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暴寂靜無聲,帶著無邊的森寒降落大地,剎那間萬物寂滅!
天空在凝固,大地在凝固,風和云都在凝固,整個世界都在寒冷中凍住!
然后是凍云撞擊在山峰上破碎的聲音!那聲音如同一聲號角,揭開了萬物大合唱的序幕——巖石在驟降的溫度下裂開的噼啪聲;深凍的冰面炸碎的爆·炸·聲;富含水蒸氣的云霧于風中凝結成霰冰顆粒后,相互摩擦的沙沙聲;冰錐在瘋·狂成長的啫啫聲…當然還有人體破裂的聲音…無窮無盡的聲音,在上百里的群山于峽谷間響起。
鄭八姑死死的抱著腦袋,堵住耳朵。她從未想過無邊無際的凍結與破碎的聲音竟能如此恐·怖,幾乎要讓她發·瘋。此刻由于元嬰修士深厚的修為,她的視覺和聽覺都無比敏銳,反而帶來無法承受的噩·夢。
當這一切走到頂峰后,終于要邁向結束。同樣結束的,還有陸六釋放的傳·奇·魔·法。
陸六沒有去管鄭八姑,他走到懸崖邊,側耳傾聽那魔·法帶來的天籟之音。那讓鄭八姑快要崩·潰的聲音,在他耳中卻悅耳如完美的音樂。陸遠有陸遠的世界。降龍和尚有和尚的世界,而對于陸六來說…眼前的一切就是他的世界。這是他在這世界上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工作——他就是為此而存在的——釋放一個魔·法。以及消滅一群人。
“陸遠的明日之后”,這個傳·奇·法·術只聽名字就知道用心程度不夠。應該說是陸遠的游·戲之作。是他為了再現電影《后·天》中極度深寒的情景,而隨手創造出來的半成品。陸遠之所以沒那么認真,是因為《后·天》這部電影,本身就是為了制造奇觀特效的畫面,而刻意忽略了科·學·性。里面講述的原理,妥·妥是偽·科·學,連聽起來都不怎么靠譜。
所以要想照著電影說的做,等于自討苦吃。要實現電影中的冰封世界。至少需要三個先決條件,絕對溫差、流暢的熱量傳導和水蒸氣含量。溫差和急速流動的空氣,帶來極快的降溫。而需要的水蒸氣的濃郁程度大約是——不在雨中勝似雨中。陸遠只完成了魔·法的前半部分便將這個魔·法放下,因為他認為這個傳·奇·等·級的魔·法沒有實用價值。僅僅水蒸氣濃度這一項,似乎除了夏天深夜的海面之外,就沒有別的適用環境。
是陸六堅持著補完了這個魔·法,他找到了青蜃瓶,補上了傳·奇·魔·法的最后一塊短板。
肆虐的風暴逐漸減弱,無數的聲音逐漸的停了下來。隨著傳·奇·魔·法結束,就連山上的濃霧都開始漸漸的消散。
“咳咳!”站在懸崖邊的陸六捂著嘴狠狠的咳嗽。一抔鮮紅的血噴在了黑色的袍子上。“你怎么樣?”鄭八姑忍不住問道,因為陸六的臉色看起來蒼白如雪,甚至有些透明。“沒事。我還能堅持,多虧了你的珠子。謝謝!”陸六勉強的朝著鄭八姑笑了笑,將手里的雪·魂·珠遞還給鄭八姑。
“要我扶你下去休息嗎?”鄭八姑問道。眼看著山下的濃霧就要散去,鄭八姑忽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她一方面想幫助陸六,但更多的是想馬上離開這里。她總覺得濃霧之下,似乎隱藏著什么恐怖至極的景象。
“還有事情需要做完。”陸六勉強靠著石壁坐下,他再度拿出那只玉瓶,將瓶口對準懸崖外。頓時如巨鯨吸水,群山萬壑之間的乳·白·色·霧·氣滔滔不絕的涌向玉瓶。轉眼間被吸了一個干·干·凈·凈!露出濃霧之下被凍結的八百里河山來。下一刻,明亮的陽光傾瀉而下。八百里山川晶瑩透明,冰湖、冰錐、冰河、冰瀑在陽光交相輝映。發出鉆石般明亮的光輝…
而鄭八姑沒去看那些美景,她的視線完全被大雪山的山腰處吸引——在那兒,站著上千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咳咳!”鮮血像不要錢似的噴在衣袖上,可陸六毫不在乎的繼續揮動法杖,繼續施法。不過他這次釋放的法術非常簡單,只是將一個莫·名·其·妙的家伙拉過來。隨著法·術完成,一股神·秘的氣息降臨在山巔之上。在陸六嘟囔了幾句誰都聽不明白的話之后,那股氣息沿著山坡掃過那被凍死的上千邪派人士的尸·體。
隨著氣息蔓延,那些人的靈·魂被推著離開了身體,飄·飄·蕩·蕩的飛入輪·回。
但是這一次,他們再沒有任何特權——很多修真者轉世一次,就跟脫條褲子那么簡單。他們不能自殺,但可以借別人之手作死,他們管那叫兵·解。追求兵·解的理由千奇百怪,有的是因為這輩子的身體資質不行;有的是因為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福源,下輩子更走運;有的單純因為被·破·處·了,想換個是處·女的身體…
也就是說,修真者把轉·世當洗·點工具來用。每次都能帶著修為、帶著這一世的記憶,瀟·瀟·灑·灑的投奔下輩子,何·其·美·哉。可惜,這次不再管用,而且很可能從今往后都不再管用——陸六召喚來的華·夏·氣·運,直接將他們的修為還有個·人·氣·運等等無形之物全數截留了下來!從今之后,規則變了!
