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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雛鳳清鳴震天下(27)

  客棧之中,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渾身臟兮兮的小娃娃在洗了澡之后,赤身裸體地捂在被窩之中,一雙因為太瘦而顯得更大的眼睛,正怯生生地看著梅華與吳涯兩人,看著如同受驚的小兔一般的小孩子,梅華的心不由一陣陣絞痛起來,雖然尚胖子很胖,這個孩子極瘦,但他仍能從孩子的眉眼之中看出尚胖子的影子。

  外邊天色已經大亮了,坐了半晌一動不動的梅華突然站了起來。

  “你去哪里?”

  “我去成衣店,給孩子買幾件衣服過來。”梅華繃著臉,徑直走了出去。

  看著梅華出門,吳涯無奈地搖搖頭,他知道梅華心里很難受,他自己也是如此,回頭看著可憐巴巴的孩子,他走到床邊,摸著對方的小腦袋,柔聲道:“孩子,別怕,我們都是你父親的好朋友,你還記得你父親的樣子嗎?”

  小孩搖搖頭。

  “你父親是一個好人,不但是一個好人,還是一條好漢,是一個勇敢的士兵。”吳涯想起尚胖子,鼻子不由一酸。

  “我父親是一個大英雄,我娘說了,我父親在打仗,還說過些時日就會接我們去他哪里去享福了。”小孩突然開口道。

  “是,是的,你父親是一個大英雄。”吳涯偏過頭去,不想讓小孩看到自己眼中的淚光。

  梅華出了客棧,并沒有直接去成衣店,而是徑直向著城東走去,龔得志是大方縣的名上,地址很好找,半個時辰之后,他出現在了龔府的大門之外。襲府幾乎占據了半個街道,高高的圍墻聳立,大門口。站著數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居然還帶著兩條大狗。看到梅華停留在大門口向里張望,兩條大狗立時狂吠起來,一個大漢看向梅華的眼光,也帶著不善,梅華低下頭,匆匆離開,繞著龔宅轉了一個圈子,這才匆忙離開。

  回到客棧的時候。已是快到午時,吳涯從客棧里叫來了午餐,正在候著梅華。

  “怎么去了這么長時間?”吳涯拿起梅華扔到床上的幾套成衣,一邊幫著小孩子穿上,一邊問道。

  “沒啥,地形不熟,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家成衣店,偏生還沒有小孩子穿的,等了一會兒才拿到衣服。來,吃飯。”梅華呵呵一笑。“尚華,來,我買了燒雞。愛吃嗎?”

  小尚華連連點著頭。

  “喜歡吃,就多吃點。不夠叔叔再去買。”梅華道。

  小尚華坐在板人凳之上,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看起來,這孩子平時就沒怎么吃飽過,看著尚華不時吃得被噎住,他微笑著輕拍著尚華的背,溫柔地道:“慢點,慢點吃。以后只要你喜歡,天天都可以吃這個。”

  小孩子狼吞虎咽。兩個大人卻都沒什么胃口。

  “你準備怎么辦?”吳涯看著梅華道。

  “吃完飯后,你帶尚華先去河間郡城吧。”梅華低頭扒著飯。道。

  “你想干什么?”吳涯不由變了臉色,“梅花,不要亂來,這個龔得志不一般,他的背后是四海商貿,他也是四海商貿在河間最大的股東,不是我們惹得起的。這件事情,等我們到了郡城之后,再向葉真將軍,或者等以后大傻連長到了河間之后,跟他們說這件事,以大傻連長護短的性子,必然不會善罷干休。”

  梅華理都不理吳涯,依舊不緊不慢地扒著飯。

  “梅花。”吳涯一把抓住梅華的手,盯著對方的眼睛,厲聲道:“你單槍匹馬,做不了什么的,再說你這樣做,違反了征東軍的軍律,別說你不能得手,就算得手了,吃虧的也必然是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連半年也等不得么,大傻師長半年之后就會到河間來。”

  啪的一聲,梅華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只爭朝夕,我他媽一是什么狗屁的君子,老子一想到尚胖子臨死時的場景就受不了,他替我擋了一刀,死的時候,看著我還在笑,他在笑,你知道嗎?老子們在前線一刀一槍的拼命,家屬竟然落到這個下場,老子忍不了。”

  吳涯看著突然暴怒的梅華,怔了半晌,才頹然道:“也罷,既然你下定了決心,老子也只能陪你走一趟了。大不了拼上這個前程。”

  “不,沒有你,只有我。”梅華搖頭。

  “狗日的,你還當我是兄弟么,難道老子就不是尚胖子的兄弟,戰友!”吳涯大怒。

  梅華搖搖頭,“不是這個原因。”他指了指尚華,“你得帶著這小子走。這是尚胖子的根,萬萬不能出事,吃完飯,你帶著尚華走吧,去郡城報到。咱們兩個得留一人照顧這小子,吳涯,這個龔得志,正如你所說,不簡單,他與這大方縣的縣令關系莫逆,我這半天,還是打探到了不少消息,不然尚家滿門只剩下這么一個小娃娃,沒有官府的配合,當真能瞞得過去?”

