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殿 下
“真的是‘白樹的雙劍’么？大人不是很多年不用雙劍了？”有人驚奇的說道。“那一柄就是名劍‘西風’？真是…漂亮啊。”
似乎是久不出鞘的喜悅，師匠菲特烈沒有揮動，藍色的透明細劍便輕輕的鳴響起來。環繞的人群漸漸靜寂，大家聆聽著清脆的劍鳴之聲。尤其是中年的女牧師，更是感動的想要哭出來的樣子。聽說森林女神教會創建的初期，有過一段異常艱苦的歲月，看來像是真的。
陸遠沒那么花哨，他老實的將“穿刺者”系在背上，固定結實，讓它不會影響行動。菲特烈看到了劍鞘上的環扣，恰好可以卡住背部的包帶，喉結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陸遠制造的武器總是這樣的，樣式上真的說不上多好看。手工上也平平無奇，就是實用性上要超過這個時代一大截。
將劍調整好，陸遠雙手握著法杖前后各三分之一的位置，包鐵的杖尾朝前，像一柄短槍那樣持在手里，輕輕一抖，一朵斗大的棍花一閃即沒。他沉靜下來舌底下顎、精神不斷的拔高、念頭守住本心，澎湃的九陽內力像洪水一樣沖出丹田，灌注到四肢當中。這時稍微一掠，長杖就會帶起極大的風聲。陸遠淡淡的說了句。“來！”
或許師匠菲特烈以為他會施展魔法來輔助戰斗，這是魔法師的本分，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會，這是作為高手的尊嚴！哪怕他等級清零。哪怕他現在空有境界沒有足夠的內力。可是他依舊是曾經的天下第一！絕對不會去玷污自己身為強者的榮譽！
陸遠。已經把這當成了一次十分正式的比武試合。
費倫并沒有前輩后輩，誰先進攻的問題。
陸遠說“來”，菲特烈就來。
他的身體一閃。已經化成無數的影子，繞著陸遠滴溜溜一轉，十七八道閃電般的光芒驟然亮起，在空氣中撕裂出數道弧線，分別切向陸遠的肩膀、肋下、胯部、膝蓋等等關節部位。陸遠不用去看就知道，按照這樣的劍式攻擊，只會只會貼身劃過，將關節外的衣服切開，師匠還是留手了啊。
真正危險的，應該是那白光掩映下的飄忽藍色，恍若幽靈般飄忽，下一刻會停在自己的肩膀上。
陸遠管你切衣服還是切關節，不管切到那里，都沒辦法再打下去了。所以他一擰法杖，撒開來打，將彈性優異的龍腳木舞成夸張的弧形，噼噼啪啪一陣少林棍的“亂披風”，俗家名字就叫做“夜戰八方”。管你是白劍還是藍劍，一劍不漏的全部彈開，并且棍棍都是用包鐵的杖尾恰好擊中劍脊的腰肋，用不上力的地方，準確到可怕。
菲特烈留手太多，最多就是五分的實力，被陸遠巧妙的格擋開之后有些驚訝，稍微向后撤了半步。陸遠的氣勢立刻如山岳般暴漲起來，得理不讓人的上步強攻，他運勁于棍身，一個“當頭棒喝”，俗家名叫做“力劈華山”。手杖夾著“嗚嗚”的裂空之聲，棍身夸張的彎曲，當頭向師匠菲特烈砸了下來！
菲特烈皺眉，有些陷入兩難的境地，可還是一劍格了上去。
在這個時期，安妮的高級神圣斗氣的修煉方法，剛剛傳進國度，騎士團的預備役們算是第一批的學習者。像菲特烈這樣的老牌武者，強化武器還是通過“灌注精神”引導奧術力量的方式。通過灌注心神的鍛煉，引導天地間的魔力注入，強化武器的強度和殺傷力。這種方式對武器本身也有要求，多數都要要求魔法金屬，至少普通鋼鐵和木棍不成。
陸遠拿著手杖當頭劈下來，菲特烈當然不知道上面灌注了內力，強度不亞于鐵棍。他不得不陷入了兩種選擇其一，后退讓開，還是一劍上撩，將法杖砍成兩段。師匠有些皺眉，難道他以為這樣的比試自己會收手后退？那怎么可能？即使是法師，暮星的男人也不該耍這些心機。