這些氣·運和靈·力,對于臨近末·法·之·世的華·夏·氣·運來說,又是一筆大·補之物。
而且這還只是個開始,無論是旁·門·左·道還是玄·門·正·宗,他們的人員結構都是金·字·塔·型的。有多少人仙、地仙。就有幾百倍、千倍于此的普通修真者來作為根基。旁門原本就勢弱,大雪山加上寒山寺一戰,雖然頂尖高手只有一人隕·落。但隨著數千基層人員被·葬·送,旁·門·左·道的衰·敗已成定局!
在未來。左道減少的氣運將源·源·不·斷的補充給華·夏·氣·運。這兩者本身就是江河與溝渠的關系。但在陸遠的想法中,與其讓氣運在正·邪·對·抗中不斷的被消耗,不如抽回來用于維持華·夏·氣·運不衰,這才是他的釜·底·抽·薪·之·策!
陸遠前面慈云寺斗劍狠·狠捅了峨眉一刀,反手又將旁門左道砍了一個瀕·死!接下來他肯定又要劍指玄門…這天下,看樣子吃棗藥丸!
做完這一切,陸六的身體已經淡如虛·影,但他卻很滿足的在笑著。他對鄭八姑囑咐道。“藏起來一段時·間,把你看到的全部忘掉!記住,大雪山發生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身體消散之前,陸八眺望著被冰峰的群山,驕傲的留下最后一句話語。“以此魔·法為證,這世界我曾經來過。”
這一片冰川,數百年不化。
山腳下的毒·龍·尊·者沉默的看著山上那逐漸變淡的大霧,一言不發。青螺峪八魔中,有人不大甘心的建議道。“我聽魏楓娘說過,當年的女殃神鄭八姑就在那邊的山上隱居,這濃霧是不是她在搞鬼?”
毒·龍·尊·者依舊默不作聲。不過看他隱約泛·青的臉色,和微·微·顫·動的手掌,他很可能已經猜到了什么。
然后突然之間,那遮擋住視線的濃霧便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將下面遮擋的景象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咝!”八魔整齊的倒吸了一口寒氣,直冷得寒徹肺腑!要知道上千被凍結的人形,猛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那帶來的震·撼簡直空前絕后!
是誰這么大的手筆?竟然敢一口氣屠殺上千人!
這可不是上千凡人,而是上千的修真者——他們中修為最差的也是筑基。元嬰修士也不在少數,可此刻竟然盡數斃命在雪山之上!一想到這上千人身后牽扯的親朋好友、門派勢力。八魔只覺得頭皮發麻,兩股戰戰。這事情鬧大了!簡直太大了啊!這是要把整個修真界都拖進來的漩渦啊!
不要說八魔。就連縱橫無忌的毒·龍·尊·者都不敢,可…“圓豎,圓豎他怎么就敢?!”八魔難以置信的喊道。
“是不是圓豎和尚干的已經不重要了,”毒·龍·尊·者嘆息著指了下那龐大的冰·雕·群。只見山腰處的一座矮崖上站著一座冰·雕,不是圓豎和尚還能是誰?他似乎逃到那里躲避追兵,然后同樣被突然襲來的寒·潮,給凍成了一座冰·雕!“因為他已經死了”。看到這幅情景,八魔的心如墜深淵。他們只要還不算笨,肯定明白了接下來的下場。
陸六與鄭八姑藏在山頂,他們位于云海之上,毒龍尊者目前的位置看不到他們。就算看到也沒用,因為這種如同天災一樣的魔·法,從來就不曾出現在人間過!但如果將幾個嫌疑人列出來,讓一千個人猜測這場寒潮是誰干的——那么可能有一個人猜是鄭八姑,因為她的雪·魂·珠;有十個人認為是圓豎和尚的臨死反撲,因為他有理由這么做——但剩下的九百八十九人,都會認為是毒·龍·尊·者做的!
因為他有實力!他是在場的、方圓千里之內的,唯一一位地仙!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唯有毒·龍·尊·者知道,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甚至于如果他早走幾步的話,說不定連他自己都要陷進去。但他的解釋不會有人聽,明日過后,他的兇·名也將傳遍天下!想到這里,毒·龍·尊·者整個人都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一般,“我們走吧。”他隨后又補充了一句,“保管好那些冰·雕,那或許是我們的最后轉機…”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瑟·瑟”聲響,一個樣子平凡到極點的人,從一個雪堆中鉆了出來!
毒·龍·尊·者和八魔驚詫的看著他,他也驚詫的看著毒·龍和八魔,雙方都有些難以置信。“竟然還有人活著?”八魔之一說道。“喂!你是誰?山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你給我說清楚!”
那人剛剛從雪里鉆出來,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可還是凍得臉色鐵青,鼻涕老長。“山…山下…的朋…朋友,…你…你們…阿嚏!!!”他原本就冷,哆·哆·嗦·嗦的說話,再被山風那么一吹…終于忍耐不住,“阿嚏”一聲,一個大大的噴·嚏打了出來!
噴·嚏·聲好像多·米·諾的第一張骨·牌,將他近處的一座冰雕噴成了晶瑩的冰塵!然后震動聲引發了第二座冰雕碎裂,然后是第三座…
“不!”八魔絕望至極的看著,毒·龍·尊·者要保留下來當做“轉·機”的冰·雕,居然就這么碎成了一地冰粉…“你干了什么?!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嗎?我要把你千·刀·萬·剮!”八魔恨·極·欲·狂的怒吼。
“你們也欺負我?”平凡的幸存者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我對這個世界真是受夠了!”
說完后,陸小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鈴兒響叮當之勢,一頭撞死在旁邊的巖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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