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眼看到先鋒城的時候,不僅是嚴鵬,便連孫曉,也嚇了一跳,先鋒城與他們想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樣。
在孫曉的想象之中,現在的先鋒城,應當與他建牛欄山大營開始時一般無二,先建立一個簡陋一些,但發展潛力巨大的營房,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完善,用數年的時間,將其改造成一坐堅城,事實上,牛欄山大營也的確如此,當然,現在他已經不將牛欄山大營,而被改名為統胡城,是東路野戰集團軍賀蘭雄的大本營。
現在的先鋒城,與統胡城自然還無法相比,但他的進展卻讓孫曉震驚。這已經快要變成一個龐然大物了。中間的那一座應當是最先樹立起來的大營,但寬厚的木柵欄裝土石所形成的城墻,現在大部分外面已經開始包上青磚,而在左右兩邊,兩個規模相當的大營已經造好,孫曉是這方面的行家,自然知道,如果將左右兩邊的兩坐大營與中間的先鋒城連接起來之后,在河套平原上便將出現第一坐真正意義上的大城。
放眼望去,遠處一坐磚窖正冒著縷縷青煙,而在外頭,堆集如山的青磚正被一輛輛馬車拉著向這里運來,看這樣的速度,只怕用不了多久,先鋒城的整個外部,就都會被包上青磚了。包磚之后的城墻,與木土結構的城墻,強度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怎么有這么多人?”只是瞄了一眼視線所及范圍之內正在勞作的士兵以及訓練的士兵,孫曉便嚇了一跳。
許原顯得很得意,“司令官,我將所部人馬分成了三班,一部建城,一部作訓,一部輪休,每三天一換。即保證了建城的速度以及預備作戰的訓練。又保證了士兵們有充沛的體力。”
“我是問你,哪里來的這么多人?你部不過三四千人馬,但我看…等一等,你才說將人分成了三班,但現在正在忙著建城的人就不止三千人,你居然弄到了上萬人馬,你從哪里弄來的?”
孫曉睜大了眼睛,看著許原。
許原得意的大笑起來,“司令官,請先進城。進城之后再細談。”
與孫攻一樣抱著疑惑心思的嚴鵬,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原以為自己所統帶的第二軍四千人抵達之后,毫無疑問的會成為河套平原的中堅力量,但眼下看起來,卻絕非如此,許原麾下,竟然有了上萬人馬,一軍兩師。一師三團,一個師用作戰編制人員一萬二千人,再加上其它雜其雜八的,便是一萬五。二萬人,也說得過去,一個軍的編制是絕對會超過三萬人的,如果真如孫曉估計的一樣的話。那許原現在至少有一個師可以齊裝滿員了,再想想自己麾下,便寒磣多了。只能保證一個團的力量。
雙方實力差距巨大,那以后自己在河套平原,可就要成為配角了。
先鋒城城墻還在進行著最后的包磚工作,而內里,就顯得更簡陋一些,顯然,許原將外部的防御看得更重一些,新建起來的一幢磚木結構的大房,便是許原的軍部,走進屋內,還能聞到一股濃重的土腥味,等幾人坐定,衛兵奉上熱茶之后,許原才不慌不忙地開始講述這一段時間第一軍的迅猛發展。
公孫義與洛雷兩人帶著屬下的騎兵,在陳斌的指引之下,連接掃蕩了騰格里周邊的數個東胡屯墾點,一舉將在這些地方屯墾的燕軍戰俘救出了一萬余人,現在這些人,都成了許原的屬下,除了一小部分不再想成為士兵,而改行成了農夫,在這里專司屯田之外,其余的,卻是都加入到了許原的第一軍,現在第一軍士卒足足有一萬五千余人。的的確確是一個齊裝滿員的師了,分到兩個師之后,也可以讓每個師齊裝滿員兩個團,如此喜人的成績,由不得許原不得意非凡,笑容滿面。
孫曉和嚴鵬卻是面面相覷,許原的運氣也太好了一些,都督府原本估計著東胡會向河套平原派遣大批的人馬來與征東軍掙奪這片地區,現在看起來,根本不是這么回事,東胡的確派人來了,但來的卻大都是戰俘,所行的也不過是屯田之事,看起來,東胡人并沒有將征東軍當作一回事兒,似乎斷定征東軍不敢隨便挑釁一樣,許原恰恰便鉆了這個空子,一舉得手。但這也是一錘子買賣,許原成功了,后來者便再也沒有可能以樣葫蘆,東胡人吃了這個悶虧,其它屯墾點哪有不嚴加防范的道理?
