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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炎熱的南京城,連地磚都冒著呼呼的熱氣的地方,綠樹成蔭的紫金山這兒確實算是避暑的勝地。
寺廟的出入有兩條,一條是走山道,山道蜿蜒數里,崎嶇難行,雖然修了一些棧道上山,可是這一路上去,只怕人已虛脫了。
另一條是走水路,在山陰處有一處大湖,早已有人修了棧橋,也有許多船只行走,朱棣此時便站在舟上,背著手,臉色陰沉的看著粼粼湖水被船舷切割開兩片白花花的水浪。
郝風樓則是站在朱棣的身后,因為只是小船,除了船翁和幾個侍衛之外,其余人不得不乘坐其他船只,遠遠尾隨。
郝風樓笑著道:“父皇似乎不悅。”
“唔…”朱棣如臨大敵,吱吱嗚嗚,似乎不愿和人說話。
郝風樓倒是謹慎起來,心里說,朱棣這廝的心思最是復雜,像他這樣的人,看問題的角度不知有多骯臟,所謂權利熏心,人在高位久了,就不免對所有人滋生懷疑,他在想什么?看他的臉色似乎觸動到了,莫非是對自己有什么警惕?不會吧,斷然不該至于如此啊,剛剛收為養子,就開始懷疑了,這天家無情,還不至于連養子都懷疑上吧?
郝風樓有些不安生了,他不知道自己被認為義子是福是禍,因為他看到朱棣拉著臉,渾身精神緊繃,似是抬眼在看遠處湖案之上,猶如刀刃的山嶺絕壁上頭,那隱約在山峰之上的恢宏建筑,建筑宛如隱在云霧之中,隱約現出崢嶸,教人遠遠看去,生出渺小之意。
“父皇不知在想些什么?”郝風樓突然覺得,伴君如伴虎,縱是收為義子,這樣的情況也沒有改變,反而更使人不安。
朱棣突然長吐了口氣,臉帶慍色道:“不要說話…”
郝風樓只好住口,乖乖的到一邊看故作鎮定的看沿途的美景去了。他心里倒是越來越疑心,今日清早,他聽說有人彈劾自己,這事是錦衣衛的同僚傳來的消息,錦衣衛有專門的大漢將軍入宮當值,宮中的風吹草動都能提早知道,郝風樓在錦衣衛內部已經有不少相熟的朋友,大家見郝風樓如今如日中天,也愿意和郝風樓打交道,所以許多消息都會第一時間告知。
莫非是彈劾奏書的事,彈劾奏書的內容,郝風樓不知道,不過官員素來喜歡捕風捉影,說不準自己在彈劾的奏書之中已經罄竹難書了。
他心里微微嘆口氣,眼角的余光看了臉色鐵青、面帶不悅的朱棣一眼,正想著怎么抵消這彈劾奏書的影響。
可是正在這時,朱棣突然彎腰,雙手扶住船舷,朝著水中干嘔。
臥槽…
郝風樓震驚了,有身子了…不,這是暈船了1
作為一個蹩腳的醫療愛好者,郝風樓根據癥狀,立即做出了診斷。
他突然發現,自己挺蠢的,把問題想得太深入,就是萬萬沒有想到朱棣久在北平,雖然弓馬嫻熟,卻似乎極少坐船,暈船也是理所當然,難怪他一言不發,想來是和那不舒適的胃在做對抗,難怪他臉色鐵青,難怪他神色怪異,難怪他一副想殺人的樣子。
郝風樓很想以淚洗面,自己實在是想得太多了。
他連忙沖上去,攙住朱棣,道:“父皇小心,切莫落水。”
干嘔了一下,朱棣似乎覺得舒服了一些,直起身來,幾個侍從手足無措,郝風樓對他們道:“有生姜嗎?”
“沒有。”
“可有熱水。”
“在后船倒是有。”
郝風樓一攤手,道:“罷了,不用你們了。”
郝風樓扶著朱棣進了烏蓬坐下,朱棣苦笑道:“朕弓馬嫻熟,唯獨對這船卻有幾分恐懼,可見這世上沒有完人,天公亦不可專美一人,呼…”長長吐口濁氣,才又道:“不過現在似乎好了一些。”
郝風樓道:“陛下靠著歇一歇,馬上就到了。”
朱棣點點頭:“無妨,說說話吧,今兒清早有人遞了彈劾奏書上來,彈劾的就是你,想來這事,你是知道的吧?”
