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發抖。”陸遠強笑著對著卓小雞說道,他抓住輪舵的手指因為過于用力,泛起白色,輪舵在他恐怖的握力下發出呻吟。
“你,你也是。”卓小雞緊緊的抱著泵式霰彈槍,渾身上下都在不斷的顫抖,可她還是勉強的將一個個12號紅色霰彈拿出來,一枚枚的插在子彈帶上,方便最快速的取用。她縮在艉樓的角落里,全身盡量小的縮成了一團兒。盡管害怕到極點,小雞還是能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僅僅只是眼淚在眼圈兒里打轉兒。
她害怕一旦哭出來,就要徹底崩潰。
“我們…都知道這是為什么…”陸遠吞咽口水,盡量上自己平靜的說道。可是看看他身上,“塔那托斯”和“獨角鯨”已經拿出來掛在腰上,云龍槍插在甲板上,毫不在乎對船只的損傷,在腕帶里,還有四把滿裝的各式霰彈槍。他同樣全副武裝。
“是…的,是的。”卓小雞小嘴兒好看的癟著,她咬住嘴唇,不再說話。
卓小雞和陸遠,都感到了一股大難臨頭的危機感。這股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就好像被施展了“恐懼術”一般,心中涌出的恐怖感幾乎要將人壓垮!可陸遠知道,在真名形成之后,在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用精神法術影響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如此強烈的恐懼感,只是因為契約者對于危險的預感引發的。
如果被人用大炮準確的轟擊,引起的危機感數值是“一”的話;那么現在這種大難臨頭的清晰感覺,引起的危機感就是數值“一百”!能夠引發足以讓人崩潰的恐懼。
這種恐懼感甚至超過死亡。那就像恐高癥患者走在懸崖邊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站在霸王龍的牙齒前。除了恐懼,還有那種深深的震撼和無力感。可他們甚至不知道這種危機的根源來自何處。如同下一刻就要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知道卻無法描述出來,讓兩個人都非常的難受。
只能通過言語,相互安慰著。
“船長,風停了。”雷金納德過來說道,指了指干癟的船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大海上開始升起淡淡的霧氣,天空中堆積著濃重的鉛云,這是大風暴的前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風卻停了,水面進入了風暴前的寧靜。“瑪利亞號”已經僅能依靠藍帆提供的一節最低航速,在水面上緩行。
“難道是史無前例的大風暴?十五級大風?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大海嘯?”陸遠小聲的自言自語著。
這時候就看得出來契約者和原住民的區別,對于即將到來的危機,原住民幾乎毫無知覺。他們僅僅擔憂著風暴天氣,甲板上的幾個水手在加固船帆和堆在甲板上的物品。
他們還是在該做什么做什么,和陸遠感覺到的危機完全不同。
“沒關系”,陸遠盡量讓自己顯得正常的說道,可他說話的時候。眼睛還在向幾個方向觀察著,試圖找到危機的來源。忽然,他眼神一亮,看見了天邊伸出的一葉白帆——“地獄天使號”又陰魂不散的追了上來!
可以克服一切不利海況的“地獄天使號”。在無風的大海上劈開波浪,昂首闊步的向前駛來!無風的時候,它的速度也不算太快。還不到十節的航速。可是比起任何無風下的帆船,這個速度就tmd快得像博爾特一樣!而且哪怕即將刮起的大風暴。他們也毫不在乎。有著夜奏的特技,海上對他們就是后花園。
“我們開戰!”陸遠用有些奇怪的口吻對著雷金納德說道。“去叫醒所有的人!準備大炮,哦…讓金到我的身邊待命,我需要他充當我的…傳令官。”
“遵命,船長。”盡管感到有些奇怪,因為陸遠的嗓門超級大,他從不需要傳令官。可是…想想陸遠暴烈的手段,雷金納德感到乖乖執行命令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開戰!開戰!”雷金納德一路小跑吶喊著,一面敲響了桅桿上的警鐘。
陸遠將輪舵一轉,讓船只幾乎在原地調頭,緩慢的向著“地獄天使號”駛去。
“你…你在做什么?”卓小雞已經將衣服上的口袋都塞滿了子彈,正在努力找些事情去想,讓自己不要那么害怕。
“做一個男人、一個船長該做的事情。”陸遠輕輕的說道,沒有過多的解釋。
危機感越來越近,他知道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
“開戰!開戰!”
