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9年的整個六月份里,漢唐集團的人開始感到不太走運了。
盡管有著各種各樣防暑降溫手段,但漢唐集團的人中,還是出現了中暑現象,而且還挺重。
宋士達董事病了。
這一天他一如既往的在食品廠幫忙時,忽然倒地,說出“我病了…”這句話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是身在熱蘭遮城的醫療中心。
宋士達董事患病的事情讓漢唐集團的人們都緊張起來,他們立刻動用了海洋之心號高速游艇,并讓院長馬軍和喬美銀醫生帶著各種急救設備,隨艇去把他接到熱蘭遮城的醫療中心來。
河口基地里的工作暫時由江城和王建國共同負責。
在回來的路上,倆人對宋士達董事做了比較詳盡的檢查,初步斷定這是中暑了,而且還是重度的。
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名穿越者得病。當然一些小小的外傷不能算。
院長馬軍醫生一直在做菌培試驗,就算他陪著安保隊去收復臺北地區時,試驗也暫時由喬美銀醫生接手,一直都沒有中斷過。
試驗的目的只是想檢驗一下,現在時空的細菌和那面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試驗的各項結果讓漢唐集團的人們滿意,現在的細菌抗藥性弱得可憐。根本不是那面世界里的抗生素的對手。
當然,各項試驗也簡單了些,結果可能牽強了些。但至少有了一定的說服力。至于病毒,目前還在培養階段。
院長馬軍醫生一直有個小小的期盼,如果能搞到人天花病毒的樣本就好了。
1979年10月26日,世界衛生組織(who)在肯尼亞首都內羅畢宣布,人類在全世界范圍內消滅了天花。天花是由痘類病毒中的“人天花病毒”所引起的傳染性疾病,它的滅絕,在人類醫學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之所以專指人天花病毒是因為痘類病毒中還有牛、猴天花病毒存在,只不過它們所引起的死亡率只是百分之一左右,遠遠低于人天花病毒百分之三十三的嚇人數據。
18世紀,這個人天花病毒使歐洲1.5億人失去生命。
在那面的世界里,這種人天花病毒依然還有樣本存在,它們分別存在俄羅斯和美國的實驗室里。院長馬軍醫生當然沒有見過真實的樣本,只見過電子照片…不過,他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這個想法。
漢唐集團的醫療專用實驗設備都是從那面的世界帶過來的,安全性能極高,這不用懷疑。
在這將近五個多月中,還真沒有穿越者患病。
漢唐集團的人們真是高興。真是應了那句話,我們都是從那面世界過來的,我們都類似移動藥庫。這讓人很有優越感。
可宋士達董事卻病了,還是昏迷!
眾人都嚇了一跳,孫德發董事放下了手中的氯酸鉀項目,立刻從布袋鎮趕過來,他一定要親自來醫療中心探望宋士達董事。和男人之間的友情比起來,什么都是不重要的。
男人間真正的友情不會因時空的變化而變化。
其他朋友們也不用說了,這一刻漢唐集團的人們心情都不好。
院長馬軍醫生的檢查結果出來后,眾人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下次別整這些讓人一驚一乍的傳聞好不好?