他不言不語的將白劍向上撩去，藍劍收于身后，隨時準備刺出。卻是打算好要賠他一根法杖了。
所有圍觀的人不由的瞪大眼睛，等著看陸遠的法杖咔擦一下斷成兩截的樣子。
結果只聽見“嘡”的一聲大響，法杖杖身除了一道白印兒毫發無傷，而用力未足的菲特烈白樹卻不得不被迫向再后退了兩步。
這時兩人的距離拉開到五步，出了棍術的攻擊范圍，可是陸遠那里是饒人的主兒？他右手向后一撤，握住杖頭的下沿，化棍術為槍術，稍微一抖槍身，架起中平槍的路子一口氣攻了三十幾次。
陸遠手里斗大的槍花忽閃忽滅，宛若神助，看得周圍的人目眩神迷。
這些圍觀者基本都信仰艾羅娜，平時的武器除了長劍，很少用金屬。這樣的話，手杖、長矛和短棍就是最常使用的武器。可就算這些總是攥在手里，也沒人真的拿這些當主武器使用，因此他們就算是用了十幾年，技法上也不會比普通傭兵強上多少。如今看到陸遠一條木杖。用出百般的花樣和氣勢，竟然逼迫的劍術精絕的師匠菲特烈不斷后退，忍不住各個熱血澎湃！
等到陸遠撤杖后退，周圍暴起沖天的喝彩聲！
師匠臉上有些哭笑不得，他之前后退是由于輕敵，被搶了先手。后面卻是陸遠奇妙的招式層出不窮，幾次橫劍斬削又被他滑溜的躲開，等到他有把握馬上反擊的時候，他竟然退后了…一副“我謙讓一下老年人”的表情，真是把師匠氣的不清。
陸遠雖說棍術和槍術一般。仗著師匠不熟悉強攻了一陣子。可他的境界在那里，怎么可能當廢柴。他將手杖收回來，稍微一橫展示了一下，圍觀的大家就齊齊發出一聲感慨。因為杖尾的包鐵不多不少。恰恰好好的被削了八劍。形成一個上下稍扁、左右對稱的槍頭式樣。
陸遠將法杖舞了一個棍花。持杖身向下一戳，將法杖插在場邊。
他伸手從背后拔出“穿刺者”長劍，單手握著前伸。筆直的指向師匠——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這樣的規矩，但是在少林，這個就是用兵刃交手之前的禮儀，展示臂長和劍長的總和，告訴對手自己的攻擊范圍。
和師匠真正打了幾個回合，費倫世界的用勁方式他已經摸的差不多，再打下去就要傷了法杖，那他可舍不得。法杖里存的六環法術“比格拜飛擊掌”可是幾次發揮了重大作用，已經是路遠的殺手锏之一。不過這一次比武，法術不會有出場的機會。
暮星長大了小嘴，吃驚的看著陸遠。看他將法師袍子別在腰間，身形靜若山淵，動若脫兔，還有和師匠戰斗時旗鼓相當的樣子。這讓她幾乎無法想象！平時，她就見過陸遠拿著法杖很猥瑣的戳啊戳的，盡管戳的很準，每戳必中，每中必死。可是…那種猥瑣的樣子，看起來只能讓人很想痛打一頓！哪有這般帥氣！
幾杖擊退菲特烈大師，四周騎士團的各位和露娜也都面面相覷，啞口無言。至于那些沒有傾向的熟女級牧師來說，已經對著年輕的陸遠桃花眼了，心理上早傾斜的一塌糊涂。
再這么打就要丟人了。“喝！”菲特烈大師輕輕的喝了一聲，兩柄劍上分別浮現起白色和藍色的光芒，交相輝映。
“小心了！”他的雙劍和身體都忽然消失，陸遠知道視覺已經無法跟上劍的速度，干脆眼睛微微半閉，僅憑聽到的風聲和直覺，“叮叮叮叮”架開急雨般的快劍。陸遠剛要還擊，忽然感覺喉部的皮膚微微刺痛，想也不想向后一仰，伸劍向左刺出。腓特烈的藍劍在離他咽喉不到一分的距離收了回去，反身白劍隔開刺向小腹的“穿刺者”長劍。
菲特烈也不停留，身體借著一踏的力量，再次沖了上來，白劍舞成一團光芒，時刻迸發出夭矯的劍光。而更加危險的是白色劍光中，飄忽的一抹藍色，陸遠幾次險些受傷都是遇到了藍劍。