夜奏站在“地獄天使號”的艦首,那根像獨角獸的角般向前伸出的桅桿上。
她英姿颯爽的站在傾斜的木頭上,頭上匝著海王頭巾,將一頭長發包裹起來,身上穿著輕薄的海魂衫,被海風向后吹拂著,勾勒出漂亮的“稀有價值”身材。夜奏雙臂上的衣袖都扯掉,露出兩條欺霜勝雪的胳膊,正在頗有氣勢的一手掐腰,一手前指著。
“地獄天使號”在快速的接近著慢吞吞的“瑪利亞號”,就像一個彪形黑大漢,靠近了一個白衣少女。
“哈哈哈”再配上夜奏那囂張的笑聲,活脫脫的惡霸形象脫穎而出。這讓副隊長庾信和隊伍里最不起眼的日本人柳生,都給她發了一條要她小心些的消息。
夜奏毫不在意的裝作沒看到,她甚至揮著手,要求那兩艘船不要跟上來!她要指揮著二級船“地獄天使號”蓋倫戰艦,和四級船“瑪利亞號”在無風的海面上單挑…大炮數目為66對24!她有的時候也蠻無恥的。見到那兩艘船不聽命令的依舊跟著,夜奏很壞心眼兒的取消了“編隊”技能,將兩艘頓時失速的船只丟在了無風的海面上。
“他們在干嗎?”夜奏隨口問了句。對面相向行駛的船只,做出來奇怪的舉動。
在四天以來。雙船第一次接近百米范圍之內。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瑪利亞號”居然緩緩的降下了他們那面帥氣的“海妖旗”。將一件兒海魂衫系在纜繩上,升到了桅桿的頂端…
“呵呵,居然在這個時候眼花,我一定是大姨媽來了…”夜奏干笑著,不停的揉眼睛,說著毫無節操的話。
“不,你沒看錯,他們在升白旗投降!”高川補充著說了一句,害怕有詐。他將船打橫,讓航速降了下來。
兩艘船在相距五十米左右的水面上,靜靜的對視著。
“投降?呵呵呵”夜奏咬牙切齒,漂亮的面孔做出惡狠狠的表情。“你說那個這幾天動不動就對我打槍,不停的嘲笑我,對我豎中指、拍屁股,還當著我的面喝咖啡、吃點心還搭配青菜、水果…”夜奏忍不住咕嚕吞了一口口水,就連高川和所有聽到她話的海員都是如此。在大海上,蔬菜和水果是如此稀有。而對方又是如此奢侈…
“然后當我占到絕對優勢!馬上要猛踢他的屁股的時候,他居然跟我說要投降?!不可能!給我準備大炮!火槍!弓箭!飛刀!我要搞死那個混蛋!我要搞死他!”夜奏抓狂的大喊著。
“船長!”不少人失聲喊了出來,包括很多絕對沒有資格亂說話的“npc”。
“萬一打壞了那些…水果…青菜…咖啡…”高川提示道。
“這…啊啊啊,我這口氣咽不下去啊!”夜奏咽著口水從桅桿上淚奔下來。不再擺po色,卻也沒有繼續反對高川的意見。他們雖然也都有空間物品,可能隨身攜帶的空間是珍貴的戰略資源。怎么能裝青菜…他們也斷這些很久了。
“有魔法!”“不要攻擊!”在船員們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駕駛船的高川和糾結的夜奏幾乎同時看向前甲板。一起喊了起來。高川雙臂抬起,大聲吼了幾個字句。大批的海水從船只的兩側升起,匯集到甲板上,然后猛的擴張開,將那附近的船員都推開,把那個區域籠罩了一層巴掌厚的半球形水罩子。
在這些人的注視下,水罩的中心部位先是露出一點點藍色的光芒,那光芒不穩定的扭曲明滅著,似乎就要熄滅。可堅持了一會兒,就在高川都以為對方的法術失敗了的時候,那光芒居然穩定了下來,然后猛的擴張成一面湛藍的一人高的圓鏡!圓鏡上的光芒,像水波一樣蕩漾著,玄妙無比。
“是dnd的‘傳送術’!”高川皺著眉頭說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五環!”
“不可能!”夜奏搖搖頭,他們都知道,魔法四環以上以及等同四環以上的能力、技能、機械…都被禁用了!所以她說不可能,高川也知道,可是事情就在他們面前發生著。要說原住民不受主神規則的約束,這個沒錯,可是原住民會dnd系的法術嗎?這里又不是托瑞爾…
這時候,圓鏡又有新的變化,兩個人停止了說話,看著一個怯生生的女子牽著一個少年,從傳送的圓鏡中走了出來。就在她們剛剛穿過,那圓鏡就爆成無窮盡的藍色光屑,飄灑著消逝不見。
高川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放松了魔力控制,撤去了那個水墻。讓水罩重新化成海水,順著兩邊船舷涌了下去,在甲板上連點兒水痕都沒留下。那個水罩子,是他一個極厲害的攻擊手段。即使庾信他們,也不敢站在那里讓他罩上。
可是看著一個盡管渾身上下掛滿子彈,拿著把看起來好牛叉的霰彈槍,卻不停的在抽泣的年輕女性;和一個手無寸鐵,僅僅抱著一沓布,強忍淚水故作堅強的少年;還有一只站在少年肩膀上的鸚鵡,只是這只鳥看起來很無精打采。
她們看起來實在沒什么威脅。
“怎么回事?!”夜奏雙臂交叉的抱懷站在那里,搖晃著小腿,一副流氓相的問道。
卓小雞哭的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只有少年金,他雙手依舊捧著那一沓布,但是卻挺直了身體回答道。“船長說,開戰前撤出女人和…兒童!是他作為船長的職責…”金強忍著眼淚說出“兒童”兩個字。忍不住咬緊牙關停了一下,牙齒將嘴唇咬出一道血痕。他當然知道陸遠說的不是實話。之前多少次生死邊緣的戰斗,陸遠也沒說過提前讓米莎、伊麗莎白、小雞和金下船。這一次突然將她們送出來,只能說陸遠感到了…絲毫沒有贏的希望。
“瑪利亞號副官金,攜木工長卓小姬小姐,向貴方提出避難申請。”金敬了一個禮說道。
“不同意!”夜奏搶在高川前面說道,“那個混蛋在搞什么啊!他不是已經升了白旗投降嗎?現在又說避難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還要開戰嗎!?他以為我會怕他嗎!?”