  “征東軍治下,竟然還有如此藏污納垢的地方!”吳涯恨恨地道。

  “陽光之下也有陰影,哪有可能普照天下!”梅華淡淡地道。“龔得志背景大,來頭大,從官面上入手,說不得是奈何不了他,尚胖子只是一個大頭兵,咱們兩個也如此,只能匹夫一怒,血濺十步。吃了飯,你馬上走,那個葛福是靠著龔得志吃飯的,不見得靠得住,他要是去告密,咱們兩個就要暴光了,到時候多生枝節。”

  “好,我帶尚華走,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去郡城,找到葉真將軍,向他說清楚這件事,你小子,可別死了。”吳涯點頭道。

  梅華嘿的一聲,“一個財主,就算護院再多,又能是我的對手,說不定你還沒有到郡城,我就趕上你了。”

  晌午。就在吳涯帶上尚華,策馬離開大方縣城的時候,正如梅華所料。葛福在左思右想之后,仍然是走進了龔府的大門。

  “這兩個人自稱是尚敬的朋友?”剛剛做完了五十大壽的龔得志福福態態。看著面相倒是和善,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人當年是如何的心狠手辣,這幾年,靠著四海商貿,他的地位在河間郡更是水漲船高,便連縣太爺,甚至是郡里的老爺。都對他和和氣氣。

  “是,那兩人都拿著刀子,很兇。小人怕他們對老爺不利,所以趕來跟老爺報信。”葛福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道。

  “嗯,你做得很好,去帳房領十兩銀子,爺賞你的。”龔得志揮揮手,示意葛福下去。

  等到葛福千恩萬謝的出去,龔得志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去。“當真是陰魂不散。”他哼哼地說道。

  “老爺,要不要布置一下,這兩個人看來是來者不善。”身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低聲道。

  “尚敬不過是一個大頭兵,他的朋友,了不起也就是當兵的,沒什么大不了,小泥鰍翻不起大浪來,不過倒也不得不防,這些當兵的,多是亡命之徒,去查查。他們有什么動靜。”龔得志隨意地揮揮手,道。

  “是。小人馬上去查。”

  看著屬下出去,龔得志甩甩頭。在他的腦子里,這的確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幾個小兵而已,翻翻手就能將他們滅了。“來人,備轎,去縣衙。”

  直到天色漸黑,龔得志才從縣衙里回來,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管家趕緊迎了上去。

  “怎么樣?那兩個小兵想做些什么?”

  “老爺,小人查了一個下午,這兩個人先是找到了尚家留下來的那個小崽子,然后其中一個帶著那小崽子在午飯后就離開了縣城,另外一個卻是留了下來,本來是住在來喜客棧的,但現在卻退了房,不知去向了。”管家低聲道:“城門口確認,這人還沒有離城。”

  龔得志瞇起了眼睛,“看來他還真是圖謀不軌啊!管家,今天晚上府里加強戒備,我倒想看看,這小兵是不是有潑天的膽子,敢來找我的麻煩。”

  “是,小人馬上去布置,保管讓他來得去不得。”

  幾乎在龔門緊密鑼鼓地布置的時候,大方縣城之內一幢普通的小院之中,一個面相普通之極的人,正在聽取著另外一人的匯報。

  “尚家?”

  “是的,前頭我們不是查到了尚家一家的死亡,跟龔得志也脫不了關系嗎?昨天,有兩個人到了大方縣,找到了尚家,最后帶找到了尚家遺留的那個孤兒,今天有一個離開了,另一個現在卻下落不明。”

  “尚敬是紅衣衛的兵,這兩個人,是什么身份?想到了沒有?”

  “查到了,趁他們不在的時候,我們派人潛進去翻了他們的隨身行禮,這兩個人都是尚敬的戰友,來自紅衣衛第一連,一個叫梅華,一個叫吳涯,兩人都被任命這近衛軍第一師的營官,正是赴河間去上任的。”

  坐著的那個人突然站了起來,“娘的,這兩個家伙,不會是要給尚敬家里報仇,去做了龔得志吧?”

  “這,不太可能吧?”匯報的那人有些不敢置信,“他們只有兩個人,而且還走了一個。”

  “正是因為走了一個,還帶走了那個娃娃。”那人有些煩燥地站了起來,“你不知道,紅衣衛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根本不知道死為何物,第一連更是這些亡命之徒之中的瘋子,楊大傻是瘋子中的瘋子,最是護短,他手下戰死的兵的家屬出了這樣的事情,怎么善罷干休,他帶出來的兵,啥干不出來?”

  “哪咱們怎么辦?這案子我們查了二個月,龔得志的身份不簡單,背后有黑冰臺的影子,要是真讓他們殺了,那豈不是白費勁了。”來人也一下子驚慌起來。

  “娘的。”那人在屋里來回踱了幾個圈子,“龔得志一直阻撓四海商貿在河間擴股的建議,背后就是黑冰臺在搗亂,老子好不容易查出這條線,正要順藤摸瓜,將黑冰臺剿殺一番,這兩個小子殺出來,可要壞了咱監察院的大事。”

  “現在怎么辦?”

  “兩手準備,先派人去龔府外蹲著,發現這個家伙,想辦法將他留下來。”

  “第二,集合我們的人手,如果事情無法控制,就只能動手了,能從龔得志那里得出多少黑冰臺的線索,就看老天爺的了,媽的,我得去找大方縣令,我們的人手不夠,必然得調集大方縣的人。”

  “可這大方縣的縣令與龔得志關系不一般啊!”

  “這位縣令只是貪財而已,倒沒有卷入這樁案子里,他應該知道輕重,貪財只不過會丟官,卷入了叛國案,那就得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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