師匠一拿出傳奇級別的實力，大部分人立刻看出來陸遠處在了下風。比起剛才，場面上好像掉了過來，老年人菲特烈劍猛如虎，反而是年輕人陸遠像行將就木的老和尚一樣，只能有些狼狽的收縮劍圈兒不斷的格擋，毫無還手之力。
費倫用劍的方式，多數起源于小規模的戰斗劍術和宮廷花劍劍術，然后由冒險者繼承和發揚，成了大陸上流行的、師匠菲特烈使用的劍術。這種劍術更傾向于實用，有著很多零散的精妙技巧，可距離成為一個劍法體系還有些距離。一個劍法的體系，必然有著自我的劍法精髓和哲學上的意義，然后在這個主旨的衡量下，對全部劍術進行修正和增刪。師匠和暮星一脈，始終都是雙劍術。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滯后，已經揚棄和改變了很多劍術，距離成為一門劍法，已經不遠。
陸遠招架了一陣子，幾次躲過險之又險的殺招之后，漸漸的熟悉了劍術的脈絡，招架變得游刃有余起來，偶爾還能反擊一兩次。
師匠菲特烈看到他還能守的住，對這個徒弟的選擇已經很滿意了。一個魔法師、一個造詣高深的鍛造大師，還能拿起劍和他對上幾十招。這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陸，我這些年，也整理出一套劍術來，要試試么？”師匠有些興致盎然的說道，盼著陸遠答應。
對手難得。
盡管師匠菲特烈是一位傳奇游俠，了在森林女神教會里，能收拾他的人也能找出一打來，主祭就是其中之一。能打上一整天分不出高下的人，也能找出一打來。可是劍術到了他這個程度，想找人切磋。那就一個都找不出來了。看到陸遠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劍速再次加快。終于用出了壓箱底的那套“白樹雙劍術”來！
“獨孤九劍”我不會，“太極劍法”我也不會，可是武學上的耳濡目染。劍術技法的日夜琢磨。陸遠自討就算不會招式。也能用出個七八分的火候來。所以師匠的劍變得更快時，他的劍反而變得越發的緩慢。
陸遠的劍圈再次縮小到身邊一尺的距離，劍不過肘。高不下腰。長劍或者一橫，或者斜刺，將師匠的雙劍盡數破開。兩人的劍一快一慢，動靜看起來卻又截然相反。師匠的劍快到無數，像漫天的烏云壓下來，看起來像是很緩慢，但是千斤壓頂、危若累卵；陸遠的劍慢，可每一劍都像烏云里的閃電，總是恰到好處的擺在那里，出現在關節處，將師匠的劍式打亂。
兩個人已經有了些陸遠當年和張三豐交手的意思。
不過陸遠和老道的武學脈絡相通，交手的時候互相閱讀得極其流暢，見賢思齊，見微知著，兵刃根本不會相撞。陸遠和師匠菲特烈的劍術理念，相差著兩個世界，根源上就不相同，兵刃偶爾還會交擊相撞。
就在暮星緊張得多次想要阻攔，周圍的騎士們因為精彩的比武大聲叫好時，陸遠卻再次做出讓人給瞠目結舌的舉動，他竟然把劍收了起來！
原來陸遠剛才再次向兵器注入內力時，忽然劍身上的內氣散亂，逆沖回來，讓他極其難受。緊急間掃了一眼，這才覺察到劍刃上多了一個米粒大的缺口，稍微再一查看，竟然發現劍已經處處裂痕、千瘡百孔！頓時大為心痛！這劍他用的次數不多，有了“斬云”后，更是一心當成和暮星的紀念盡心收藏，沒成想一不小心居然損折在這里！
他的內力剛剛成型，還無法和菲特烈的傳奇力量相提并論，竟然吃了一個暗虧。
陸遠這邊收劍的速度極快，菲特烈那邊收勢不住，兩把劍疾風把般的殺到。菲特烈并沒有急于收劍，到了他這個層次，就是劍砍斷他寒毛的時候，也能自如的收住。