宋士達董事還好只是重度中暑,幸好發現的較早,要不然也挺危險的。如果得不到及時妥善的救治,重度中暑的死亡率高達50。
它另一個名字叫熱射病,一聽就怪嚇人的。可是宋士達董事只是在烘干車間幫了一會忙,并沒有在太陽下干活啊。
院長馬軍醫生依舊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淡淡地回答說:“誰說熱射病只能被太陽曬才能得上?高溫高濕的環境都能引發它!在那面的世界一些老太太在家里不舍得打空調或電風扇,一樣會得熱射病而致死…”
李子強董事本想問,那么同樣和他一起工作的人怎么沒有得上?但馬上又想到,這話要是傳出去不利于團結。
李子強董事也會進步的。
院長馬軍醫生好像明白李子強董事的意思一樣,解釋說:“就算同樣的環境下,年紀較大,身體較虛弱的人更為易得。”
我們都是年輕人了,那么這里就不存在年紀問題。
看來宋士達董事這一陣子真累壞了。
難道我逼迫太急了?沒有啊,磚瓦這面已經可以生產了,這大宗貨物一去,還有什么?木炭雖然還需要,但不如以前催促地那么兇了。
李子強董事又難得地反省了自己。
不管怎么說,哥幾個好幾個月終于能夠完全聚到了一起了但又是在這樣的原因和環境下,讓人唏噓不已。我們真是不容易啊。
還沒等著他們感嘆完呢,他們都被喬美銀醫生溫柔地趕出病房。
喬美銀醫生配合著馬軍院長給宋士達董事用冰水擦洗了全身,在腋下和頭部都放置了冰袋。
此時的全世界只有這里才有一臺醫用冰箱。原因不解釋。
然后他們再測量宋士達董事的體溫,真是年輕啊,溫度明顯下降了。
馬軍醫生看了看體溫計后說:“我看不用打氯丙嗪了…”
氯丙嗪有調節體溫中樞的功能,可以起到擴張血管、松弛肌肉和降低氧耗的作用。但要在輸液的同時一定要監控血壓情況。
喬美銀醫生在臨床上非常佩服馬軍醫生,他的臨床經驗實在是非常豐富。
喬美銀醫生同意他的診斷,并建議說:“半個小時后再擦洗一遍,我留下來觀察吧。”
“好吧。”
馬軍醫生走出病房,把病情告訴了一直等待在門口的三位董事和一位董事長。眾人聽了后都放下心了。沒事就好,一行人走出醫療中心大門,在門口閑聊起來,說不定宋士達董事一會兒就出來了呢。
“這個家伙真行,中個暑都能中得驚天動地的。”
李子強董事一邊笑著說,一邊拿出一個木制煙盒來,打開后,抽出一顆白桿煙遞給了伍大鵬董事長。
馬軍醫生和其他兩位董事都不吸煙。
“這是齊文宣技術員新配制的煙?”伍大鵬問道 “是,這小子又研究出一種配制方法…我也是剛拿到,還沒嘗過呢,吸完提提意見。”
倆人點上煙后,先是輕輕吸了一口。
這種所謂的土爾其煙尼古丁含量高,煙味濃烈霸道,要是誰敢大口吸,絕對能被它頂個跟頭,那種霸道勁兒能令人的知覺中樞急速超載,存在于舌顎之間的余威久久不散,就連平常自稱能拿尼古丁當蛋白質的老煙槍們,比如李子強董事和伍大鵬董事長之類的人,都會覺得天旋地轉,仿佛醉了一般。
所以一般煙民們只敢小口吸。這一次兩人慢慢品時,卻感受到了里面多了一股細致的芳香。再吸一口,品品后又覺得微微還有些酒香。
這次煙配制得不錯。李子強董事點著頭說:“真不錯,聽他說,他在煙里面加了些麝香,噴了些酒精,尺度把握得不錯,回去上網給個贊吧…”
伍大鵬董事長又輕輕吸了一口,皺著眉頭說:“這煙的勁頭再小一點就完美了…”
建國安董事搖著頭說:“那是你以前抽白肋煙之類的柔和型抽慣了,而且你這個要求可太難為齊文宣技術員了,土耳其煙本來就煙味濃烈,它適合做混合煙型的配料,可我們現在只能把它當作主料用…再說,它原本是荷蘭人給水手們當做嚼煙用的東西尼古丁含量要是不高,那還不如嚼樹葉子玩。”
土爾其煙就是漢唐集團在熱蘭遮城的繳獲物。它們都是用曬煙法調制成,已經經過發酵,只不過用周文宣技術員的話說,這個時空的發酵水平太爛,也沒有控溫控濕技術,實在是可惜這些原材料了。
伍大鵬董事長稱贊道:“不愧是農業教授啊,連煙草都知道得這么明白…”
“哪里,這些都是周文宣技術員說過的。他比我可專業多了。”
周文宣在那面的世界里做過“假煙”的生產和販賣生意。
這里所說的假煙不是說他把劣制煙葉或干草葉子切碎,然后卷成煙卷,外面包裝成名牌煙的煙盒,冒充名煙來賣。
用周文宣的話說,那是對香煙配制技術的污辱,是對人類的味覺藝術的污辱!那樣的人生孩子都沒有屁眼。
他的假煙是指他經過親自配比、調和各種煙葉和香料比例,然后在網上賣出去…沒辦法,他這愛好也需要成本。
他當然想通過正式渠道申請或辦理正規手續,建個小煙廠也不錯,但是,在那面的世界,這么掙錢的生意…你懂的…
他是個配制香煙的極品發燒友,總想追求香煙味道的最高境界。
在穿越前的那面世界,一個偶然機會,建國安在一個煙葉基地里認識了周文宣,倆人聊天時,發現彼此很合得來,慢慢地成為了朋友。
周文宣當然也提到了自己的愛好。建國安當時沒太在意,不就是配制煙絲嘛!怎么弄得挺神圣…
周文宣笑笑說:“你喜歡聽交響樂嗎?”