郝風樓沒有裝傻,畢竟是在錦衣衛中做事,若是故作不知,顯得不夠真誠,便道:“微臣耳聞了一些。”
朱棣道:“你不必不安,這件事,朕已交太堊子處置,想來他會妥善處理的;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站的比別人高,看的比別人遠,就會迥異于常人,而往往不容于塵世,不免要受人攻訐。就說那火銃吧,你鼓搗出來的火銃,本就利國利民,朕也很喜歡,可是那些彈劾奏書之中,照舊有人拿火銃來做借口,對你抨擊。罷…不說這些了,說了也是無益,反而徒增煩惱,趙王昨日八百里加急送來了回函,說是已打算進京,他還不知道你的事,不過他素來看得開,想來會高興才是,等他回來,你要陪他走走看看,朕聽說你和他很親近,其實這一次,朕打算封他去嶺南,也曉得對他不起,他同樣是朕的兒子,不但無緣儲位,反而要讓他去衛戍邊疆,他雖是懶散的性子,但只怕心里還是會有些不平。”
郝風樓見朱棣陡然提到趙王,忍不住道:“趙王殿下定會理解陛下的苦衷。”
朱棣哂然一笑,搖頭道:“你不懂,這種事怎么能夠體諒呢,想當年,朕的際遇其實和他一樣,明明優秀,明明比別人強一些,雖不算是聰明絕頂,卻也還算賢明,可是太祖皇帝偏偏對朕與諸皇子一視同仁,將朕調去了邊鎮,朕在北平立下這么多戰功,可是建文在朝,每日居住在深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滿口圣賢之道,之乎者也,坐而論道,侃侃而談,可是偏偏他是天子,朕到最后想安生的做個藩王都不可得,朕也不忿,朕甚至深恨太祖,若不是他如此偏心,朕何至于到那個地步。”
郝風樓默然無語,因為他知道,這番肺腑之辭聽了也就聽了,翰林院修史的那些家伙,正在拼命粉飾太祖皇帝對朱棣如何優待呢。
朱棣正色道:“趙王也是如此,可是朕有什么辦法,朕靖難到了如今,九死一生,總算有了今日,大明的江山也終于落在了朕的身上,這萬里河山若無信重之人,朕放心使他坐鎮一方嗎?兒孫們不出這個力,誰來出這個力?”
正說著,船只終于靠岸。
朱棣打起精神,匆匆下了船,舉目跳舞,便看到前方是懸崖斷壁,朱棣不由皺眉,好在這附近有條山道,可以上山,卻也要花費小半時辰。
朱棣不由道:“走水路尚且如此,若是走陸路只怕更不容易了。
人若是上山,倒也無妨,可是將來你的大批人馬在山上操練,神武造作局的一些秘而不宣的東西也需在上頭生產,每日所需的糧食、原料,何止千斤,若是要運上山去只怕不易。若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看來那上頭也只能用來供養幾十個和尚,讓他們吃齋念佛了。”
如今腳踏實地的來查看,郝風樓才知道現實中有許多的難關,問題在于,工部所接到的職責是修廟,這寺廟本就經常建在山嶺之中,倒也無妨,他們壓根就沒有考慮過交通運輸以及補給的問題,可是在郝風樓看來,若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那么這山上的堡子對神武衛就一點用處都沒有。
若是如此,浪費了這么多的民力,結果卻是不能使用,郝風樓絕對相信朱棣會毫不猶豫的掐死自己。
郝風樓只得道:“兒臣想想看。”
朱棣正色道:“不是要想想看,而是必定要想清楚,此事干系不小,怎么,現在沒有主意?”
郝風樓道:“主意倒是有,不過兒臣尚需再仔細思量一二。”
朱棣倒是來了興致,道:“是嗎?你有辦法了?這可是每日千斤乃至于萬斤的補給,卻不能大量征用民力,朕倒是很想知道你可以用什么法子來解決。莫非你會搬山之術不成,假若如此,朕就該給你修一座廟,來供奉你這郝大仙了。”
郝風樓曉得朱棣是在開玩笑,他仔細思量再三,道:“微臣想了想,可以試一試,無論是不是搬山術,不試如何知道?”
朱棣忍不住道:“這倒是有趣,走吧,我們上山。”
一面上山,朱棣似乎心里還在琢磨著搬山的事,他當然清楚,這世上沒有人真有搬山的能耐,所以到了半山的時候,忍不住道:“你當真能搬山,你說實話?”
郝風樓道:“兒臣有一些把握。”
朱棣直視他道:“你這家伙倒是又勾起了朕的興致,好罷,不妨這樣,朕就想看看,你這搬山之術到底能不能成,朕和你打個賭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棣跟郝風樓這廝混得久了,竟也染上了賭癮。其實根子的問題就在于,幾次和郝風樓打賭,朱棣都不曾贏過,人這一輩子總得扳回這么一局,因此朱棣沒有機會也要制造機會,非要賭上一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