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章:繼往開來(170)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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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雖然只是你的猜測，但我想你一定在開始為此而作一些布置了，前一段時間，你派趙林前去穎川見檀鋒，便是為了此事？”
黃歇一笑，“總是瞞不過你，一眼便看出了趙林去穎川的真實目的。不錯，我是在作這方面的布置，趙林去穎川，便是為了試探一下檀鋒。”
屈重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是想拉攏檀鋒為我所用？說句實話，對此我持保留意見，我不喜檀鋒這個人，雖然有才，但卻無德，反復無常，天生腦后就長有反骨，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拉攏此人，搞不好就是養虎為患，反傷己。”
“對此，我倒也有同感，檀鋒此人，正如太尉所給出的評價，不過于我們而言，只要他有才便行，能夠被我們所利用便可以了，他有不有德，關我何事呢？”
“單純的只是利用？”屈重問道。
“當然。”黃歇點頭道：“檀鋒此人有才，LU超的所作所為，不見得他就沒有察覺，但此人卻不發一言，反而在當在范睢到穎川的時候一力支持，范睢返回咸陽，還冒著得罪LU超的風險派兵送，你以為他是大無私嗎？反正我是不相信。”
屈重有些瞠目結舌。
“在穎川，檀鋒利用范睢的名頭，大力實行改革，穎川豪為戰爭被累，所剩無幾。檀鋒借著范睢，將穎川的李氏學派人物幾乎一掃而盡，這才讓他在穎川有了今日的成就。你知道趙林去穎川看到了什么嗎？檀鋒所統轄下的穎川與漢之間，經濟聯系極為緊密，如果不是兩邊城頭之上的旗幟。趙林幾乎就要以為這是一個家了，檀鋒借著這個便利，將穎川生生經營成了聯接秦，楚商業貿易的一個集散地，因此而聚全斂了大量的財富，這些錢，被檀鋒成了軍費。成了武器。成了糧草。你說他想干什么？”黃歇嘆道。
“他想干什么？”屈重問道。
“如果秦政清吏明，將帥合心，檀鋒在穎川之舉，便是范睢改革的示范區，是軍的典范，必然會成為秦王要樹立的模范，反過來。如果秦朝廷垮了，或者像我先前所說的那般，LU超確有不之心，那么以檀鋒的力量，則進可攻，成為朝廷擊LU超的有力力理，退可守，恐怕LU超也不敢忽視他？如果讓我想得更險惡一些，或者此人更想秦廷到時候與LU超爭個你死我活，他則從中得魚翁之利呢？不要忘了高遠當是怎么發家的？檀鋒幾乎是在復制著高遠的成功之LU。”黃歇仰首向天。“高遠，檀鋒，LU超，這一代的英杰梟雄，怎么都出自燕地呢？”
聽著黃歇的分析，屈重只感到不寒而栗，人心險惡。昭露無疑。
“這么說來，檀鋒不遺余力地送范睢返咸陽，也存著自己的小心SI了？”
“這還用說嗎？”黃歇笑道：“范睢在穎川改革的成功，那是建立在檀鋒的軍刀威懾之下的成功，在穎川這個特殊的地方，自有成功的可能，但放之秦全，只怕便要碰一鼻子灰了，檀鋒不會不清楚這一點，只有范睢，恐怕還在因為穎川的成功而沾沾自喜，自以為能推而廣之，行效全？”
“這么說起來，檀鋒豈不是比LU超更加陰險？而且做得更加不人注目。LU超現在已經是擺明車馬與秦廷相抗了，而檀鋒，只怕范睢還將他視為援！”
黃歇哈哈大笑起來，“如果范睢成功，那檀鋒的確是他的援，但范睢失敗，檀鋒絕不憚于在他后背之上再狠狠地推一下。”
“如此陰狠之人，我們竟然還要拉攏他？”屈重不地道。
“正因為他如此陰狠，我才肯下本錢拉攏于他，太尉，你不覺得用他來對付高遠，對付漢很不錯嗎？”黃歇微笑道：“我估摸著，到時候就算是秦垮了，這個檀鋒還能活得滋潤著呢，到時候秦已經不能是他的靠山，而檀鋒又絕無可能向高遠屈膝，那個時候，他不依靠我們還能依靠誰？他不可能成為我們的朋友，但你難道還介意他成為我們手中的一把刀嗎？”看著屈重有些動容，黃歇接著道：“所以現在，我不憚于將這把刀磨得更鋒利一些。”
屈重點點頭，“廟堂謀算，我不遠首輔遠矣，但檀鋒此人，便猶如一把雙刃劍，既可傷敵，亦可傷己，首輔還需小心一②。”
“以前那些人，是因為不了解檀鋒，當然也括我，但現在，我已經將此人琢磨得透了，他再想與我為敵，那就是不自量力了，太尉卻請放心。”黃歇傲然道。