建國安想了想說:“聽過幾支,談不上愛好。”
周文宣不自覺地說了一大段話:
“每次調制煙絲的時候,我都要用清水把自己沐浴三次,摒棄一切異味。坐在工作臺前,我就把自己想象是貝多芬,擺在我面前的各種品牌的煙絲和香料都是我可以任意支配的樂器…
維吉尼亞煙就是這支樂隊的管樂器部份,它像大管一樣個性明顯,粗啞而憂郁,聽了讓人忘不掉;白肋煙就是低音樂器部份,它像大提琴一樣低調但卻堅實而渾厚,不可或缺;卡文迪西煙就是弦樂器部份,它則像小提琴一樣柔順、和諧,使整支樂曲流暢自然;拉塔基煙就是小號了,它明亮而尖銳,嘹亮又突出,沒有可以掩蓋了它的;百里科煙就只能是單簧管了,它圓潤、溫暖、深沉又穩重,像和一個老朋友交流。
我的各種調配就是像演出獨奏或合奏…獨奏時,我要突出它的什么特點,達到什么演出效果,這都要認真地考慮。它可以高到刺耳,也可也婉約到讓人落淚…這時是要加一點香草精和薄荷油還是熏衣草油、苦香樹油、麝香,就完全取決于你要決定的風格,是引出它的特點還是要對比出它的特點…那樣,香精就成為了恰到好處的伴奏,一下子就把獨奏導向了…這支獨奏是讓人聽了眉飛色舞還是潸然淚下,全在于你的調配手段。
合奏呢?你不僅要考慮如何安排這支樂隊的站位問題,還要針對每樣樂器的不同特點合理安排…我追求的是一種煙絲調配藝術的極致境界…就是在數百種樂器轟轟烈烈地合奏中,我們仍不時聽得到小三角鐵的那一聲聲地清脆…”
原本臉色輕松的建國安副教授,面色卻開始一點點凝重起來。他認認真真地聽著周文宣說的每一個字。
“可惜我一直沒有達到我追求的境界,”周文宣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繼續說,“土耳其煙葉或是黃花煙那就是特有的民間樂器了,比如嗩吶,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把它們放進交響樂中,合理地安排一下,你說,這支合奏曲會不會更有獨特的味道?我一直在努力去安排。”
周文宣說完話后,才反應過來,剛認識建國安不久,就拉著別人說這么多的話,有點不禮貌了。他抱歉地笑笑。
“我有個朋友叫李子強,你認識嗎?”
“不認識,煙絲就是我的朋友。”
“你幸福嗎?”
