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涼的空氣,略微溫暖的和煦陽光,山谷間響徹著涓涓溪流水聲,偶爾間,兩座山間會響起樵夫們清亮的山歌聲,徐徐縈繞山巒之巔,久久方才散去。
兩座巨斧形狀的高聳山巒,近乎垂直的兩座高山中央連接點是一道寒潭深澗,此深澗名曰天刑澗,天刑澗是一座綿延八百里長的棧道的起點,此棧道不知是何人所修建,亦不知存在時間有多么長久,只有那狹窄的棧道遍布著處處殘破之狀,繞山鐵鏈上銹跡斑斑,每逢山風吹過,搖曳木棧吱吱直響。
這里罕有人煙,偶爾會出現一些樵夫,也僅僅是活動在山腳下,不敢深入,山巒深處,常有兇悍野獸出沒,故而,這片綿延八百里長近乎原始森林一般的山林安靜了數百年之久。
棧道的盡頭同樣是茂密的叢林,就在這片叢林的深處,有著這樣一個村子,它的名字叫做隱逸村。
隱逸村外便是將其環繞起來的四座大山,同樣也是因為這四座大山的存在,令無數前來尋找這個村子的人望而卻步。
山腳下一塊空地里傳來的數到叫喊聲,離近后,一群習武少年圍在一起修煉的場景映入眼簾,陽光照射下的少年們肆意揮灑著本就屬于年輕的他們的青春與汗水,煥發著只屬于那個年紀的昂揚朝氣。
然而卻有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年躲在人群不遠處觀看著他們習武,少年年紀不過十三四歲,鑲滿補丁的黑色麻衫遮掩著少年瘦弱的身軀,稚嫩小臉略顯病態的蒼白,眼神雖有些黯淡,卻依然明亮如光,充斥著熾熱的向往神色。
“哎,你們看,那個廢物又來偷看咱們修煉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極具嘲諷意味的聲音。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黑衣少年的身上。
黑衣少年淡漠的環視了人群中的每一個人,鄙視、嘲諷、不屑等等任何一個都可以形容他們所有人神情的詞匯閃過黑衣少年腦海,十多年了,這些人說了多少諷刺挖苦自己的話,自己恐怕也記不起來了,從最開始的義憤填膺到現在的不屑一顧,少年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的一切。
黑衣少年嘴角牽起一絲冷笑,沒有理會他們的閑言碎語,轉過身便要離開,‘隱逸村,莫回頭,淡漠紅塵種種。’突然少年想起隱逸村外一塊石頭上刻著的十二個大字,這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會有爭斗,所謂的隱逸,不過是逃避現實罷了,厭倦凡塵,更是某些空懷幻想的人自我安慰的借口罷了。想到這里,少年不由得苦笑的搖了搖頭。
“等等,秦風,這么就走了?既然來了,那就切磋切磋嘛,你看了這么久,也應該學到不少東西吧。”
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壯碩的灰衣少年,年紀與那個叫做秦風的黑衣少年相差無幾,但卻比秦風要高上一頭,灰衣少年臉上掛著邪笑,歪著頭說道。
“抱歉,我只是路過。”秦風的聲音依舊冷漠,不過話音間的疲憊已經顯露出來。
灰衣少年雙臂交叉在胸前,冷笑道:“懦夫,秦稷教出這樣的兒子,也算他廢物,父子倆一對廢物,我要是他啊,早找棵歪脖子樹吊…”
灰衣少年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對上了秦風冰冷無情的目光,如同冬夜凜冽的寒風吹打在身上,驚得灰衣少年一身冷汗,生生將后面的話憋了回去。
秦風拖著步子緩緩走到灰衣少年面前,強忍憤怒的秦風未曾發覺他雙手緊握,手心一絲鮮艷的紅色慢慢出現。
“狄鷹,你怎樣侮辱我、欺負我都沒有關系,可我爹是無辜的,剛才的話,你又可敢當著村長的面說出口?”
叫做狄鷹的灰衣少年聽到秦風的話恍然回過神來,方才察覺到面前的瘦弱少年除了神情嚇人外,依舊是那個弱不禁風的廢物。于是,站直腰板,看著秦風不屑的說道:“你這廢物讓我說我就說,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你爹才他媽的是廢物。”
趁其不備,秦風一拳打在狄鷹臉上,一絲血跡順著嘴角緩緩流了下來。正在秦風打算揮出第二拳的時候,卻被狄鷹一腳踢在肚子上,瞬間便飛了出去,倒在地上。
一股劇痛感傳遍全身,剛剛那一拳掏空了秦風身上所有的力氣,現在的他,就連站起了的力氣怕是都沒有了。
而站在秦風面前的狄鷹一遍揉著臉頰,一遍罵道:“狗日的,老子讓秦風打了,這回丟人丟大發了。”
狄鷹的話引來的身后人群的笑聲,其中不免有一些起哄的人。
“就是就是,狄鷹,看今后你還怎么在這隱逸村混,哈哈。”
“活該,叫你得瑟,大意了吧。”
“狄鷹,你算是創下了隱逸村的記錄啦,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被秦風打過,怎么樣,感覺爽不爽?”
