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這可怎么辦才好,必定…必定是要完了的,郝大人這是去送死,攔不住啊,不管怎么說,那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啊…要出事,必定要出事,我的眉眼總是在跳,要出大事啊,周先生,你平素不是向來足智多謀么?這事兒,你得…你得…你得想個法兒,你看,這事兒…”
曾健馬不停蹄,尋到了周司吏。
周司吏聽到了消息也是嚇了一跳。
這些年雖有坎坷,卻也算是順風順水,好日子長著呢,卻突然鬧了這么一出,真是要命。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郝大人,居然進宮去了,進宮提親…這…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郝大人和這位公主殿下的事,周司吏不是不知,隱隱約約知道一些,甚至主母陸妍兒那兒,也經常提起此人,可見二人的感情,其實一向敦厚,可是感情是感情,現實是現實,郝大人怎么就一下子腦子發昏,糊涂了呢。
周司吏有點發慌,可是在曾健面前,他一向是諸葛亮二代的形象出現,所以這個時候,他當然不能露怯,只得擺出風淡云輕的樣子,闔目捋須,嘆道:“你說的不錯,要出事,國朝沒這規矩,莫說是國朝,就是歷朝歷代,也不曾有公主下嫁給有婦之夫的規矩,這郝大人去,是讓朝廷的面子往哪兒擱,是讓天子的顏面何存?不妥,這樣很不妥,老夫也覺得,這樣必定是要出事。宮中肯定不會同意,也肯定會勃然大怒,郝大人平素,為人一向謹慎,可是現在卻是糊涂了。”
曾健看著他:“可總得有個辦法不是,死馬也要當活馬醫才好,這可不是小事,是要掉腦袋的。你我都是郝大人提攜出來的,沒有郝大人,你我什么都不是,大家呢,心里都清楚,有了郝大人,才有咱們,沒有,咱們就和從前一樣,還是從前當差的螻蟻,沒人高看一眼,咱們且不說知恩圖報,就說郝大人倒了,咱們會有好果子吃么?”
曾健雖然是粗人,可是這話兒卻是話糙理不糙,他倒是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沒了郝風樓,將來肯定要有新官上任,第一個要做的,就是鏟除他們這些親信。曾健可不是傻子,保住了郝風樓,才能保住自己。
“難!”周司吏搖頭,哀嘆連連:“宮中的事,豈是你我能做主?咱們呢,只能坐以待斃。不過…”
曾健急切道:“不過什么?”
周司吏道:“不過咱們可以未雨綢繆,不…咱們得為郝大人留一條后路。”
曾健瞇起眼,淡淡的道:“怎么說?”
周司吏淡淡的道:“一旦獲罪,郝大人就不能在京師留了,他得回諒山去,回到了諒山,才能保住性命。”
曾健嚇了一跳:“這不是謀逆造反么?”
周司吏卻是搖頭:“你卻是不知了,這回去,肯定是帶著神機衛出逃,諒山本地,又有個諒山衛,有兵馬七八千,各地的土司呢,又都是對郝家忠心耿耿,交趾上下,都是郝家的人。”
曾健一攤手:“可這還是造反啊。”
周司吏繼續搖頭:“你且聽我說,這諒山,兵馬不過七八千,可是財力雄厚,又囤積了大量的糧草,一旦有事,可立即征發三五萬兵馬出來,那兒多山,又有精兵強將,沒有三十萬大軍,絕不可能傷及它的毫毛。你想想看,若是郝大人回去了,朝廷會怎樣做?朝廷若是下旨拿人,祿國公那兒,肯么?一旦不肯,那只有打了,可是朝廷現在呢,內憂外患,北邊是北元,內里呢,也是暗潮洶涌,朝廷怎么可能會輕易又對交趾大動干戈,一旦動了,又不知要勞民傷財到幾時,況且神機衛最擅防守,憑借交趾的雄關,刀插不進、水潑不進,朝廷有能奈何?所以朝廷不會打,也不愿意在這上頭,靡費功夫。可不打不成啊,不打,這口氣怎么咽得下,所以…得有個臺階,這個時候,若是祿國公上表請罪,那會如何?告訴你,朝廷肯定會接受,到了那時,免不了要申飭一下,少不得,祿國公還要動用家法,好好懲治郝大人一番,這事兒…也就這么過去了,曾千戶,你明白了么?”