事實上,周文宣竟還不是一個煙民,他只在品煙時才吸,平常竟然不吸。這真有意思。
他原本只是把調配煙絲當成一個愛好,每天都在網上與煙民們分享他的作品,但最后,這規模有些大,向他索要作品的人越來越多,當然索要者也適當地給他一些報酬…
品了人家作品,不給報酬甚至還罵人的,那是在那面世界的網文界里才有的現象,據那些罵人的人自稱,他們都是善良的人,有道德觀的好人呢。
他用手動卷煙機來不及了,只好買了臺電動的,還不夠,只好又買,最后足足十臺電動卷煙機擺在家里…他不知被誰給告了,成了生產假煙的黑心廠主…
他的故事,還是放在以后再講吧。
“我們沒帶煙草種子嗎?我好像記得有啊?道林紙也夠吧?”伍大鵬董事長想了想說。
建國安董事回答說:“好多個品種呢,都種在山坡上了。就在木薯地旁邊。再有三四個月才能成熟吧,周文宣技術員一直在操心這事兒,他不太愿意別人插手他的事兒。道林紙,足夠用到我們自己能生產…”
李子強董事笑著說:“還真沒見過能這么熱愛煙草事業,竟還不是煙民的人…他一直催促我給他加工兩臺大一點的手搖卷煙機。”
“哈,我說怎么你總先有新型煙抽…這可是走后門啊!”伍大鵬董事長說。
“屁,我這是先替你們嘗煙呢,回去還得在網上發表不少于二百字的評語,少一個字他都不讓,你當這是好活兒啊…”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
這時,喬美銀出現在醫療中心的門口,她冷冷地說:“病人剛剛蘇醒,需要安靜,你們不要在這里喧嘩。請立刻離開。”
大家笑了一半,都縮了回去,悄聲走了。
馬軍醫生有些訕訕的,剛才他應該阻止喧嘩的,但…
在熱蘭遮城的碼頭。
為了把火炮吊裝到廣州來的商船上,港務公司的孫山經理難得地動用了蒸氣機來驅動吊臂。算是一次檢驗吧,最大的火炮也不過幾噸重。
周富樂呵呵地捋著胡子,看著那神奇的吊臂一點一點,緩慢但絕對輕松地把一門三十六磅大炮吊裝到船上。后面再有十幾門小火炮,這次任務就算完成了。那些火銃都最先裝上船的。
這次來熱蘭遮城,他們帶了太多的勞力,所以貨物就相應少了些,只是幾百擔桐油和一些名貴的中草藥。
周富受到伍大鵬董事長的親自接見后,立馬去了收容營。他可不敢和帶來的人分開,那樣會降低他在潘家勞務公司里的影響力,再說潘家四公子還在那里面呢。
周富同樣也經過了消毒的過程,也老老實實在收容營里呆了三天,表面上一切都和大家一樣。
但他的內心里,他早都樂開了花。臉上也整天是笑盈盈的。
這次他賭贏了,他果然沒有看錯,電公高德高公子真的是個好人。漢唐集團把他這次帶來的人全部雇傭下來,還保證是高工錢具體的細則三天后會發給他。不同的工種還給不同的價錢!
在吃飯的時候,他高興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潘峰潘公子。
原以為潘峰潘公子也會為此高興,但潘峰潘公子卻像是沒有聽到這消息一樣,忽然問道:“你可知夜間那如玉柱般的光茫是何物?”
“探照燈!陶匠,瓷器匠,漢唐集團竟然說多多益善善打兵家利器的鐵匠他們倒不似在意。”
潘峰潘公子想了想,又道:“我看見他們有大鐵車,轟轟中運行如飛,是何道理?“
“汽車!漢唐集團竟然還說這些人都包吃包住,一個月與我勞務公司結一次帳,全是現金現銀,任我等選擇。”
“什么汽能驅動如此龐大之物?”
“柴油發動機!我等在此間三天的花費,他們也并不要我公司付賬”
書童劉海在旁邊看得氣惱,訓斥他道:“我家公子問你之事,你要好好回答,旁事、閑事休要多說!”
潘家勞務公司經理周富沒有敢回言,潘公子的貼身書童豈是好相與的?但是心中又是萬分委屈,我哪里說旁事閑事了,哪樣兒不是大事重事。但見潘公子不似惱怒的樣子,只是在低頭思索。他心中便高興起來,只要他沒有生自己的氣便好。
三天后,漢唐集團的人果然打開了收容營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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