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本來也只是想要出言相激,讓徐蓋跪地求饒,折煞他的銳氣罷了,他一看那高建就知道,大概也只有楊玄感這個肌肉練到腦子里的家伙才能與之對抗,此外張須陀和宇文成應該也可以抵擋抵擋,除此三人外,就是費青奴,秦瓊這樣的猛將,也難說能和他單挑,就連以武藝高強,槊法精妙聞名于世的來家將們,尤其是六郎來整,都不敢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與之對戰,更不用說徐世績了,他這模樣也就十六七歲,就算從娘胎開始練功,也不可能是高建的對手。
但是王世充看著這徐世績的模樣,又是格外地堅定自信,突然間感覺到這人不象是在大吹牛皮,更不是一時血氣之勇,而似乎是有了很充足的把握和自信,才敢開口應戰,這讓他一時間又不得不對這個以陰郁多謀而見長的徐蓋之子,起了新的認識。
只見徐世績微微一笑,說道:“各位將軍,這里是軍營,小的雖然位卑職低,年齡尚輕,但也知道軍中無戲言的道理,剛才所說,并不是一時信口開河,而是小的這些天來見識多了這高建的武功,很清楚他的優勢與弱點,有充分的自信,在他的手下,至少可以保得一條性,這才敢開口挑戰的。”
來護兒笑道:“怎么,這么多猛將都在高建手下送了性命,沒人能挺到五十合以上,你這小小年紀,倒是比那些勇將都要強嗎?”
徐世績搖了搖頭:“不敢,小的現在的武藝,在這十幾個人里,也只能算中游,剛才被斬殺的黃將軍,小的就比不過。”
來護兒的眉頭微微一皺:“徐軍校,你是在愚弄上司嗎?你本事不如這些將軍,又怎么可能勝得過那高建呢?”
徐世績平靜地說道:“小的沒說要勝過他,小的只是說。能在這高建手下走上百十來個回合,讓費將軍和六將軍能看清楚他的武功路數,找出破敵致勝的辦法。小的不需要勝,只需要拖。這點小的還是自信能做到的?”
來護兒的眉頭舒展了一些,點了點頭,他這一生閱人無數,尤其是形形色色的勇將俊杰,見識得太多了。這徐世績給他的第一眼感覺,就是神華內斂,少年老成,雖然他的身形還稍顯單薄,力量上顯然不是高建的對手,但看他持槍的威勢和明顯粗壯的上肢和腰圍,就知道此人的槍法精湛,馬上功夫了得,如果只游少擊,多用巧勁。沒準還真的能跟高建打打呢。
來護兒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來你有足夠的準備和把握了,那么就辛苦你走一趟了,徐將軍,你的意下如何呢?”
徐蓋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極有城府,并不是沖動莽撞之人,而且他的武藝早就冠絕全莊,從小就得高人指點。一桿白龍銀槍,即使王薄和格謙這兩大高手都在他手下走不過三百個回合,事到如今,阻止也是無用。只得嘆了口氣,說道:“一切但憑大帥安排。”
徐世績突然開口道:“來大帥,小的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滿足。”
來護兒笑道:“說吧,你還需要什么,只要本帥能做到的。一應照準。”
徐世績看著遠處的高建,說道:“小的有自信可以在那高建手下走上一百五十個回合,但再打下去,小的力量不足,只怕就得走馬而退了,那高建不僅力大無比,刀法精湛,而且有一手好箭法,我軍號稱神箭鎮江南的劉將軍,也在和他較量箭法時落敗而亡,所以小的在敗退的時候,只怕會遭到他的弓箭毒手。”
來護兒的眉頭微微一皺:“那你的意思是????”
徐世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這讓他在一眾滿嘴黃板牙的軍漢中顯得格外的逸群絕倫,他看了一眼王世充,笑道:“小的需要一位箭法高強的將軍,能為小的在一邊掠陣,若是小的不敵后退,那高建想要開弓傷人時,這位將軍可以從旁相助,掩護小的撤退。”
來護兒點了點頭:“這個要求不過分,你挑吧,本帥這里所有的將官,只要是你需要的,都可以派去助你一臂之力。”
徐世績的目光從一眾將校的臉上掃過,最后停留在了站在王世充身后,全身甲胄,一頭紅的單雄信身上,微微一笑,開口道:“久聞王將軍手下有一員護衛,號稱赤天官單雄信,威震北方綠林道兒,胯下赤火駒,一桿黑槊逸群絕倫,兩桿鐵胎弓左右馳射,讓各路盜匪聞風喪膽,敢問這位壯士,就是單英雄嗎?”
單雄信先是微微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某正是單雄信,徐兄弟也聽說過在下的名頭嗎?”
徐世績點了點頭:“江湖上單大哥早就是傳說級的英雄了,您大戰雁蕩山群盜,笑傲賀連山馬匪這些事情,早已經在大江南北的道兒上了偏,赤天官單三爺,大名如雷貫耳,就是連我們那窮鄉僻壤,也是人人景仰呢。”
單雄信這些年作為王世充的商團頭號護衛,走南闖北,惡戰無數,確實是在江湖上名頭響亮,聽到這里,心里如同灌了蜜糖一樣,撫須瞇眼,笑容滿面:“那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們抬舉的,不作數,不作數。”
徐世績的眼睛落在了單雄信背上的兩把巨大的,漆黑的鐵胎弓上,笑道:“單大哥的神箭之名蓋世,曾經箭斃沙丘道上的馬匪沙里飛,更可左右開弓,來回馳射,您那個飛將之名,也是從此而來,所以小弟不才,還有勞單大哥能賞臉為小弟掠陣。”
單雄信不假思索地回道:“沒有問題,徐兄弟盡管放心,那高建若是想射你,但凡有一枝箭落到你身上,我單雄信的腦袋也就不要了。”
周法尚突然說道:“單壯士的神箭蓋世,本將也一向有所耳聞,只是既然如此,何不在徐軍校跟那高建大戰時,找機會突冷箭,直接取了那廝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