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勝踏入紫云仙鼎當,至今已是近月時候。
紫云仙鼎把他煅燒二十七日,從外至內,從皮膚,到內臟,血髓,每一處,俱都有仙火之氣。而凌勝體內的法力,乃至于白金劍丹,俱都被真火煅燒。
當初才僅一息,真火就能讓凌勝的法力凝煉許多。
此時已有了二十七日。
凌勝體內的法力,猶如實質一般。
青之上記載的真火鍛體之法,凌勝已然運轉得萬分純熟,呼吸之間,就有大量真火氣息入內,鍛煉體魄,凝煉法力。
篇修煉出來的法力,皆為純凈精金氣息。
常言道,烈火煉真金。
此時,便仿佛一塊鋼鐵,經千錘百煉。
去糟粕雜志,只留純凈精華。
自從凌勝自家法力受到煅燒而凝煉之后,已臻至圓滿的法力似乎多了許多空缺,凌勝依然能夠再度修行,吸納靈氣而增長法力。
二十七日來,不僅根基穩固,法力更比以往凝練,甚至于因為凌勝不斷修行,法力之雄厚竟也不輸二十七天之前。
總體而言,凌勝的道行本領,要比二十七天前增長了許多。
到了這個時候,要想得道成仙,凝結大道金丹,凌勝已經有了成把握。
但是,凌勝雖然已經是顯玄圓滿,經過二十多天煅燒練功,本領更是增長不少,可他對于篇這第一篇功法,依然未能感到圓滿如意的地步。
他已修成顯玄大圓滿,但是篇未能達到至高境地,這顯玄大圓滿也僅是對于尋常修道境界而言的大圓滿,而并未達到劍修之境的大圓滿境地。
相隔之間,有一層薄紙。
只要把這一層薄紙擊破。
他便能讓篇達到圓滿如意的境地,待到那時,成仙得道,就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凌勝盤坐鼎,兩耳不聞山外事。
廣林山外,倒有不少修道人。
有人來了,有人退了。
有人是為仙丹而來,有人只為一觀仙丹出世之景,有人則想試聞仙丹霞氣是何滋味。
也有人只是為了目睹劍魔真容,一觀驚世風采。
但是,還有一件事情,卻在山外迅速傳揚開來。
或許因為劍魔凌勝就在此地,因此,這件事情,在廣林山外傳得最為迅速,傳得最為瘋狂,最為熱烈。
事關云玄門。
事關林韻。
“聽說劍魔凌勝,跟云玄門的林韻真人早是相識,這一回,不知道他回不回去往云玄門送禮?”
“送禮定是要的,就怕只送他那弒仙屠神的白金劍氣。”一個稍顯瘦弱的年人嗤笑了聲。
適才說話的另一位男驚愕道:“這是為何?”
瘦弱年人怪笑道:“嘿,相識?你當他們只是相識?”
頓了一頓,這瘦弱年人嘿然笑道:“在劍魔凌勝還聲名不顯的時候,林韻真人突破云罡境界,成為云玄門第二位突破云罡的女弟。那時林韻真人聲名頗盛,就早已經傳出她與劍魔凌勝的許多傳言。”
“什么傳言?”
“看來你小還真是個萬事不通的鄉巴佬,難道是從哪座山里剛閉關出來的?聽說呀,他們倆早就是道侶了。”
“什么?道侶?那云玄門怎么還…”
“云玄門乃是大仙宗之一,縱然劍魔凌勝再厲害,難道云玄門還要討好他不成?堂堂仙宗,莫非行事總要顧忌這個,顧忌那個?仙宗之內,有真仙道祖,有地仙老祖,有許多仙人,還懼他一個晚輩作甚?”
“這倒也是。”
兩人引為至交,又自交談。
似他們兩人一樣交談的修道人不在少數。
劍魔凌勝,在他們眼里,乃是高不可攀,傳奇般的人物。但是道門仙宗,同樣是無法仰望的仙家宗門,兩者相比之下,總覺得仙家宗門的分量還是要比孤身一人的劍魔凌勝更重一些。
但這并不影響眾人對于凌勝的敬畏。
因為他們都自嘆不如。
或許是因劍魔凌勝離得太近了,這些交談之,少了許多猖狂言語,只有站在仙宗角度上,對凌勝稍加貶低。
大約是覺得法不責眾,太多人談起這事,因此大家都肆無忌憚。也或許是覺得此地在廣林山外,縱然凌勝神通廣大,想來也不會察覺。
可是他們都忘了。
這里有一尊山神。
一尊掌控山河,且極為喜歡竊聽偷窺的山神。
恰好,這一日,山神出關了。
“話說當年…”
那瘦弱年人正吐沫橫飛,講述當年南疆堂山,古庭秋煌煌一劍耀堂的事跡,以及謫仙蘇白四處斬殺顯玄邪君的故事,此時正講到劍魔凌勝憑借初入云罡的修為,在位顯玄仙君手里逃過性命。
說得正酣,這瘦弱年人便覺肩上一重,頓時一愕。
對面那男露出驚駭之色,舉起手來,居然顫動難言。
瘦弱年人仿佛想起什么,頓時臉色煞白。
“說了這么多故事,說說猴爺的故事唄。”
肩上那猴咧嘴笑道:“聽說云玄門有事,先給猴爺說說唄。”
瘦弱年人驚顫難言。
“看來讓你說,你也說不出什么來了。”猴偏了偏頭,看向對面那個男,說道:“猴爺早聽見了,你這小,什么屁事都不知道,趕緊滾蛋罷。”
那男如蒙大赦,慌忙行了個禮,旋即便轉身逃了,運起道術來,居然跑得如疾風一樣快速。
瘦弱年人悔得腸也青,心更是憤恨,那混賬問了自己這么多問題,結果他沒了事,自個兒答話的反而落在了這猴手里。或許那個無知的混賬還不知道這猴是何等厲害,但他作為一個消息靈通的人物,怎么不知劍魔凌勝身旁那一頭黑猴的狡猾狡詐,心狠手辣?
