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靈夢若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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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好想喝一杯熱茶啊？”博麗靈夢看著空空如也的茶葉罐悲鳴著，然后只能快速的跑回自己的被窩。可已經躺了兩天，被窩里似乎也不是那么熱了。
并且這個時候的關鍵是，“睡著了就忘記餓”的這條秘訣，在醒來第三次之后似乎就失效了。
“什么時候才能有人來供奉香火錢呢？”她躺在被子里，肚子空空的看著房頂。“要是被人間之里的那個土豪包/養就好了…至少可以把神社好好的修一下。”
她總記得在自己小的時候，神社是個很幸福的地方。有著漂亮寬敞的房子，有著顏色鮮艷的鳥居，房間里都是新木頭的味道，聞著很舒服。那時候只要每天在神社里亂跑、尋找各種有趣的事情就可以了。然后某個人總是會帶回來裝著錢的奉納箱和吃的東西回來…是誰呢？
想不起來了，或許是紫吧。
不過那個時候，一定是有人陪伴著自己的…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向著天棚的方向伸去，那時候，一定有人是這么牽著我的…
“哈，我竟然哭了？！我怎么會哭呢！我是博麗靈夢啊，我什么都不在乎…”她飛快的收回自己的手，擦掉了眼淚。“只要，只要再賺到一筆錢，把神社修好…那么到時候紫也會來做客，那個人…也會回來吧…一切都會變回小時候、最好最好的樣子。”
靈夢把自己小小的身體藏進被子里，小聲的說著，“我不是一個人。真的不是…”
房間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開著一條微不可查的隙間。隙間的那一端。八云紫孤單的坐在博麗山最高的樹上，聽著博麗靈夢的啜泣聲。她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吾友，又下雪了呢…”
“咯吱”頭頂傳來房屋的呻/吟聲，屋頂堆積的大雪，顯然讓這間陳舊的神社有些承受不住…
“啊！”靈夢從被子里跳出來，“神社！神社要塌掉了！怎么辦？怎么辦？”
她轉了兩圈之后，忽然握了一下拳頭，飛快的穿起那身巫女服，拿起打掃的工具跑了出去…
“還沒有把你恢復成小時候的樣子。我決不允許你擅自塌掉！我記得，那個人似乎是那么做的…”
誰都沒想到，這場初雪，竟然忽大忽小的延綿了十幾天時間。
到了月末，雪下得越來越大，一團團的雪花將整個博麗山都籠罩起來，山野、河谷、村莊、樹木都變成了白皚皚的純白色天地。通向山腰博麗神社的石階道，在雪中就像一條虬曲的玉帶般蜿蜒著向上。大雪對于以農業和手工業為主的社會來說，等于一個漫長休假的開始。
阡陌縱橫的道路上已經看不到人煙。水田里的水凝結成透明的冰湖，再蓋上厚厚的積雪，人們不再走向山野的方向，哪怕是柴禾也是只在附近的樹林里砍伐。這樣的初冬。同樣是找不到食物的野獸，出來狩獵的時候，去樹林深處最是危險。
只有人間之里和幾個小村莊之間的道路。還有人打掃積雪。在這樣的天氣里，會飛的妖怪都喜歡窩在家里不出門。某些則干脆開始冬眠。賞雪？那也要等雪停才可以。
但就是這個大雪的天氣，在人間之里通向神社的漫長石頭臺階構成的道路上。卻還有一個人扛著龐大的草袋子，手里還拎著另一個稍小些的，一步步的向著博麗神山上走著。漫天的大雪中，只有他一行隨時被隱沒的腳印，他一個身影。
這是一個不大能確定年齡的年輕人，因為他留著茂密的胡子，還用一個熊毛斗篷把自己從頭到腳罩了起來。他的個頭很高、身體魁梧、樣子很普通，如果不是那個昂貴的熊皮斗篷，他看起來就像是個雜貨店的老板。
