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妮的催促,登時讓托蘭和女士齊齊陷入尷尬,告別的氣氛一沖而散。
“我去幫忙…”托蘭低聲對女士說道。他用力的擦了把臉,抓起面大圓盾就朝大門沖了過去。
此刻警戒者之廳據點內火光沖天,絕大部分建筑都已經失陷。那些木屋燃燒時的噼啵聲,透過大廳墻壁的縫隙讓每個傷員都聽得清楚——那火焰不僅僅燒著他們的家園,也將他們的希望一點點燃燒殆盡。每個幸存者心中都很清楚,哪怕警戒者們層層抵抗,也將到此為止了…他們已經被堵在演武廳內,最后的淪陷只是時間問題。
“你好歹也給我拿把劍…”看到托蘭就這么只拿著盾牌沖過來,安妮不禁臉色一垮。副T不靠譜,心累。
“有用嗎?他們帶著足夠多的血奴,再重的傷勢也只能讓他們撤退一小會兒。這比起吸血鬼的數量來說,根本沒有意義,還不如省點兒力氣…”盡管托蘭這么說,但他還是展現出令人吃驚的戰斗技巧。趁著安妮后撤的空隙,不僅完美的接力堵住大門,還順手一個盾擊,狠狠的將門前的一座吸血鬼石像敲成碎塊。
“沒用那是因為你們沒能砍下他們的頭!刺穿他們的心臟!將他們剁成狗骨頭!吸血鬼的再生又不是無限的…我說你們警戒者還敢號稱吸血鬼克星,好歹總有把克制吸血鬼的神器鎮宅吧?沒神器有專殺工具也行啊!沒專殺工具,你們準備一倉庫大蒜總沒難度吧?怎么都比現在強。”安妮后撤喘了口氣,就停在托蘭身后半步的位置,啰哩啰嗦的抱怨了一大堆。
她不能后撤太遠,要隨時準備接替托蘭。如今大廳里能站著的就他們兩個,再沒有后備力量。如果不是這個大廳是石頭建造,恐怕早被吸血鬼們拋來的火把點燃。
“大蒜…對吸血鬼…沒用,我們才是…專家…該死的!我要扛不住了!”托蘭臉憋得通紅的吼道。
他可沒有安妮的神力,更沒有安妮那身堅不可摧的鎧甲!托蘭要扛著盾牌硬抗猛砸的戰錘,還要躲避那些從縫隙刺進來的細劍,簡直苦不堪言。他才站到門前半分鐘不到,雙手已經被震得失去知覺,大腿更被連續刺了好幾劍!此外身體更是被巨大的推力一點點的后移,哪怕他已經將全身力量都用在盾牌上都頂不住。
“你是怎么扛…那么久的!?”
托蘭感覺當他拿著盾牌擋在門前時,對面的吸血鬼們簡直跟瘋了一樣!七八個人不管不顧的一齊撲過來,根本不防御!有的輪著戰錘猛砸,有的蹲著用劍戳他的腳…在那些鋒利的細劍下,他的全身鎧甲跟沒穿似的,上面戳得全是小洞!
“我真該拿把劍!”
當然,他其實知道真的原因是什么——只看門前堆著的碎石就知道了。那可不是門框上震掉下來的石頭,而是吸血鬼石化后被砸碎的尸體!
“閃開!”聽見安妮的命令,托蘭直接一個大步向后撤出,與前沖姿勢的安妮交叉而過。嘩啦,一見安妮補位,吸血鬼們不僅沒有趁機攻進來,反而見了鬼似的轉身就跑!
可惜,那兩個人配合得妙到毫巔,讓吸血鬼們逃之不及。就在安妮越過門線的那一刻,她平舉著的盾牌猛的炸起兩道白茫茫的光束——那光束是從盾面上的美杜莎眼睛射出,灰白的光束并不明亮,反而能從中看到點點顆粒——就好像老電視的雪花點兒、光柵中飛舞的塵土似的。
可凡是被光束掃中的吸血鬼,無不身體一滯,然后便從命中的位置開始石化!有的吸血鬼當機立斷,掄起手中的錘子便將自己石化的部位砸斷,寧可殘疾也要逃掉。但也有來不及做出反應的吸血鬼,就那么變成了一具具形象各異、栩栩如生的石頭雕像!