“我們沒有投降!”少年金瞪著眼睛沖著夜奏怒吼道,驚得夜奏長大嘴巴,她還沒有被原住民吼過。金含著眼淚。舉起手里那一沓布,“船長只是為了要讓我帶走我們的旗幟,才降旗的!”陸遠要求他將旗幟帶給米莎,這其中托付的味道太濃厚了!讓他承受不了。
“海魂衫…也有戰斗至死的意思…”高川小聲的補充了一句。“只是很少有人這么干。”
夜奏氣得沒辦法,一邊要開戰,一邊居然將女人和小孩兒送到敵人手里,寧死也不投降?她又擺出流氓的姿態來,“那你們憑什么投降?我不接受…”
她的話忽然中斷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一個地方。嘴角忍不住流出一點兒晶瑩的水痕。
因為卓小雞打開了她一直抱著的大口袋,露出裝得滿滿的一口袋,金燦燦的水果。船上包括夜奏和高川在內,所有人都挪不開視線的在吞咽口水。哪怕是那些不可能分配到的水手們也是如此。快一個月沒上陸地,他們都被餅干、餅干還是干巴巴的餅干折磨瘋了!海上簡直就是餅干地獄!
“快,快蓋上。”高川驚慌的伸出手將袋子口合上。所有人才長出了一口氣。高川甚至覺得再多過上一段時間,船員就要被刺激的暴動了。“你是來策反我們的嗎!”他下決心下一次。一定要在隨身空間里塞滿各種食物和水果!去他媽的戰略物資!這個就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
夜奏也心虛的轉過頭去,飛快的將嘴角上的晶瑩水珠擦掉。
可卓小雞看起來。并沒打算放過她。或者說,遙遙算計著她的陸遠,沒打算放手。卓小雞小心翼翼的從腰上解下一個封口的布袋子,舉到了夜奏的面前,略微一搖晃,隨著沙沙的聲響,一股醇厚干爽的香氣就從帆布袋子里透了出來。“這是船長親自挑選和烘焙的咖啡豆,他希望請那位每天和他對視的女士品鑒。”
“是我!是我!我每天都和他對視!”夜奏毫無節操的大喊大叫著,一把將袋子接過來,緊緊的抱在懷里!“歡迎來到地獄天使號!現在你們是我的副官和木工長啦!”
別人坐著我站著,別人吃著我看著。趙老師形容的那種地獄般的日子終于一去不復返!
夜奏簡直幸福得想要飄起來,她可是每天看著陸遠喝咖啡,嫉妒到發狂。在她心中,那咖啡就是無上美味!盡管她在加勒比海地區也喝過咖啡,可那味道…讓她差點兒沒吐掉。這個時代加勒比海地區雖然也生產咖啡豆,可無論是咖啡品種還是烘焙工藝,都遠遠達不到現代人的要求,偏偏夜奏在這方面是個極其挑剔的人。每次看著陸遠拿著杯子啜飲,她就覺得那咖啡一定好喝極了。
當然,她的猜測沒錯。陸遠用魔法處理咖啡豆,里面還摻了些產自博德之門世界的月光草粉末來調節香味,無論口味還是工藝都絕對是大師級的。
…幸福來的就是這么快!
“那…那我呢?”邊上那個木工長愣愣的說道。
“你被解雇了!”說完夜奏就不再理會那個失落的家伙,笑嘻嘻的抱著卓小雞,親密的簡直像姐妹一樣。只是她一副好奇小孩子的樣子,在卓小雞身上翻找著別的口袋,讓高川又想捂臉。
“沒,沒有啦。”卓小雞被她一陣亂摸,臉紅紅的說道,“船長的傳送術有傳送質量上限的限制…我們不能攜帶任何多余的東西。”
“這么說…你們船上還有很多好東西?!那我們還打什么啊!讓我們和平共處五項原…總之,我是個和平主義者,快向你們那個死腦筋的船長發信號吧!”夜奏依舊維持了一貫的沒有節操,在她心中,對面的船長陸遠,大約就是個死要面子的混蛋!但是這個混蛋…富有的讓人嫉妒!“風暴就快來了,讓我們抓緊時間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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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們的敵人不是你們!”金說道。
這時候,地獄天使號上船員們,忽然爆發出強烈的騷動,“上帝啊!看那艘船!那是什么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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