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安保隊員們兩天內組織好,簡單地做了適應性訓練后,就要出發了。
在他們要走的時候,沒有召開什么誓師大會,也沒有舉辦什么送別儀式,就要這么隨隨便便出發。就像去一趟幾十里外的小琉球島串門。
這使得同往的何斌和郭懷一感慨萬端。
就算是小伙海盜出一次海也要殺只雞,求告一個喜慶。可是這么一支大軍出發,竟然連一個歡送的儀仗都沒有。甚至沒有前段日迎接幾個女和孩到來的儀式熱烈,幾個人在碼頭上揮揮手就完事了。
送行的人還有一個沉默者是范堡牧師。
他是來送倪但理牧師的,昨天他們商量了一整天,最終決定還是要去,不能讓上帝的信民們就這么隨隨便便消失。另外,兩個自稱全心全意為上帝服務的老家伙總覺得,那個孫董事話里有深意。可遠離世俗的他們想不明白,或許,淡水、基隆那地方有人可以明白吧?
年輕一些的倪但理牧師堅持自己獨自去,他說:“我的兄弟,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將主的光輝照耀到這里。不管多難,多可怕,你一定要在這里堅持下去。”
何斌和郭懷一兩個人一直趴在紫水號的欄桿上,俯視著范堡牧師,原先在他們眼里身材高大的紅毛蕃,現在矮小得可笑。當然,全是這艘大船所襯出的。
“老何,他們真不在意那些紅毛蕃啊,可有輕敵之嫌?”
“豈是輕敵,是他們還有后手準備…當時我就料定,他們能毫不在意兩艘紅毛大夾板船,隨手就交給我們兩人習練操縱,必有后手存在。”
何斌嘆息著說道。
前幾天,有一個漁民偷偷告訴他們,說下淡水溪河口那兒,停了一艘山一樣大的船。這個漁民是一個幫助漢唐集團從河口基地往熱蘭遮大城運送貨物的人。
何斌當時好奇地問道:“山一樣大的船?可比紫川、紫水號?”
“大結首,比它們大好幾個呢。”
何斌滿心疑惑地打賞了那個人。
“再有類似的事情,速來通報,定有打賞。”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漁民樂呵呵地離開了,能有打賞,誰不開心?全然不顧自己把天大的疑惑留給了兩位結首。
兩人腦補了很久,實在想象不出來大好幾個還能大成什么樣。索性搭了一條打魚的福船,決定親自去看看。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古人早都知道,但后人還要認真學習那么一大段時間,這可能是兩人想不到的。
現在,這一帶的海域恢復了平靜,不時就能看見打魚的船兒在忙碌著。他們已經很自然地改向穿越者們交稅了,仍是十一稅,但穿越者們只要漁獲總數的十分之一,而不是估價的十分之一。這樣一來,漁民們樂了,這個漢唐集團真是傻啊,烏魚和其它魚獲竟然是同一種交稅法,哈哈。
還有一些漁船被穿越者們雇傭來送貨,紅磚、紅瓦、白灰、木器和竹器,兩方面運送個不停。工錢都是給真金白銀。這也很有誘惑力,打魚可以掙到錢,送貨也可以掙到錢,真好。不過,想輪到被雇傭,還挺難呢。他們沒有想到是,僅僅一個月后,他們就差點忙死。
這個季節從熱蘭遮大城往下淡水溪的河口去,正是順風,沿著海岸走,普通的福船一天一夜怎么也到了,當然,回來就費一些事兒。
等到了河口基地時,何斌和郭懷一不自覺地同聲高喝了一聲。我的天哪!
那是船嗎?那是山!
要是熱蘭遮城不是建在小山坡上,那船頭一定高過城墻了;要是它的船身能上岸,那一定比一條街還長了;要是船上面高大的架能架到山上,一定比玉山上的神木還要高了。
“它全是鐵啊!能打造多少兵器!整個大明的鐵都用上也不夠吧?!”郭懷一哀嚎著。他見過紫川號,紫水號知道它們都是鐵做的。
何斌本想打開倭國折扇,裝出一付見多識廣的樣,但手指卻有點哆嗦,一下沒打開,“啪”的一聲掉船甲板上了。
“難怪啊,他們看我們都是用憐憫的眼神…我還以為他們是狂傲…他們真的本錢好大啊…”
何斌心在嘆息著,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在胸口里全碎了。
他們剛剛適應紫水號、紫川號的巨大,熟悉了它奔馬一般的速度,巨獸一般的鳴叫,城池一般的船身…可比起眼下的這艘,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當兩個人失魂落魄地回到熱蘭遮城碼頭上的紅毛大夾板船上時,好幾天都沒反過乏來,只覺得打不起精神,有點失去操縱紅毛大夾板船的興趣了。
還操練個什么勁兒?那如山一般的船頭壓過來,不用撞我們,海浪就把我們全打翻了。我們還有個什么存在感?