“美杜莎之盾”,安妮帶入世界、來自無限世界的神器!這不是某人打造出一面盾牌,然后用美杜莎來命名的那種神器——而是這面盾牌就是希臘神話中那面蒙著泰坦皮,并剛剛砍下來的新鮮美杜莎頭顱掛在盾面上,又稱為“雅典娜之盾”的那面神器…可說自襲擊開始至今,給吸血鬼造成傷亡最大的就是這面盾牌。
石化后雖然并非不可恢復,但精明的安妮總會在吸血鬼恢復之前便帶人將石像砸碎。一旦變成碎石頭,吸血鬼就算有通天的自愈能力,也必死無疑!因此吸血鬼對這面盾牌恨之入骨,卻又避之唯恐不及。石化盾牌不但能嚇阻那些“不怕受傷”的吸血鬼,石化后的吸血鬼石像還能堵住門口。如果不是這面盾牌,哪怕演武廳全是石頭建成,恐怕也早就淪陷。
“我們堅持不了太久,一旦確定無法攻破正門,吸血鬼肯定另想辦法。”看到吸血鬼退卻,托蘭并沒顯得多高興,他還是很清醒的。雙層建筑的高大石墻,或許能擋住一般的強盜,但絕對擋不住平均幾百年壽命、掌握著神秘力量的吸血鬼。“幫我個忙,安。”他將身體靠向安妮,壓低聲音說道,“在演武廳最里面那間屋內有條密道,卡西提知道開啟的方法。幫我帶著她離開…我會盡量幫你們爭取時間!”
卡西提就是那位身受重傷的女士,同時也是警戒者的首領。卡西提女士希望托蘭帶著安妮離開,托蘭卻希望安妮能帶著卡西提走。
說這話的托蘭自己此刻也受了不輕的傷害,尤其還傷在腿上…吸血鬼的刺劍上,喜歡用淬毒來增加傷害。托蘭的大腿已經失去了知覺。憑他自己,想擋住吸血鬼的下波進攻來拖延時間,只能是在說笑。但他相信只要吼一聲“為了卡西提”,此時所有躺在屋子內的傷員,都會傾盡最后的力量爬起來,為卡西提女士的逃離爭取時間!
“馬上帶她走,吸血鬼又上來了…”正說話間,托蘭的眼睛余光已經看到無數吸血鬼再度涌進院落。托蘭焦急的靠著墻豎起盾牌,另只手推了下安妮的肩膀催促她道。
“別傻了,你以為我一直在等什么?”托蘭聽見那名英姿颯爽的少女,忽然換了副口吻說話,登時愕然轉頭。他看到安妮站起來,大步走到大廳的中央位置。“托蘭,如果不是你一直拖拖拉拉,我們早就搞定了…舉好盾牌!這點兒狀況不算什么,別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所有人,我是說所有還有意識的傷員們,聽到后都驚訝的看著安妮,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要知道,我們就算是一支菜刀隊,那也是有圣騎的菜刀隊。圣騎不死,野隊不撲,這才是宇宙真理。”安妮單膝跪下,將盾牌豎在面前,雙手按住盾牌上沿。她低下頭做出一副戰場祈禱的架勢,火紅的頭發披散下來。
“我祈禱。”沒有任何前戲,安妮簡簡單單的說道。
“嘭!”的一聲,隨著她的話,兩面潔白的羽翼就那么從她身后炸開!二十多米的巨大翅膀直接占滿了整個大廳!
圣潔的光雨如暴風雨般,瞬間席卷大廳的每個角落——凡是被光雨淋在身上的傷員,無不發出奇怪的呻吟聲。他們身上的毒素化作黑煙從傷口散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骨頭按照身體記憶自動對接,偏離的臟腑復位,失血過多的人血液自脊髓汩汩而生…最后,甚至連酸疼的肌肉都再度充滿力量,疲憊不堪的精神亦變得再度神采奕奕!
仿佛時光倒流——無論是快被砍成兩半的卡西提,還是勉強支撐的托蘭,每個人都像回開戰之初時一般健康!
這一瞬間,簡直神跡降臨!
