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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章 我以宗門為重,誰人以我為重?

  上交功法?

  凌勝心想這才是空明仙山長老人物的真正想法罷?

  區區外門弟子,數年之間得以破入云罡,并掌對顯玄,得以不死,同等級數之下,縱然是仙宗杰出弟子也難以想比。

  然而這個外門弟子卻從未受過本門栽培,與散人修行者無異,究其緣故,必是懷有曠世機緣。

  眾位長老均是人精,修行百年的老貨,只聽中堂山外掌對顯玄的事跡,便知凌勝沒有依靠外物,并非得了至寶,而是懷有非凡功法,加上曾與凌勝照過面的丘長老李長老等人推測,斷定凌勝懷有這等本領,十成十必是修行功法過于非凡的緣故。

  須知仙宗杰出弟子,均是修行仙家級數的法門,但此人竟然勝過同等級數的仙宗弟子,莫非其修行的功法,居然堪比古庭秋蘇白等人所修行的仙宗鎮派典籍?

  水玉白獅六十年得以孕育一粒仙丹,實是一宗立足之本。

  但是一本鎮派典籍,卻比水玉白獅勝過無數。

  凌勝掃過一眼,只見眾長老眼中俱有熠熠神采,似乎有意觀閱凌勝身上的非凡功法,再看到李長老時,不禁一愕。

  這位李長老眼中略帶悲戚,低聲嘆息。

  風長老掃過李長老一眼,想起李長老與這凌勝已有師徒之名,當下皺了皺眉,再看凌勝時,眼中復又凌厲,徐徐說道:“以御氣之身,殺云罡真人,以云罡之身,掌對顯玄之輩,又是徒手發出劍氣,世所罕見,你所修行的功法,必然非凡!”

  “身為空明仙山弟子,凡事當以宗門為重。”

  “本門仁善,無意剝奪你這一身本領,只讓你交出此功法,并讓你繼續修行此功法。”

  風長老冷聲道:“你覺如何?”

  凌勝靜靜望著這位風長老,呼吸有序,不緊不慢,半晌未有言語。

  眾長老只當他是深思考慮,便有文義長老冰冷道:“休得費了我等時候,今日交也得交,不交也由不得你,快些呈上功法,莫要遲疑,平白耽擱了我等諸位長老的時日,你須知曉,我等長老可沒有你這般閑情。”

  李長老站在一旁,默默不語,只是心中想起了門中名冊里,自己門下徒弟多了凌勝二字,再看這個名義上的徒弟此刻的處境,長長嘆息一聲,說道:“適才門中與你許多厚賜,委實待你不薄,既有這等功法,便當以宗門為重,更何況,宗門也并未阻你修行,依然允許你再修行此功法。”

  李長老頓了一頓,說道:“既是本門中人,便當以…以宗門為重。”

  凌勝緩緩抬頭,問道:“我以宗門為重,誰人以我為重?”

  眾位長老均是無言。

  這并非是因羞愧而無言,而是被他這話鎮住,此人竟然敢自比宗門?

  風長老驚怔良久,回轉過神,頓時怒喝道:“大膽!”

  “我的膽子,向來不小。”

  凌勝平靜道:“都說先禮后兵,果然如此。”

  “一件顯玄級數的寶物,三萬玉珠,一十三道符紙,便要換我在世間立足的本錢?”

  凌勝掃過眾長老,問道:“你們要我交出水玉白獅,要我交出修行功法,只是,敢問幾位長老,在場之中,哪個沒有另外的機緣?就是本門蘇白,當代弟子之首,顯玄仙君,難道他就只是修行本門的混元祖氣真訣,而并無其余機緣?”

  “為何你們不敢去找蘇白,讓他把機緣交出來?”

  “幾位長老均是修行過百歲月,一生機緣想來數不勝數,難道都已上交門中?既然諸位長老以宗門為重,何不將這一身本領全部獻上?”

  凌勝言語平靜,并無激烈情緒,更無鏘鏘之音,只是稍稍帶著冰寒冷意,使得房中氣息急速降下。

  桌上的瓷杯忽然凍裂,其中水流并未溢出,只因杯中茶水已然結成冰霜。

  風長老凝聲道:“你真心不交?”

  凌勝低笑了聲,并未答他,只是說道:“你們即便不看在我今后前程的份上,也該看上蘇白的面上罷?怎么今日反倒把蘇白那廝的顏面置之不顧了?平日里總有人想要羞辱我從而辱及蘇白,怎么到了這個時候,就沒人因為蘇白的顏面而顧忌?”

  風長老冷笑道:“你是要借蘇白的勢?”

  丘長老立在一旁,緩緩說道:“前些日子,我與蘇白報過此事,他并無異議,今日之事,蘇白不會理會。如若你執意不交功法,不以宗門為重,便是叛宗之罪,就是蘇白也不會多說半句。”

  “原來如此。”

  凌勝略微恍然。

  文義長老怒聲道:“蘇白已不再為你撐腰,適才我等已給你不少補償,此刻你還不交功法么?”