他抬頭看了看走了還不到一半的路，搖搖頭，或許就不該在這樣大雪的天氣出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覺得這樣的天氣，那個貧窮巫女、自己附近的最oss一定不是很好過，才主動想調/戲…咳咳，聯誼一下。
石階上的雪被山風吹得堆積在一側，淺的地方還能行走，深處已經沒過小腿，攀爬起來愈發艱難難。他看看左右無人，直接施展起輕功，一路踏雪無痕的向上走去。“反正腳印也會被雪掩蓋掉，有沒有又有什么分別呢？”
這次不過幾分鐘的功夫，他就攸忽的越過了上千的石階，來到了朱紅的鳥居之下。
陸遠拍著鳥居的柱子，有些感慨。每次云霧散開時，他都能看到這個宏偉的鳥居，在各種光線下變幻著絢爛的顏色。但是走近之后，卻發現這個鳥居已經年久失修多年。木頭的截面部分開始變得松軟，上面生面了綠色的苔蘚植物。木頭楔子變得松動，朱紅的色澤也開始黯淡，有些地方的漆皮甚至已經大片脫落。
怪不得大家都說，博麗神社徹底敗落了。
陸遠放下傷春悲秋的感慨，再次腳踏實地的拿著兩大袋子東西，穿過朱紅的鳥居。當他再次繞過一小片樹林之后，終于第一次看見了建在深山處的博麗神社。
博麗巫女似乎沒有傳言中的貪財懶惰，也看不出小書里寫的那么無節操。實際上或許博麗靈夢根本沒想到這樣的雪天，會有人上山參拜。陸遠也沒想到，他只是忽然動心，想拿些東西去調/戲一下博麗靈夢而已。
正因為一個無心，一個無意，所以站在轉角樹下的陸遠，才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博麗巫女。
在陸遠眼中，他只看到一個十分瘦弱的女孩兒，穿著過于肥大的奇怪巫女服。她看起來甚至不到十一二歲！而且外貌上，有著典型營養不/良的特征。在漫天的大雪中。那個女孩兒只穿著單薄的巫女服，正奮力的清掃著廊下的積雪。她把那些積雪推到屋子旁邊。空出一塊地面來。
博麗靈夢拿著比她自己還高的掃把，一下下的清掃著庭園里的積雪，眼神卻焦急的看著神社的屋頂。
她的那身巫女服或許讓人捐錢的時候，能有些作用，但是露著肩膀的單薄衣服，看起來似乎真的不怎么保暖。她總是不斷的跺腳、拍打著胳膊，讓自己暖和些。每次當博麗靈夢冷的受不了的時候，她就會躲回陳舊的神社，一邊拿著裝熱水的茶杯取暖。一邊焦急的看著雪變得越來越大。
陸遠看得出來她很擔心神社的屋頂…但她卻在手忙腳亂的先清理廊下，陸遠不知道這兩者有什么關聯。但是看久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潤，他看懂了——博麗靈夢并不知道該怎么做，沒有人教這個十來歲的小孩子怎么在冬日處理積雪，她…只是在跟隨著某個身影這么做著，那個人或許是前代巫女，或許是她的媽媽，陸遠不知道這些東西。
但顯然。那個人還沒來得教給靈夢更多的事情，就離開了…所以靈夢只能模仿者那個人的背影，一點點的做著同樣的事情。
陸遠似乎看見一個長大的博麗靈夢穿著那樣的巫女服，在打掃著庭院的積雪。而一個幼小的身影，跟在后面玩耍著…
他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悄悄的對著神社施展了一個法術。讓那些木頭的呻/吟聲停下來。盡管雪積得更多，但陸遠確信。一個月內，就算攻城車來了也打不垮這里。
一直到庭院都清掃出來。博麗靈夢終于松了口氣。她飛上了神社的屋頂，小心翼翼的踩在房梁的位置，用木板將大片大片的積雪，從屋頂推了下來。大堆的雪從屋頂墜/落到剛剛清理出來的空地上，轉眼又堆得滿滿…
整個過程中，女孩兒不時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她的神情冷漠而固執，完全不是傳言中那種沒心沒肺的博麗靈夢，和人傻歡樂多的博麗靈夢那種感覺。
這就是真實的博麗靈夢么？