曾健一琢磨,倒是明白了什么,道:“那么先生的意思是…”
周司吏道:“這個你放心,老夫來安排,當然,這是萬不得已的辦法,郝大人深受陛下信重,想來,事情不會這樣嚴重,老夫這樣做,只是以防萬一罷了。你呢,權當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讓那些知道此事的人,把嘴巴捂嚴實一些,能瞞一點是一點,就當盡人事吧,省得有人借此,興風作浪。”
曾健咧嘴笑了:“好,好,好,總之,這事兒你做主,方才我怕的厲害,現在聽你這么一說,其實也沒這么嚴重,哈哈,我真有些糊涂,總是一驚一乍,周先生放心,誰若是敢胡說八道,我剮了他。”
二人商議定了,自然分頭行事去了。
卻說郝風樓當真去了宮中。
只可惜時運不濟,終究是遲了一步,此時天色已晚,午門已是關了,郝風樓只得泱泱回府。
他心里不由嘆口氣,回到府中,卻是那趙王朱高燧來了,朱高燧自從從她手里借了銀子,似是對他有幾分愧疚,這幾日不敢來尋他,今日終究還是沒有憋住,走上了門來。
哥兩個就在小廳里,上了酒菜,酒過三巡。朱高燧微醉,便哭起來,給自己掌嘴:“我不是東西,郝風樓,我不是東西……”
郝風樓道:“你為何不是東西。”
朱高燧哭笑不得的道:“我口里說神機衛必勝,其實卻總以為驍騎營會贏。我那婆娘管得緊,父皇呢,近來對我又吝嗇,我窮啊,沒法過了,就想著掙點銀子,所以我靈機一動,就讓人買了驍騎營勝,不但賭上了身上的所有身家,還賒欠了不少,你說我是東西么?更不是東西的是,到了最后,我還得向你借銀子,這…這…哎…我真不是東西…”
郝風樓也是微醉了,想到白日的事,不由苦笑道:“其實…其實我也不是東西……”
朱高燧睜大眼睛:“你這又是為何?”
郝風樓哭笑不得的道:“其實我也不是東西。”
“你也不是?好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又去告狀了,你又告了什么?哈…早知道你不是好東西,你快說,你是不是送了書信去了嶺南,是不是又說了什么?實話告訴我,本王現在是魚入大海,才不怕那個惡婆娘,有本事,她就到京師來,且看本王怎么收拾她。郝風樓,你實言相告吧,你到底說了什么,哎…你說,你說,好教我有個準備,沒法過了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那惡婆娘發起瘋來,可是要吃人的。”
朱高燧一下子風聲鶴唳,緊張的左右張望,又是一副‘膽大包天’的樣子,又突然軟了下來,就差點要叫郝風樓大爺了。
郝風樓更加哭笑不得,只得道:“其實…我喜歡上了公主殿下…”
“公主…哪個公主?”朱高燧居然松了口氣,既然不涉及到某人,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他仔細一琢磨:“你喜歡了凌兒?”
郝風樓正色點頭。
朱高燧噓口氣:“沒什么,沒什么,大家好兄弟,喜歡就喜歡吧,她生的這樣的漂亮,就是兇巴巴了一些,和那惡婆娘有些像,不過你運氣好,你娶不著她,一輩子都遭不了這樣的罪,我和你說,這樣的婆娘,看著是喜歡,左看右看,都喜歡,一開始呢,對你也還算和順,可是等她慢慢摸清了你的底細,那你可就完了,萬幸,萬幸啊,你娶不著,所以你喜歡著吧,誰沒有喜歡的人呢,本王現在就有,若不是…罷罷罷…”
郝風樓卻是認真的道:“我思慮再三,下了決心,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喜歡的女人,豈能讓她嫁給其他人,所以我琢磨了之后,打定了主意,決定娶她。”
“什么,你瘋了…”朱高燧的酒醒了,打了個激靈,差一點跳起來,驚愕的道:“你要娶她?你真是瘋了,郝風樓,我要和你割袍斷義。”
郝風樓把手一伸,比他底氣更足:“好極了,還錢!”
第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