所有人都懵了…有的人在摸自己光滑如初的傷口處,有的人懵懵的攥著武器不知所措,人人都在夢游。只有還堵著門口,被刀劍相加的托蘭最先清醒過來,“斯丹達爾啊!這是何等的奇跡!我簡直無法相信!簡直無法相信!可是安,你…為什么不早點兒…”
絕望的滋味絕對是人生最痛苦的體驗。
“托蘭!”知道托蘭要說什么的卡西提女士,連忙提前打斷了他的話。路過的少女對警戒者沒有任何責任,但她一直與警戒者們并肩作戰,而且不止一次的拯救過他們的同伴。
“你以為這種能力可以隨便用嗎?”安妮沒事兒人似的站起來,先把托蘭懟了個大紅臉。
是啊,圣騎士的“群體治愈”能力很珍貴的,一天才能用三次而已…那還珍貴個毛線啊!真正理由就像安妮自己說的那樣,托蘭一直不受傷,她就拖著不用,追求效果最完美效果而已。
一跪拉起六十個菜刀,誰敢跟我大圣騎比硬度!
“是時候來一波反殺了,”安妮隨手撿起把沾血的騎士劍,朝著洶涌而來的吸血鬼們一指,“誓約…勝利之劍!”
一道銀白色的光柱,貫穿天地!
任務是加入黎明守衛、對抗吸血鬼的暮星,卻意外因為一株樹木而留在白漫城,并與戰友團混在一起;而僅帶一面神器盾牌進入世界,目標是戰友團的安妮,卻不由自主的被卷入了警戒者與吸血鬼的長期戰爭中;
同樣的事情,還不斷的發生在天際省的各地。
在裂谷城,老賊頭兒布林喬夫盯上了一個陌生的、背著弩弓進入市集的女人。弩弓,是一種被諾德人鄙視的武器,通常只有像盜賊這樣混跡在地下世界的人才會使用。而女人那慵懶的神色,不經意間透出的銳利目光,和大手大腳的花錢方式,無不暗示著她的另一種身份…
布林喬夫胸有成竹的湊了過去,輕聲說道。“我看你的錢袋空空,想要賺一筆外快嗎?”
“你什么意思?”紫發的女人,皺著眉頭說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身上帶著一股讓她厭惡的味道…因此就算她急于獲得消息,也懶得在這個人身上打聽。
“嗨,別不承認,”布林喬夫油腔滑調的說道,“你懂的,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你和我一樣,我們都是那種善于轉移財產的專家。幫我一個小忙,我可以讓你的錢袋兒重新鼓脹起來。”
“我明白了。”紫發女人拿出一副絕不會出現在天際省的墨鏡,給自己戴上。然后她的手猛的握住布林喬夫的手腕,利落的來了一個后背擒拿!老賊頭幾乎毫無防備的被將胳膊扭到背后,甚至發出咯咯的聲音。
“你踏馬到底是誰?”終于發現自己弄錯了的布林喬夫,慌張的問道。
“我?”南里香彈了一下墨鏡,“老娘是警察!”
計劃成為國王護衛的南里香,本應用她的專業知識成為天際省最好的保鏢,如今卻在裂谷城跟盜賊工會變成不死不休;而另一名神級刺客丁沐沐,原本的目標應該是加入黑暗兄弟會,或許會最終成為刺殺國王的利刃。然而當她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剛剛被從水里撈出來,并意外的登上了帝國國王的座船…沒人懷疑一名落水又失憶的少女,她被隨意的安排在,距離國王住處只隔三個船艙的位置…
這事兒真的是…
白漫城西部哨所,巨龍肆虐,黑暗精靈正帶著士兵們陷入苦戰。
忽然有一道明亮的劍光劃破黃昏!
“秘劍·燕返!”隨著清凜的少女聲,流光在空中三次轉折!當那名身穿長裙、帶頭花的少女收劍歸鞘時,惡龍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雙翼自翅根處斷裂,撒下漫天血雨!然而這一切,還都比不上自惡龍雙眼之間切開的那一劍。它劈開了惡龍的頭顱,最終要了惡龍的命。
少女點點頭,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繼續上路,就像隨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黑暗精靈和士兵們自然目瞪口呆,然而龍摔天空的尸體,卻在這個時候自行燃燒起來。乳白色的龍魂,瘋狂的朝著少女涌去,如同滔滔的大河般闖入少女的體內!
“唔”力量驟然膨脹的感覺,讓少女皺起眉頭。
“你是龍裔?!你應該跟我們去白漫城…”士兵想起諾德人的傳說,無比驚訝的喊出聲來。
聽他們這么說,少女先是吃驚,等明白后便很隨意的擺了擺手,“我是毒島伢子,初到貴地一是尋找我家主上,二是磨練劍技。你忽然跟我說龍裔的事…話說你們聽過陸遠這個名字嗎?”
有人投下小球,有人轉動輪盤。
如珠鏈斷開絲線,珍珠零落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