可接下來的事情進展讓所有人又吃了一驚。
如果說陸遠的棍棒只能說威武好看，劍術可以說略有可觀的話，那他接下來的舉動簡直讓人無法理解了。就看到陸遠身體一側，飄忽的從菲特烈雙劍的縫隙中插了進去，隨后就像平常那般，或是手推一下師匠的手肘，或是伸腿攔住師匠的跨步，腦袋側開讓過看下來的劍式，手那么斜斜的一搭，藍劍就歪歪扭扭的不知道砍哪里去了。
最主要的是他這一套動作速度并不快，時間也不短，整個過程宛如跳舞般節奏分明，又清晰可見，可是…配合上周圍閃爍的劍光，太妖了有木有！
到了這個時候，比武已經進行不下去了。兩個沒有經過融合的世界，戰斗的理念可以說是雞同鴨講，再比下去就是生死相搏。菲特烈真的運起傳奇境界的能量灌注，那只要橫劈豎砍，陸遠就擋不住。可陸遠要是拼著引爆一個破碎虛空時獲得的先天碎片，那仗著半步先天重創菲特烈也不是做不到。
場面上師匠菲特烈白樹稍微難看一些，讓他覺得有些丟面子。本來還想運起傳奇的力量，再教訓陸遠兩下子，讓他知道好歹。可是看到他有恃無恐的樣子，心里就有些猶豫，想法不由散去大半。再看兩個人不過是稍微一停手，自己心愛的小徒弟已經跑過去了，又是摸又是親的看著煩人，而且騎士們也都對著剛才神奇的場景議論紛紛，根本沒人再關注這個老頭子了…
明明剛才還叫人家“白樹的雙劍”來著！
一陣秋風吹過，黃葉蕭瑟。邊上主祭走過來，心有所感的拍拍他的肩膀，兩個人一起轉身離開。
“你怎么看”，走到半路的林間，這時周圍已經沒有人時，主祭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
“他的境界遠超本身的實力，看來是應當是某位神明的化身，而且…不是咱們這邊的神明。”菲特烈卻自然的回答道，陸遠這次回來和上次見面時相比，氣質上發生了本質性的變化，就算是女神出面做了背書，教會高層們也要懷疑一下的。
“看來，是吾主在別的世界的朋友，大概就像被召喚來的安妮騎士一樣，既然對教會有益無害，我們就不用關注了。”主祭隨即又說了一句，“吾主雖然看起來年紀尚小，做事胡鬧，格局卻大的出奇。能夠布局數個世界，怎么看都像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某人扮演的掃地僧撓了撓臉，什么棋啊？是飛行棋嗎？）
“是啊，怪不得吾主對本世界的信仰力量無所謂的樣子——明明違背了諸神的約定，其他神明也不敢來進犯。吾主恐怕不僅僅是森林女神啊！想來在多元宇宙之中，吾主也是一位響當當的存在！”
“你說的，正是我想的。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以后讓吾主盡情玩耍就是！想必將來，我等回歸吾主座下，必然還有征戰其他世界的機會！”
“是啊，和陸遠那種異世界的武學交手之后，我也不甘心困守在這里了呢！能出去看看，該多好啊！”
兩個意淫的老頭，一起四十五度眺望著夕陽，基情無限。
可是…你們完全想錯了有木有！
ps：謝謝大家的支持！真的謝謝！當六翼の風之月說自己是1614的一份子時，老雷真的被感動了！這一定是真愛！
所以老雷不去想貼吧、盜版那些煩心的事情了，好好的寫！上個周末加班，導致手里沒有存稿，每天都是追著寫，痛苦。還好要到周末了，希望能存下一些存稿，兩萬字就好。
再次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