最先醒悟過來的是何斌,他忽然想到,這些人要巨船有巨船,要行車有行車,可他們缺人啊,否則為何千方百計使用我們?任由他們操縱紅毛大夾板船?他們定有他意,慢慢探聽一二…
當他側面向高德高公打聽那巨船的時候,高德高公不以為意地說:“那算什么?才一萬來噸,五萬十萬幾十萬噸的我們都有過…”
“噢,你別說了…”何斌掩面而去,不想聽了。
他不是不信,而是太信了。
當周富在二層行溪地區反復提到過高德高公后,何斌也早在心里面畫了個弧。他們借著領一幫弟兄在碼頭上習練操縱紅毛大夾板船的機會,借著周富的關系,故意和高德高公多多交往,甚至在周富回到廣州后,還多次在紅毛大夾板船上宴請高德高公。
此人逢請必到,舉酒就干。而且言談毫無遮攔,想說就說,堪比郭懷一。
周富為什么會回到大陸?周富本人閃爍其辭,語焉不詳,什么都沒有弄清楚,只聽得一片哈哈哈聲。
可是在高德高公這面,何斌一次宴請,一次小酌,幾句試探,高德高公把什么都說了…原來是去交換女。
郭懷一聽到此處,重重地一放酒碗,也是張嘴就來:“火炮,軍重器,非千金不可得,平時都不可輕易示人。聽你所言,只因女之故,就可以?!!嗯?!!!”
郭懷一滿口的牙都要咬碎了。
要不是不知道高德高公的“電公”身份是何意,郭懷一早就怒罵了。可他隱約覺得,高德高公好像和能亮的東西有關,想必地位相當重要,萬般怒氣都壓下了。對了,穿越者們的火炮該他郭懷一什么事兒?
可是,這個高德高公卻又為何一個人爬上爬下,如苦力一般辛苦?還在腰間挎著一排各式物件?不過,這些人都是人人勞動,聽說他們的董事長還脫光上衣親自刨地…真真不可思議。
高德高公其實早都把各種物件的使用方法介紹給明人了,他真的不在乎說上十遍八遍的。他喜歡這樣。
也正是因為這十遍八遍,讓何斌對他完全信任。因為,高德高公每次的說明全都是一樣的內容,連神情和臉色都毫無變動。
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他竟然說南極洲大城之女看他不起,以至無法婚配!
也許是在試探我該做如何應對?
何斌還為此深思過一陣兒。表,良家女都不在話下,只要不是名門大戶之女,這個問題都好解決,但一定要弄清楚他的真實意圖,結果算了吧,當高德高公越說越多后,此想法煙銷云散,他說的是真的,沒暗示什么。
真真怪哉,南極洲大城,竟有平常女敢瞧不起“電公”!那些平常女瞧得起什么?商人?金錢?
在酒桌上,何斌看此人憤怒的神色,聽此人悲傷的言語,信了個十成十。
何斌心里頓時有點平衡,你們是有連發火銃連發火炮,各種我們看不懂的物件,哼哼,你們可有夫權?平常女竟然可以對男人品頭論足,而且敢對電公惡語傷人,是何道理?女愛財,小人好利,這是人之常情,但豈能如此看好商人地位?
此人心智不高,但極為坦誠。何斌在心里給高德高公定了個評價。
但可怕的是,如此之人竟然極端藐視他所見巨船!
還有比它大幾十個的?高德高公臉上的表情像個孩一樣的清白,所以這才可怕,何斌聽了后就跑了。
后來他們一直聽從穿越者們的一切安排,而且是以服從者的身份。
何斌拍了拍紫水號的欄桿,這是真鐵啊。
何斌輕聲對郭懷一說:“老郭啊,找個機會,把《平臺之策》獻給他們吧,唉,十幾年苦思苦想,如此輕易獻出”
“他們會要嗎?”郭懷一說完這句話后就慌了,怎么能順嘴說出這樣的話?!連忙追著他說,“老何,老何,你別走啊!”
1649年1月20日8點鐘。
在汽笛的一聲長鳴聲,在一曲《啊朋友再見》的送行曲,紫水號客貨兩用船正式出發。它將迎著東北季風,直接奔向臺灣北部地區。
在明人休息區里,氣喘不止的何斌說道:“可告訴小的們不可妄言妄行?”
“囑咐過多次了老何,你不似以前那般淡定了當年,他鄭太師把我們丟在臺灣,你沒有生氣;紅毛蕃來了那陣,把田地變成他們的王田,你也沒有生氣。可是,為什么你現在容易生氣?”
何斌靜了靜心情后,說道:“鄭太師丟下我們,我們有手有腳一樣可以開出一片天地;紅毛蕃來了,他們只是要錢。可是他們來了,他們是要什么?”
“要女!”郭懷一脫口而出,然后又心虛地說,“老何,你別那樣看我,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我聽你的還不行嗎?”
何斌很滿意郭懷一的態度,他慢慢地說:“他們想管教我們卻又不想直接來,我一直弄不明白,他們給那些苦力那么多的工錢是為什么?甚至你也聽到過,他們的董事長都赤膊上陣”
“想不通咱就不想,他們比紅毛蕃好太多了吧?比鄭家強大多了吧?”
何斌贊賞地說道:“你知我意。”
大家猜一猜,我今天有多少個訂閱?53個!我淡淡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