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上春坊。
封倫一身青色布衣,站在一處不大的庭院中,撫著正廳的大門,喃喃地說道:“長安,我封倫又回來了!”
一邊的夫容姐姐也是荊衩布裙,帶著幾個仆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打掃著客廳與廂房,比起以前封倫的官邸相比,這處宅子實在是太小太寒酸了,這從封家主仆的衣著上就能看出,自從跟著宇文士及從濟北來投奔李唐以來,封倫就成了無官無職的平頭百姓,若不是在太原的時候給李元吉出了個主意,得了百金相贈,他甚至連在長安買一處宅院的錢也不夠呢。
夫容姐姐沒好氣地說道:“好了好了,一整天就在那里游手好閑,也不來幫把手,沒看到我們多忙嗎?”
封倫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你懂什么。我封倫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做這些低淺的體力活兒呢,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這句話我不是教給你嗎?”
夫容姐姐抄起面前的一盆水,對著外面就是一灑,正好落到了封倫的腳邊,她的大嗓門在宅院里回蕩著:“行了行了,你要治人也得有官職才行,現在無官一身輕,我看你就少去摻和了,好好過日子吧。”
封倫笑道:“夫人啊,咱們這樣好不容易才來長安投了大唐,怎么可以無官一身輕呢,這兩天,我就會去找個官來當。”
夫容姐姐的眉頭一皺:“你不是去求過官了嗎?陛下說了,你是隋朝的奸臣,沒追究你江都宮變時參與弒君就不錯了,哪可能給你官做?”
封倫笑著擺了擺手:“那不過是說說而已,你看,跟我們一起跑來的裴虔通,不是走了裴寂的門路,去求了個刺史當嗎。他都可以當個刺史,那我封倫當個宰相,那是手拿把攥的事啊。”
夫容姐姐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奇道:“裴虔通真的當刺史了?”
封倫點了點頭:“是啊,就是昨天,裴虔通給封為辰州刺史,已經連夜上任去了。哼,他在宮變的時候搶了不少隋朝的庫房存寶,把裴寂給喂飽了,這才能撈到一個刺史的官做。”
夫容姐姐眉頭一皺:“這就是了,人家有錢,咱們沒錢,你就別想這些虛頭八腦的事了,好好過日子吧。過了這段時間,到東宮或者是秦王府找點事做,還是應該可以的。”
封倫哈哈一笑,擺了擺手:“真是婦人之見,到這兩個地方,沒有前途的。”
夫容姐姐奇道:“怎么會沒有前途?東宮和秦王府現在都在招人手啊,我聽說他們有置僚屬之權,如果陛下不要你,那你在這里找個事做沒有問題的。而且,象房玄齡,杜如晦,韋挺,王硅這些人,不都在那里做事嗎,我看也挺好的。”
封倫冷笑道:“他們是想從龍,抱著年輕有為的王子的大腿,以后混上位。但是他們就是沒看出來,陛下那里才是當下。我封倫是跟陛下一輩的人,哪能跟著后生小子那樣從頭混?所以我的門路,還是要走陛下那里。”
夫容姐姐搖了搖頭:“你就省省吧,陛下說了,不要你,而且我們路過太原的時候,也曾經找過裴寂的門路,他好像對你也很忌憚啊,借口公事繁忙,都不要見你。哼,我看他見裴虔通不是挺有時間的嘛。”
封倫的嘴角勾了勾,眼中冷芒一閃:“裴虔通不過一介武夫,對裴寂構不成威脅,而我封倫,則是有經天緯地之才,才能在裴寂之上,他也很清楚這點,所以就故意壓著我不去推薦。哼,只是他沒有想到,我不用走他的路子,也一樣可以出頭。”
夫容姐姐勾了勾嘴角:“你想的倒美,沒有裴寂幫你說話,陛下連見都不會見你,又怎么可能出得了頭?封郎啊,你這人就是太不踏實了,老想著這些小聰明,現在已經不是大隋了,你也沒有虞世基這個靠山,還是實際點吧。”
封倫哈哈一笑:“我沒有虞世基,可是有宇文士及啊。這就是我晉身的通道,你知道嗎?”
夫容姐姐睜大了眼睛:“宇文士及?他可是叛賊之弟,能保條命就不錯了,哪可能再出頭呢。你這怕是想出頭想瘋了吧。”
封倫微微一笑:“放心,宇文士及的妹妹宇文明珠,可是陛下的嬪妃,有這層關系在,他就能跟陛下說得上話,只要宇文士及能見到陛下,那我的出頭之日就來了。夫人,你的那些個黑熊升龍丸,還在不在?”
夫容姐姐的臉微微一紅,壓低了聲音,走上前兩步:“大白天的說這個做啥呀,已經不多了。”
封倫笑著拾起夫容姐姐那毛茸茸的手:“別誤會,不是我吃的,是獻給李淵的。他比我還大了幾歲,那活兒肯定也不好使了,你這東西能讓我都這么給力,那李淵也自然不在話下啊。”
夫容姐姐咽了一泡口水:“這,你就靠給李淵獻春藥來求官?夫君,這太丟人了吧,傳出去哪還有臉在,我可不要你這樣。”
封倫的眼中冷芒一閃:“臉算個屁,不能出頭,要臉有啥用?李淵也是個聲色犬馬之徒,只要稍一安逸,就會有各種享樂舉動,我已經觀察他很久了,本質上,他和楊廣也差不多是一路人,只是不象楊廣那么好大喜功罷了。你知不知道,前幾天,他把一個會跳舞的胡人安叱奴,也給封了散騎侍郎的高官,御史進諫都給他駁回了,我這黑熊升龍丸一上,保管他吃了還想吃!”
夫容姐姐咬了咬牙:“全給他吃了,那你怎么辦?”
封倫哈哈一笑,摸著夫容姐姐的手,說道:“你啊,就是搞不清楚狀況,這制藥的秘方你有,缺的不就是熊膽嗎,等我得了官,有了錢,這熊膽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再說了,要是李淵吃不到熊膽,他會想辦法讓幽州的羅藝去弄的,你還怕會沒貨嗎?”
夫容姐姐一跺腳,說道:“好,那就再信你一回,我爹和哥哥這回也帶著族人來長安了,你要是求到了官,可千萬別忘了我爹和哥哥。”
封倫笑著在夫容姐姐的臉上親了一口:“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