  “我為何要交出功法?”凌勝問道:“我除了掛上一個空明仙山弟子的玉牌之外,何曾受過本門栽培?你們不去找那些受盡栽培的內門弟子,讓他們交出機緣,反而給我幾個玉珠,幾張破紙,就打發了我?不如我送宗門三十萬玉珠,十件顯玄法寶,上百張符紙,換來空明仙山鎮殺仙法《混元祖氣真訣》?”

  這話分明是在調侃,是在嘲諷,但是這個年輕人語氣平淡,不緩不急,好似認真無比,更是讓人咬牙切齒。

  風長老正要喝斥,忽然便見丘長老微微伸手,攔住了他。

  連身為顯玄仙君的風長老都被攔下,尚是云罡的文義長老更是不敢多說。

  丘長老微微伸手,按住眾長老的怒焰,望著凌勝說道:“風長老曾執掌刑堂,脾性稍顯暴躁,你不要見怪。”

  凌勝平淡笑道:“不會見怪,但是先前風長老豪言狂放時,丘長老作壁上觀,此時再來說話,又是為何?”

  丘長老嘆道:“我之本意是讓風長老施壓,由我來安撫,但是此時看來,你對宗門并無太多歸屬之感,因此這安撫的角色,便可免了。”

  安撫免了,也即是有心要動強了。

  丘長老緩緩說道:“水玉白獅六十年孕育一粒仙丹,也即是說每隔六十年,本門便能有一人本領暴漲,如若用在地仙老祖身上,更是物盡其用,用在顯玄仙君身上,還能成為突破仙凡壁障的絕強助力。”

  “我等雖非劍修,但你那功法徒手發出劍氣,世所罕見,又是凌厲萬分,勝過仙宗弟子,加上你進境極快,自也能夠推測出來,你這劍修功法不走尋常道路,極為非凡,只怕能比各大仙宗的鎮派仙典。”

  丘長老望著他,沉聲道:“這兩件東西,都是宗門立足之本。如若尋常宗門得到手里,必然能夠崛起,如若一流宗門得了,亦是有望躋身仙宗行列,改變千古格局。如若在我空明仙山手里,定然能夠物盡其用,過多千百年,只怕能勝過其余仙宗,雖不敢與太白劍宗并肩,但卻能夠稱得是第二仙宗。你可想好了?”

  “你可想好了?”

  “你可想好了?”

  “你可想好了?”

  丘長老最后一句話語,漸成回音,緩緩壯大,待到最后,便如洪鐘大呂,繞梁不散。

  凌勝只平靜應道:“想好了。”

  一旁的李長老似是失了心氣,頓時頹喪下來,眼中露出失望之色,隱有悲涼之色。

  眾長老聯手施壓,就如大山壓頂。

  風長老踏出一步,風雷滾滾。

  丘長老微微抬頭,止住其余長老動作,看著凌勝說道:“你可知道,我等之所以與你商量這般久,正是看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看在你還是本門弟子的份上,如若你決意叛宗,便是死罪,我等不會再與你多說半句。”

  “弟子見識淺薄,看不出半點商量的味道。”

  凌勝微微吸了口氣,說道:“我凌勝自幼年以來,少言寡語,但凡遇事,便即動手。自修行以來,更是如此,但凡遇到不暢之事,便是一道劍氣了結。只因為在我眼中,能夠以劍氣解決的事情,不必再浪費口舌。”

  “今日我與諸位長老說了許多話,但這并非質問,更非辯解,亦非據理力爭,在我眼里,先前那些都是廢話。”

  凌勝望著四周眾位長老,沉聲道:“我之所以與諸位長老說了這般多的廢話,正是因為我沒有把握以劍氣解決,因此才要浪費口舌。究其緣故,正是因為我正視諸位,重視諸位。”

  “但是在幾位長老眼中,我似乎并無資格與你們說太多話,之所以能夠交談至今,乃是因為我身上的功法,以及孕育仙丹的水玉白獅,之所以交談至今,乃是因為名門正派的道家長老,并不愿落個強取豪奪的名聲,所以要用言語把我折服。”

  “我極少自認不如,但是在幾位長老聯手之下,確實稍顯不足。我足夠重視你們,但你們并未重視我,因此…”

  言語未落,凌勝身形陡然不見。

  再度現身之時,已然撞入了位于左邊的文義長老懷中。

  凌勝罡氣護體,極具攻伐之力,就如古庭秋的劍幕一般,雖然不如古庭秋劍幕那般厲害,但是也有相同特性。文義長老被他這么一撞,頓時胸腹皆爛,臟腑受創極重。

  凌勝掐住他脖頸,狠狠往上甩去。

  房頂落下數十道雷光,將文義長老瀕死之身打成齏粉。

  凌勝掌心托著一道白蓮,足下生出白光,沖破房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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