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哈哈一笑:“我都說了,讓你放心,楊廣不會真的動蕭禹的,要動早動了,他只不過是因為中原爛成這樣,氣急敗壞,又殺不了裴仁基的家人,才在你面前遷怒蕭禹,罵他幾句罷了,總得找人來承受他的憤怒,讓他出了這口惡氣吧。你只需要繼續配合他演戲,每次他發火,你就流淚下跪,主動請罪,請求他嚴懲蕭禹,萬勿以你們蕭家為念,如此這樣,他反而下不了手。”
“我看最后的結果,就是他把蕭禹繼續打發到邊遠州郡為官,不想再見他,這對你不是好事嗎?”
蕭美娘的雙眼一亮:“真的會是這個結果?”
王世充點了點頭:“相信我,這次我大破盧明月,斬殺了這個無上王,楊廣的心情會很不錯,上次我就對楊廣說過,現在重要的是安撫人心,而不是繼續散布恐慌情緒,所以他連裴仁基的家人也沒殺,而東都的楊侗,你的好孫子,也是對戰敗回來,按律當斬的劉長恭好言安撫,還讓他繼續領兵,劉長恭都沒事,你怕什么?”
蕭美娘的心下稍安,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王世充已經成了她的主心骨,她勾了勾嘴角,說道:“那以后怎么辦?銑兒什么時候起兵,你能如何配合?”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這不取決于我,只取決于你,我建議你最好加快動作,催蕭銑早點起事,現在江州的林士弘已經自立為皇帝,登基在豫章,置百官,江南的隋軍已經無力平定他了,我正是因為不想去江州掃滅這林士弘,這才讓李密在中原折騰,沒想到他折騰的動靜這么大,這么兇,現在我的當務之急,是要到東都領兵,以后我就不在這里了,你得盡快讓蕭銑起事,再晚一點,林士弘打到荊州地區,他想起兵都晚了。”
蕭美娘咬了咬牙:“我回去就叫銑兒起兵,怎么,你真的要去東都了嗎?”
王世充嘆了口氣:“李密是我養肥的,現在他已經有點超過我的控制了,我必須在他攻下洛陽之前扼制他的勢頭,不過首先,我得掌握東都的兵權才行,這就得需要你的幫忙。”
蕭美娘微微一愣:“我的幫忙?你要我怎么幫?這軍國之事,是你們男人的事情,我一個女人,怎么能插上嘴?”
王世充冷笑道:“你只要跟楊廣說,現在各地紛亂,賊寇紛起,肯定就是各地的守官不作為,去平叛的將軍也是應付了事,保存實力,蕭禹個性剛直,碰到裴仁基這樣的人,自然是水火不容,但是要想平叛,還是得對這些將領們下嚴令才是。救援東都的各路兵馬,應該讓他們在路上就剿滅一路上的大小賊寇,不能聽之任之。”
蕭美娘點了點頭:“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而且也跟阿禹有關,不算唐突,怎么,你這回又有什么歪心思了?”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幽遼薛世雄的軍隊,我絕對不能讓他到東都!”
幽州,涿郡,城西五里,薛世雄軍大營。
薛世雄一身帥袍大鎧,大練披風,站在高崗之上,他那四個如狼四虎的兒子,各自騎著披甲戰馬,威風凜凜地各帶著數千騎兵,一路南下,旌旗招展,鋼甲曜日,經過帥臺的將士們齊聲高喊,配合著那整齊劃一的馬蹄頓地之聲,端地是威武雄壯,氣沖霄漢。
薛世雄微微一笑,用馬鞭指著崗下行軍的隊列,對著周圍著著的十余名涿郡將佐們笑道:“各位將軍,大家覺得我薛世雄的幽遼兵馬,怎么樣啊?”
六十多歲,花白長須的趙什柱連忙說道:“薛大將軍的兵馬,是我大隋一等一的精銳,今天有幸得緣一見,實在是嘆服不已啊。”
渤海太守,曾經在楊玄感之亂中立有大功的圓臉胖子唐祎,也連聲贊道:“我唐祎看過這么多軍隊了,驍果軍咱是沒見過,但其他所有的軍隊,包括楊玄感的那支號稱可以橫掃天下的楊家部曲,都不如薛將軍的大軍威武,有您的這支部隊出馬,李密這些瓦崗賊寇,一定是不堪一擊,灰飛煙滅啊。”
薛世雄心中高興,臉上卻裝出一副謙恭的模樣,擺了擺手:“我的軍隊,跟驍果軍還是不能比的,不過楊玄感嘛,當年我無緣與之一戰,這次聽說李密的軍隊,也很厲害,打敗了張須陀的部隊,我們還是不能輕敵啊,小心為上。”
一眾將校們連連點頭,只有四十多歲,黑臉長須的羅藝站在一邊,嘴角邊掛著一絲冷笑,一言不發。
薛世雄從今天一開始就一直注意著羅藝,他也知道,涿郡諸將,都是些草包廢物,唯一能派上用場的,就是這個羅藝,而李景曾經跟他說過,羅藝為人刻薄殘忍,心懷不軌,久必生亂,要他一定要在這次出征的時候鎮住羅藝,不能讓他有非分之想。
于是薛世雄的眉頭輕輕一挑,對羅藝說道:“羅將軍,這回本帥帶兵南下,以后幽燕之地的賊人,就全要賴你對付了,你的責任重大,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羅藝微微一笑,說道:“這些年來,都是有賴將軍的虎威,這才讓賊人不敢放肆,現在將軍南下平叛,在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末將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保住這涿郡不失,必要的時候,還會給將軍源源不斷地提供兵源和補給呢。”
薛世雄擺了擺手:“那些就算了,到了東都,我自然有充足的補給,這次蒙陛下的圣旨,讓我薛世雄擔任東都留守,節制各路兵馬,也讓我軍沿途要消滅各路賊寇,本來我來涿郡前,是想把北邊的上谷,漁陽地區的歷山飛,還有東北一帶海邊的高開道這兩股賊人給消滅的,奈何他們聽到我南下,一路遠躥,隱身于荒野,讓我無法消滅,實在是遺憾啊。”
羅藝心中冷笑,暗道:“讓你消滅了我還混個屁啊,你就早點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