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成圣成魔一念間
觀音覺得今天這事十分詭異，詭異之處不僅來自于盤古，而是來自她名義上的大徒弟孫悟空。
因為他的那張猴臉上絕對不會出現皺眉沉思的動作，現在出現了，十分反常。
突然之間，她就發覺自己看不懂這個大徒弟了。
盤古長嘆了口氣，輕輕將背上的觀音放下地面，然后低聲道：“姐姐哎，我有個事瞞了你很久。”
“什么？”觀音疑惑。
然后她就發現周圍的景色開始變了，原本是破爛的石門，荒草，密林，他們所處的小徑都消失不見，成了一個平整的荒地，荒地中浮現出石桌石椅，在五六米外，還有濃郁白霧籠罩過來，將此地徹底隔絕。
不遠處的大徒弟孫悟空緩步上前，挺直著身軀，不復之前傴僂蹦跳之態。
他坐在一張石椅上。盤古拉著觀音坐在他的對面。
“小白，這怎么回事？”觀音只覺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出人意料。
盤古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撫道：“沒事的，放心吧。”
觀音稍稍安心。
孫然開口：“到底讓不讓這個女人知道真相，由你來定。”
盤古低頭考慮了好一會兒，終于嘆一口氣，放在觀音后背的手忽然微微一震，法力涌入，觀音就軟倒在他懷里。
“又改主意了？”孫然笑道。
“這些東西，她背負不起，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好。”孫然點頭，身體表面亮光微閃，形象調整，成為了原本的模樣。
盤古也從白龍敖烈成為了他最喜歡的黑西裝，黑墨鏡的黑老大形象。
“我知道，我今天的舉動越界了。”他開口。
“把墨鏡脫了，不然我看不到你的眼鏡。”孫然打斷他的話。
“…好吧。”盤古脫去眼鏡。眸光低垂，看著石頭桌面，繼續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當時一瞬間，我心里就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就想要把那蝎子精殺了…不，是毀滅了。這股感情沖動的權限等級極高，比我一直遵守的聯邦法律還要高。所以…”
孫然點頭：“好嘛，你這是陷進去了。這是人類的正常表現，每個人或多或少地都會產生類似沖動，而你正好有實現這個沖動的能力，所以事情就失控了，這性質也就變了。”
“我知道。我是聯邦的實際管理者。絕對不能容許個人感情凌駕在聯邦法律之上。”盤古腦子很清醒。當初，他在和孫然學習一靈二身技巧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現在的局面。
孫然點頭，指了指盤古的心口：“凡人之心，一念成魔，一念成圣。剛才那瞬間，你失控了。所以你就是魔。本來這沒什么，每個人都有念頭成魔的時候，轉瞬就會被壓制住，然后消散。”
再善良的人，心里都有魔念。就算孫然，對自己心靈掌握到了極致，依舊沒法避免魔念生成。
“心如混沌，渺渺茫茫。陰陽自化，不可強行控制。”孫然解釋，然后換了個說法：“靈魂的出現涉及量子力學，念頭的產生是一種真空漲落現象，這是隨機不可控的。”
“老師，那我的情況？”盤古問。
“魔念出現時，你本來應該用你的理智將之打散。但你沒有，反而殺了蝎子精，這問題就大了。”
孫然看著盤古的眼睛，鄭重地道：“你殺了人。也就給這個心魔喂了血，他就得到了成長，駐扎在你心里了。”
盤古不信，還有些害怕：“老師，沒那么嚴重吧？”
“現在還不算嚴重。但你可以說是聯邦主宰，每天面對無數事件，每天要剝奪成千上萬人生命，情況非常復雜。出現一次失控，就很可能有第二次。在你身上，第二次來的尤其快速！”孫然洞察著一切。