“這些事自由首輔操心，我只管練好兵就行了。”屈重道。
“這卻是最重要的一環了。”黃歇道：“說一千，道一萬，到得最后，總是還要在戰場之上說話，兵戎相見，靠得卻是太尉了，我能做的除了這些陰謀算計，剩下的就是為太尉您當好這個后勤總管了，不管如何，軍隊所需要的一切，我都會竭力足，一支大的軍隊，才是大楚生存的根基。否則一切皆是虛妄，漢勢，兵鋒所向，無人能敵，我希望太尉能改這個局面，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替太尉爭取到足夠的時候。兩年之前，我們雖然勝了一局，但那一局卻不足以改為敵我弱之勢，反而讓漢人對我們更為警惕，如果雙方再戰，只怕就沒有這么輕易了。”黃歇嘆息道，“我多年承平，便是秦最盛之時，也不敢輕攖我大楚之鋒，承平已久，幾乎已經忘記了怎么仗了，兵雖多，卻大而無當，徒耗錢糧，兩年以前，屈完在臨沂一口氣裁撤了一大半地方衛軍，讓我是悚然而驚，原來我們的軍隊已經不堪用到了如此地步。”
“首輔說得對，這兩年來，除了編練新軍之外，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裁劣撤弱，大楚百萬大軍，到現在為止，只剩下了三十萬人，但毫不夸張的說，這三十萬人的戰斗力遠勝以前的百萬。”
“三十萬人，能拉到漢的面前的有多少？”黃歇問道。
屈重微微皺了皺眉頭，“首輔，南方蠻夷需得有軍隊鎮壓，與秦方交界，先前我還算撤回一部分人馬，但現在您這么一分析，恐怕那邊還得加，如此算來算去，能布署到漢對面的，絕不會超過十萬人馬，不過兵在而不在多，十萬人馬作為常規防范力量也已經足夠了，戰爭起時，再兵遣將也不遲。”
“有時候我真得很佩服高遠，在漢境，除開匈奴，東胡這兩大異族之外，其它族類也不比我大楚少，但這些異族之人，卻是心甘愿為高遠所用，成為他的助力，而我們，卻還要分兵去鎮壓這些蠻夷，一不小心，他們就會在背后向你捅刀子，論治之能，高遠實在遠甚于我也。”黃歇嘆息道：“太尉，我仔細研究高遠的治之道，終所所得，所穿了當真不值一提，但就是這一點，我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不知太尉所得為何？”屈重好奇地問道：“既然已知其要害，為何不能取其華而為我所用呢？”
“之以利！”黃歇淡淡地道：“說白了，就是高遠讓這些人吃得飽，穿得暖，口袋里有余錢。簡單，但我卻做不到，我大楚說來富庶，但貧富卻極度不均，地區差異極大，我根本無法像高遠那樣做到一碗水端平，你知道漢中樞每年向那些偏遠地區撥付多少補助錢款嗎？他不但不向這些地方征稅，反而倒著向這些地方灑錢，我們能做到嗎？”
屈重怔忡半晌，終于還是搖搖頭。
“趙林在穎水看到，當地縣令向六十歲以上老人每月發放一元錢的補貼，七十歲以上②元，⑧十歲以上三元，他們的一元錢，就相當于我們的一兩銀子，這我們能做到嗎？”
屈重又搖頭。
“漢從來不征發徭役，筑城修LU，所需要的人工都按日付錢，我們能做到嗎？高遠頒布漢民權法，只要是漢在藉人口，無論族類，皆享有同等權利，我們能做到嗎？”
屈重的頭搖成了撥浪鼓。
“既然做不到，我們就得正視與他們之是的差距，想辦法從別的方面來彌補。”黃歇坐了下來，眼中皆是憂慮。“我見過不少漢商人，這些人盡然極其熱衷于政治，言談之間，皆是漢之要政，言語之間，對他們家的認同，讓我暗暗心驚，漢民富窮，在我們看來不可SI議，我與這些商人們談極此事，你猜他們怎么說？”
“他們說，只消漢王有需要，便是要他們拿出全部家來絕不可惜，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漢大，他們很快便又能賺回來。漢每年發行的債，數目巨大，但卻從來不愁沒人要，你說我們如果也來這樣搞一次，會有多少人信任我們，毫無保留地購買這些債來為分憂？”
屈重默然無語。
“對于戰勝漢，我現在不抱任何希望，我只希望我們能守住這點家業就好了。”黃歇緩緩地道：“在守住家業的時候，一點一點的來改，我們這一輩人沒有希望戰勝漢，但只要存在著，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或者高遠之后，他們的君王得昏庸，得殘暴，漢生，我們才能看到希望。”黃歇有些慘淡地道。
“這么說來，我大楚的LU在何方？”屈重臉有些慘然。
“LU在何方？LU就在我們手中，活著，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