人群中傳出來的話氣的狄鷹直罵娘:“爽你大爺,要不今天讓你爽爽老子的拳頭。”
“嘿嘿,狄鷹,你也就跟我的能耐,咱可比不了你,被隱逸村頭號廢物給打的見血,呲呲,厲害啊。”
狄鷹被那人的話氣的火冒三丈,卻找不到什么話去反駁,最后把氣都撒在了秦風身上,拳頭似是不要錢一般砸在秦風身上。
待狄鷹力竭后,火氣也消的差不多了,最后,狄鷹踩著秦風的頭,滿是不屑的說道:“我就是罵你爹是廢物怎么著,有能耐你起來打我啊?廢物,沾上你的血,都是臟了我的鞋。”
說完,便在眾人簇擁下離開了。
許久過后,已是倒在地上許久的少年艱難的站起身來,找了一塊較大的石頭坐下,用袖子擦拭著遍布淤青與鮮血的臉頰,看了了混雜著鮮血與泥土的袖口,秦風撐起身體,步履蹣跚的走在回家的方向上。
輕輕推開木門,伴隨嘎吱的開門聲而來的是一道厚重的中年男子的聲音。
“回來了,飯菜在鍋里,餓了的話熱下便可以吃了,灶臺旁有劈好的木頭。”
秦風略微點了點頭,低沉的嗯了一聲。
那人似乎是發覺到了秦風聲音中的異常,放下手中的工作,轉過頭來看著秦風,當看到秦風臉龐上的淤青后,那人眉頭微皺,問道:“怎么弄的?”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不小心卡的。”
“又和人打架了?”
“我說了,是我不小心卡的。”
那人走到秦風面前,在秦風的肋下處按了一下,痛的秦風牙根直顫。
片刻之后,那人收回大手,面色不善的盯著秦風,說道:“肋骨都斷了三根,誰干的?”
秦風捂著肋下,豆大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龐緩緩流淌而下,緊咬著牙道:“不小心卡傷的,過幾天就好了,又死不了。”
那人滿臉的怒氣,顯然是對秦風的回答十分的不滿,“自己兒子被人欺負了,當爹的不去報仇,對得起你叫了十幾年的稱呼?我秦稷的兒子不能被人欺負了還不敢報仇的,跟爹說,誰干的?”
“我說了,真的不用。”
中年男子是秦風的義父,名叫秦稷,十幾年前,秦稷為躲避仇家追殺而逃往隱逸村,途中徒死一頭猛虎,將那頭猛虎的口中餐尚是嬰兒的秦風救了下來,后來秦稷在隱逸村落戶,收秦風為義子,將其撫養長大。
不巧的是,秦風自小便得了一種怪病,每當月圓之夜,一股不知名的陰寒之氣便會從秦風體內散發出來,遍布全身,但凡靠近他三米以內,便會被寒氣波及到,重者命喪當場,輕者也需修養百日方才無礙。
這十幾年里,每當秦風陰寒之氣爆發,若非村長以雄厚的靈氣為秦風續命,恐怕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要命喪黃泉了,即便如此,村長也認為在愈發強大的陰寒之氣的籠罩下,秦風怕是活不過二十歲。
被陰寒之氣侵蝕里十余年的秦風便開始體弱多病,四歲時,秦稷就打算讓秦風習武,也好強身健體,可就在秦風修習靈氣第三日,月圓之夜,那一次的陰寒之氣爆發的前所未有的強大,雖說之后有驚無險,但秦稷卻因此被寒氣侵入體內,至今都未能痊愈。
此后,村長建議秦稷終止秦風習武,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十多年過去了,秦風磕磕絆絆勉強修煉到二重煉體境界,于是乎,隱逸村第一廢物的稱號自然而然的花落秦風家,秦風也飽受他們的冷言冷語。
這個家,父子兩人都身受重傷,怎么跟狄鷹一家子斗?
“小孩子的事,大人少參加的好。”
話畢,沒有理會中年男人的皺眉的表情,秦風強忍著痛楚往小屋走去,待其走到門口之時,回過頭沖著中年男人道:“爹,今天我揍了狄鷹那狗日的一拳,明天開始教我練武吧。”
“不行,你忘了當年的教訓了?若是再爆發一次更大規模的,你還要不要小命了。”
秦稷沒有絲毫的猶豫,毅然拒絕了秦風的請求。
秦風仰起頭冷笑一聲,道:“無非是早死與晚死而已,我看不出這其中有什么區別,而且,這花花世界,我還不想白來一遭。”
看著秦風一瘸一拐的背影,秦稷堅毅的虎目也多了幾份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