要是能活過這遭,大爺我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但是這猴兇名顯赫,真能活命么?
年人心幾乎已不抱希望。
“聽你小的話,看來是個萬事通?”猴故作沉吟,說道:“要是這樣,倒還有點兒用處。”
瘦弱年人眼露出喜色,忙道:“回猴爺,近十幾年來的事情,小的幾乎全數記在心里。往遠了說,什么上古秘聞也知道不少。往近了說,大事小事全都能夠知曉,我在隱山之有兄弟辦事,消息可謂是極為靈通。”
“這就好。”
猴隨手一拍,把一只蠱蟲拍在他頭頂,淡淡說道:“這蠱蟲不會讓你致命,但是每隔兩月就會發作一回,到時候你頭痛欲裂,渾身骨髓崩解,要受三個時辰苦痛才能恢復。你別怕呀,別抖,再抖猴爺掉下去了。”
瘦弱年人渾身顫抖,幾乎哭出聲來。
“要想止疼,倒也簡單。”
“以后有點兒大事,就寫成紙條,送到大乾王朝的鴻元山河天神老祖神廟。”
“幾百座神廟,那一座都成。只要你把事情傳過去,我就能止你一次疼痛,但是,你要是拿著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或許陳年舊事,那么猴爺立馬宰了你。”
猴聲音平淡,翹著毛腿,坐在這年人肩頭,砸吧砸吧嘴,回味仙丹滋味。
這位無辜遭災的年人顫抖道:“要是沒有啥大事,又該如何?”
“沒大事?”猴托著下巴,撓了撓毛發,說道:“那就痛一回罷。”
年人哀嚎一聲,幾乎暈厥過去。
“等等。”
猴問道:“剛才你們說的是什么事情?既是談起云玄門,又談起了林韻,還事關凌勝,嘿,猴爺倒是好奇。”
那年人心想這可是一件大事,忙把話說個清楚。
豈料這猴一聽,登時躍起三丈高,怒道:“混賬,你怎么不早說?”
年人張了張嘴,愕然無言。
從頭到尾,哪有說出這事的機會?
“具體是哪一日?”
“回…回猴爺,聽說是…是七日后。”
“他娘的,怎么這么急?”
猴撓了撓毛臉,滿面急躁,沖著他怒道:“給猴爺轉告這里的修道人,今日正午之前,都給猴爺滾蛋,否則,猴爺就要大開殺戒了。這件事情,從此時起,不許再提半句。”
瘦弱年人心想您老人家本領通天,只要現了那幾百丈高的原身,大概能把眾人嚇跑,還須我來轉告?聽說這猴想來喜歡出風頭,怎么這回反而讓我轉告別人?
“猴…猴爺,我已經說了這件大事,您看是不是…”
“呸!你小婆婆媽媽的,這事怎么不早些告訴我?這事不算,三個月內,再找一件事,否則,你就等著受苦罷。”
瘦弱年人癱倒在地。
在抬眼看時,黑猴已經不見蹤影。
想起這猴的手段,以及猴的交代,瘦弱年人面色大變,忙跑出去,大聲喝道:“那兇猴出來了,大伙兒快點兒跑…”
且說黑猴身一閃,歸了廣林山,現身于青蛙所在湖泊,反掌一震,把這湖泊震了個翻覆。
青蛙甚是不悅,躍上岸來,寒聲道:“怎么回事?”
“出事了。”黑猴急聲道:“云玄門那群不知死活的老貨,要把凌勝那個相好的姑娘嫁人。”
青蛙一震。
“這事…”
山神與妖祖對視一眼。
凌勝正是緊要關頭,斷然不能告知于他。
不能讓他知曉。
但是,廣林山,驟然有一道銳氣,破空而起。
“他娘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