如果盤古只是個普通人還沒什么，社會道德和法律的各方面約束只能讓他錯上一段時間，最多殺幾百人，甚至上千人，那就頂天了，因為他很快就會被執法者毀滅。
但是，盤古是聯邦中央智腦的綜合意識，能力大的離譜，并且沒人能約束他，那嚴重性自不待言。
他話音剛落，盤古忽然就皺起眉頭：“不好。我剛剛又殺了個人，是個強奸犯，強奸了十五個人，奸殺三個。我發現他時心里突然有恨，就直接殺了他，沒有經過聯邦委員會的裁決。”
“這是第二滴血。”孫然看了下時間，說道：“距離第一滴血只過去三分鐘。你這個心魔有個名字，叫‘妒’，不要放縱了，否則它會越來越強大！”
盤古忽然捂住了腦袋，不可思議地道：“天，我又殺了一個，天哪，我知道這不行，但我控制不住！我的靈魂里有個奇怪的東西！”
他面對著整個聯邦，情況非常復雜，很多事情，不是想控制就控制的，真正遇事的時候，他之前那股沖動就用涌現，凌駕于他的理智之上。
孫然了然，繼續道：“他正在快速成長，最終將摧毀你的理智，你將成為前所未有的大惡魔，你將成為血腥獨裁者，地球聯邦將進入暴政時代，陷入黑暗恐懼的深淵。”
孫然的表情十分平靜，似乎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
盤古被嚇到了：“不會吧？這和我的理念完全沖突呀。”
孫然輕聲道：“狂風起于青萍之末，巨浪生于微瀾之間。此事不可小視。你的心魔稍漲，地球聯邦就會多出一大批枉死者。死者飼魔，如是惡性循環，如不在起源時就徹底控制，不出一個月，地球大亂。”
“那我該怎么控制？”盤古選擇相信孫然的智慧。這個時候，他發現已經無法自拔了。
“我的一靈二身法術，你掌握了沒？”
盤古低頭，一臉羞愧：“還在領悟中。”
孫然嘆息：“真是愚鈍頑木，難以雕琢。”
“我被你打擊了。”
“此事耽擱不得。如果你相信我，我來動手幫你這惡靈分出來。”孫然道。
“好…不好…”盤古忽然猶豫了，本能地，他想答應，因為他信任孫然，但心底深處卻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告訴他，將自己的意識開放給外人，這非常危險，是對自己性命的不負責。
孫然臉上毫無意外之色，神色依舊是淡淡地，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現在殺了幾個了？”
他明察秋毫，把握著盤古的心里狀態，這個時候催促盤古對他開放意識，只會更大程度地激發對方的自保意識，最終拒絕他的幫助。
此時此刻，他需要盟友，這個盟友就是盤古心中一直視為神圣不可褻瀆的聯邦法律。
盤古一臉痛苦：“已經有十個了，太快了…不，他們的確該死，我有沒有報告委員會仲裁，都是一樣的結果，何必多此一舉？”
話說到最后，他的臉上痛苦掙扎之色淡了許多，他看著孫然，用反問的語氣開始和孫然爭論起來。
孫然心中暗驚，這心魔的成長速度實在太驚人，遠超過他的預期。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盤古又開口，臉露憤恨之色：“老師，你沒資格教訓我。你自己的行為就有很多不被法律允許，但每次沖突，委員會的人都選擇了妥協。每一次，都是對法律的褻瀆！這些都在告訴我，這些法律就是臭狗屎！”
孫然知道這么下去不行了，他猛然站起，雙手狠狠一拍石桌，石桌頓時震裂，風云飛速變幻，閃電如瀑布一樣從天空中傾瀉而下，聲勢驚天，孫然緊緊盯著盤古的眼睛，借勢大吼：“你給我閉嘴！法律核心是尊重生命！你在給自己的殺戮尋找借口！”
這是心理戰術，用的是‘震’字決，配合傳道技巧，直接將這句話打入盤古內心！
盤古被嚇一個哆嗦，暫時清醒過來，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臉上顯出極度驚訝和恐怖之色。
“老師，你幫幫我！”他哀求。
“看著我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