“你怎么沒有再接著去掃蕩?”孫曉明知故問了一句,“燕軍在東胡的戰俘,可有超過五萬人。”
“開始成功了幾回后,后來便不那么容易了,東胡人開始向這里調集了大量的兵馬,哨探打聽回來的消息,是主持河套平原的東胡將領叫宇文恪,不太好對付,出擊了幾次,損失不小,收獲不大,收入不頂支出,我便罷了,退回西安,開始一門心思筑城。”許原意態閑閑,一副已經便宜占夠,心滿意足的模樣。
孫曉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沖著許原伸出了兩根手指,許原的臉上立刻便露出了肉疼的神色。
兩根手指,自然代表著孫曉要從許原這里抽調兩千人到集團軍本部去。看到許原滿滿不舍的模樣,孫曉嘿嘿笑著,“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一個也不能少。”
“行,兩千就兩千,司令官離開這里的時候,便可以帶走。”
“我要最精壯的。”孫曉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不要打我的馬虎眼,否則有你好瞧。”
“在司令官面前,我哪里敢打馬虎眼!”許原苦著臉,“保證是最好的。”
“這還差不多。”孫曉心滿意足地伸長了腿,“走了一個多月,也著實累壞了,許原,今天弄點好吃的,都督讓我給你帶來了幾壇好酒,以犒勞你這一段時間的辛苦,也是補償你連年也沒有在積石城的意思,今天正好美美的喝一頓。”
許原立時跳了起來,“酒我這里有的是,都督送來的酒,卻存下來吧,我可舍不得喝。”
孫曉大笑,“你小子倒在我面前打馬虎眼,你手里的那點酒,能與都督特意送給你的相比的,想將好的藏起來一個人私享,門兒都沒有。自然是有好處大家均沾,嚴軍長,你說是不是?”
嚴鵬立即連連點頭。“自然是的,大家伙都是兄弟,兄弟嘛,有好處自然是共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
許原的臉又拉長了,看看孫曉,又看看嚴鵬,“打秋風也不是這般打法!”孫曉話里的意思他自然是懂得,這哪里是酒的問題,內里還藏著其它的意思呢。
孫曉微微一笑,許原是聰明人,自然聽懂了他的話,也知道讓許原如此割肉,他肯定不滿,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第一軍第二軍都是他的麾下,如果讓兩邊實力相差太大,以后很多事情便無法擺平,也會讓第二軍在以后完全淪為第一軍的附屬。
“一切為了都督,一切為了征東軍,一切為了擊敗東胡!”他說了三個一切,便拿眼盯著許原,不再說話。
許原沉默片刻,“好,我再給第二軍調配二千人。”
“許軍長高義!”嚴鵬不由大喜,沖著許原便豎起了大拇指,“第二軍上下,多謝第一軍兄弟的支持。”
許原臉上帶笑,心卻在滴血,大聲喊道:“來人,吩咐后廚,準備上好的下酒菜,今天我要陪司令官與嚴軍長好好的喝幾杯,華宗,去通知下頭的軍官們,晚上準備好好地敬司令官與嚴軍長幾杯。”
孫曉與嚴鵬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苦笑,許原割了肉,他們今兒個晚上,可就準備橫著出去了,看許原這架式,不把他們灌趴下,絕不會罷休。
不過看在兩千人到手的份上,便是喝趴下,又算個屁啊!
就在先鋒城一片歡騰,許原大擺宴席,歡迎孫曉與嚴鵬的時候,在騰格里,一員東胡將領站在焦土之上,也在發表著慷慨激昂的演說。
他是宇文部的族長宇文恪,現在則是東胡王朝新鮮出爐的左路軍大將。
索普一統東胡諸族,建立中央集權的王朝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挾擊敗燕國十萬大軍的余威,再加上血淋淋的屠刀,索普的一統大業進行的比預想的要快了很多,老王在世時清洗了一批,燕軍進攻時,又削弱了一批,真正屬于索普嫡系的,只有阿倫岱的鐵嶺部,不過將克勒三部補充進鐵嶺之后,鐵嶺一族的實力重新恢復到了戰前時代。
宇文恪原本是屬于兩王奪位時的中立部落,不過他轉換風色極快,老王一出手,宇文恪便敏銳地判斷出了是誰在背手操盤,當機立斷,加入到了索普一方,這也是他在索普成王之后,被論功行賞,官致左路軍大將的一大原因。
而現在,索普又將河套平原的指揮權交到了他的手中,也正是對他能力的認可。
河套平原,絕不能落在征東軍手中。這便是索普的底線,也就是說,宇文恪固守東岸是行不通的,他必須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