學畫或許只為興趣,可是現在知道了他爺爺的事情,他心中已然有了一個目標,那就是繼承他爺爺未完成的事業,成為一位偉大的畫家。
他爺爺偶遇的朋友關山月,能成為一代繪畫大師,那么時隔幾十年,他同樣可以做到,帶著他爺爺的畫作,一步步的成為繪畫大師,人的一生總要有些事情需要完成,而他要完成的其中之一,便就是這個。
“陳小友,看到你爺爺的畫作,你有何感受。”望著陳逸不斷變幻的面色,袁老不禁笑著問道。
陳逸從畫作中回過神來,目光堅定的說道:“袁老,我想自己已經找到了目標,爺爺和我一同生長在秦嶺大地上,他的愿望,恐怕也是像關山月大師一樣,將八百里秦川的風光,將他所看到的風光,展現在世人面前,他不幸離開世間,而我已然學會了繪畫,就要繼承他未完成的事業,哪怕無法成為繪畫大師,我也要全力去做。”
“很好,陳小友,全力去做,我支持你。”聽到了陳逸的話語,袁老不禁拍手叫好。
其他人看到自己爺爺留下來的唯一一件東西,或許有的只是傷感,可是陳逸卻看到了畫作中所蘊含的意義,從而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他十分的欣慰。
成為像關山月那樣的繪畫大師,哪怕是他,都十分的困難,但是陳逸有這種目標,哪怕最后無法完成,也有勇氣去做了。
“哈哈,陳小友,我也支持你,一個畫家,不僅僅只是讓自己家鄉的風景,展現出來,更是需要向世界展示華夏的獨特,全力去做,在畫作上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錢老此時也是大笑著說道。
看到一位年輕人如此的有目標,他們需要給予鼓勵和支持,現在能夠沉下心來,專心去繪畫的人,已經不多了。
“袁老,錢老,謝謝你們,我會努力的。”陳逸看著畫作上八百里秦川的磅礴氣勢,心中堅定的說道。
“好,陳小友,這幅畫現在暫時交到你的手上,由你臨摹一段時間,好好的去體會你爺爺留在畫作中的東西,相信你會有收獲的。”袁老笑了笑,指著這幅畫作,對著陳逸說道。
陳逸點了點頭,“袁老,我會全力去感悟其中的意義。”能夠在這里,無意中見到他爺爺的畫作,他感到十分的幸運,知道了自己爺爺的不凡,知道了他們家以前的情形,這更是他前進的動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