陸遠沒有上前去幫忙，堅強的人不需要同情。他只是等到雪稍微小些、博麗靈夢完成了大部分工作的時候，才悄悄的后退了上百米，然后重新重重踏著步子走了上來。
“有人嘛？！什么破神社啊？通往山上的道路也不清理一下，有人參拜也沒人招呼一下，怪不得破敗成這個樣子！”陸遠故意亂七八糟的大喊大叫著這些讓人討厭的話！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開去。
“客人是要參拜神社嗎？！”
等到陸遠再次穿過鳥居，博麗靈夢已經滿面紅光、神采奕奕的站在前庭邊迎接了。見到他走過來，眼睛稍微在陸遠身上掃過，然后就牢牢的盯在他背著的大袋子上。看著一個小孩子為了迎接自己，居然沒輕沒重的拍打自己的面頰，陸遠不忍心的轉過頭去。
但他還是像一個暴發戶那樣的粗魯和口不擇言。
“且，博麗巫女果然像傳說中一樣的貪財呢！聽到有人參拜就這么精神，神社什么的完全沒放在心上吧。”陸遠一邊做出不耐煩的樣子踢踏著腳下黏著的雪，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正是自己在把干凈的庭院又弄臟了。
又抱怨了一大通之后，他學著過去見過的儀式，在泉水凈手后擊掌幾下，對著神社合十祈禱。
“請，請客人捐些香火錢”，在整個參拜過程中無所事事的博麗巫女，終于找到機會，抱著賽錢箱跑了過來。
“一點都不去照顧客人，只知道抱著箱子，哪有你這樣的巫女啊！”陸遠一邊挑剔的說著，一邊拉起邊上的兩個大包。
整整一石的御米（60kg），用草袋盛裝著，足夠靈夢吃一個冬天。此外還有一大包木炭，一些茶葉，蘿卜、青蒲之類的青菜和大塊的熏肉。最后是陸遠自己做的一盒點心，因為幽香和妹紅都很喜歡吃，他的點心品種也在不斷的拓展。
“沒有香火錢嗎？”翻找了一番，終于沒有發現錢幣的靈夢失望的說道。
“為什么這么需要錢呢？這些東西可以幫神社過冬了吧？”陸遠聽說過博麗靈夢經常胡亂花錢，導致自己險些被餓死的名頭。所以他這次特意帶了很多食物，而不是像以往那樣，直接拋灑金幣。
“因為期望著雪停后修理一下神社啊，嗯，如果有捐香火錢的話，客人下次來參拜，一定會看見煥然一新的神社呢！”小女孩殷切的看著他。
“這樣啊”，陸遠摸摸下巴，“那就捐一些吧。”如果不是剛才看到的情景，陸遠寧可只給她送一些食物。但是剛剛的那一幕，讓他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對過去、對神社、對親人的依戀，那種感覺甚至刺得他的心臟都在微微的痛楚。
說完一伸手，嘩啦啦的十幾枚西班牙金幣從伸出的手指縫里落下，叮叮當當的掉進靈夢抱著的賽錢箱。他想了想，又取出一枚碩大的、帶著艾羅娜頭像的海盜金幣，特意放在了博麗靈夢的小手上。她的雙手還抱著賽錢箱，但是那枚新鑄的金幣實在太大，她不得不盡力合攏雙臂，用雙手捧著那一枚大金幣！
“土…土豪！”被黃金色彩震驚的靈夢，飛快的放下賽錢箱，顧不得金屬冰涼，直接把那枚大金幣從自己的領口塞了進去，然后雙手緊緊的抓住領口，“即使這…這么多錢！我…我也不會屈服的！”
陸遠很想說，你胸部這么平，不擔心金幣從巫女服下面掉出來嗎？但他還是決定不開這個玩笑了。
“呵呵”，陸遠笑著，伸手按在她頭頂的大蝴蝶結（本體）上揉揉，將斗篷接下來批在她身上，“錢拿著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吧，不要用來修神社了！這里…”他重新看了看博麗神社，“明年春天，我會雇傭人手來徹底翻修一下，你會看到…你想看到的樣子的。”
說完之后，他也不再停留。陸遠徑直擺擺手，轉身向山下走去。
寬大柔軟的斗篷穿在陸遠身上正合適，到了靈夢身上就拖拉到雪地上，像袍子一樣。套著溫暖的大斗篷，聞著那上面讓人舒服的味道，博麗巫女靜靜的站在那里眺望著陸遠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