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松碾壓異獸軍團,并未讓千夜高興多少,由始至終,六臂首領都沒有現身。而且‘門’的后面是一個遼闊世界,里面究竟隱藏著多少秘密,猶未可知。此外,那六臂首領的樣子總讓千夜有股說不出的熟悉感覺。
戰事一停,還在打掃戰場的功夫,千夜就孤身進入霧區,去看看門的狀況。中心區域的霧墻依舊存在,仿佛一切都如那日般沒有變化,但是當千夜進入后,明顯感覺到一種阻礙感覺,就象有一層薄薄的膜擋住了去路,任他如何嘗試,始終都再找不到門的存在。
然而千夜對自己的記憶很有自信,門應該就在身邊,只是數次與之擦身而過,就是無法穿過它。連續嘗試多次,仍無所得后,千夜終于基本確定,此刻的‘門’或許處于關閉狀態,是怎么都穿不過去的了。
他無奈從霧區出來,看到幾名高級軍官已經在外面等候。
一名大秦出身的軍官首先遞來一份文件,說:“大人,這是帝國那邊送來的最新秘密通報。”
千夜拆開一看抬頭的幾句話,立刻開始細讀。這份遲來的帝國密報上,通報了秦陸上也出現了‘門’,其它大陸還待觀察。
這份通報,是趙君度專門派人送過來的,意在提醒千夜注意墉陸的環境變化。看過通報后,千夜雙眉微皺。在發現門的第一時間,他就派人到秦陸送信,現在看來使者沒能抵達秦陸。這是巧合,還是必然?
千夜將通報收好,宋慧就道:“大人,那個狼人已經救醒,問出的東西或許很有用。他說,原本在霧區里差點就要死了,后來拼死殺掉了一頭異獸,接著不小心吞了異獸身上的一塊內臟,就昏了過去。等到醒來時,就已經在我們的醫院里躺著了。”
千夜向滿地的異獸尸體看了一眼,道:“也就是說,他吃了塊內臟,就有了抵御白霧的能力?”
“看樣子是如此。”
“他還記得是哪種異獸嗎,哪個部位?”
“已經不記得了。”
千夜雙眉微鎖,道:“這可有些麻煩。”
殺出來的軍團有十幾種異獸,每種異獸或許有數十上百的內臟和不同部位血肉,加在一起有上千種可能,這要如何分辨?
狼人大祭祀在旁看出千夜煩惱,便道:“這事也好解決,把每種異獸都弄幾只,分割切塊,再找些奴隸死囚來,一樣一樣地試,一兩天就能有結果。”
徐敬軒也道:“從鄭國那邊也可以弄到不少死囚,運過來最多只需要一兩天功夫。就是上千死囚需要點時間。”人族和狼人有很大種族差異,很多傷藥都不能通用,更何況這種全新品種的異獸。如今事態緊急,根本沒有一點點探索調整的時間,增加實驗樣本無疑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而用死囚試藥甚至都談不上仁不仁慈,千夜略一思索,就道:“那就這么辦吧。”
宋慧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忍住了,只是道:“這事可以交給我,最快三天之內有結果。”
狼人們正在將異獸尸體收集起來,分門別類的堆放,許多狼人都洋溢著笑容,讓千夜有些看不明白。
旁邊大祭祀笑道:“有了這些獵物,至少這個冬天可以輕松度過了。許多幼崽能夠長大,象我這樣的老家伙也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宋慧對狼人并沒有多少好印象,在一旁沒好氣地道:“過了這個冬天,過不了下一個冬天,還不是一樣?”
狼人大祭祀也不著惱,呵呵一笑,道:“過了冬天就不一樣了,有你們人族送來的種子和技術,能養活更多的狼人了。”
大祭祀頓了一頓,道:“有了足夠吃的,我們狼人也就用不著拼命發育,可以正常地生長。有足夠長的生長期,也就不用透支族人的天賦和壽命。我們翡翠海狼人,并不比上層大陸的狼人差!”
這個話題背后隱喻著十分沉重的內容,墉陸大回廊和翡翠海狼人過往的繁衍經歷,已經幾乎看不出他們本該是長生種,可見環境壓力沉重到難以承受的地步時,就連種族傳承都會被扭曲,同樣命運的,還有霜雷神殿的魔裔。
然而宋慧卻對大祭祀的話聽得十分不入耳,沒好氣地道:“怎么,你們還想在永夜戰場上證明自己不成?想和大秦帝國作戰?”
大祭祀道:“如果有需要,我們并不介意與大秦戰斗。”
宋慧雙眉倒豎,喝道:“我們饒了你們,你反而要與我們為敵是嗎?”
大祭祀一臉平靜,道:“我們不介意與人族為敵,也不介意與永夜議會為敵,這一切只取決于千夜大人。我族效忠的是大人,以及大人的后裔或繼承者。我們不是大秦的附庸,也不是永夜的附庸。大秦并不等于千夜大人。”
宋慧忽然發現無話可說。
千夜打斷了兩人,道:“都回去辦事!”
他把諸將遣散,自己回到靜室,修煉補充原力。新的戰爭才只是剛剛開始,更大的征戰還在后頭。如此顛覆規則的世界并不會全無預兆地突兀出現,因此答案或許很清晰,“門”的另一頭很大可能即是永夜上層流傳的新世界。這個假設若成立,那么將來多半還要與黑暗種族再度大戰。
暮光大陸,底修斯古堡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事基地。古堡居高臨下,俯瞰的平原上,一片龐大霧區格外醒目。霧區之外,竟集結了超過二十萬的永夜大軍。戰場上一場大戰剛剛結束,無數異獸的尸體在永夜的防線外堆積成山。這批異獸顯然未能沖破防線,就被殺戮一空。
古堡頂層,兩名公爵并肩而立,遙望著下方的戰場。
左邊的公爵道:“這些怪物的戰斗力還真是可怕。若不是親眼所見,真難以想像它們竟然會是一支軍隊。”
另一位公爵點頭,“若不是上面早有預示,恐怕這一次的損失也不會小。”
“人族那邊,現在應該手忙腳亂了吧?”
“至少沒什么余力來給我們添亂了。”
兩位公爵正自聊著,忽然一陣說不出的感覺籠罩下來,他們都是一驚,向下望去。只見一艘奢華的浮空艇正降落在古堡庭院中,夜瞳自艇中走出,徑自走進主樓,返回自己的居住區。
兩位公爵目送夜瞳消失在大門里,這才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殿下回來了。”
“‘門’已經開啟,她當然該回來。”
“殿下是不是受了傷?我感覺,她好象有些虛弱。”
“不僅僅是虛弱,好象殿下的血氣修為都有所后退。殿下現在,只是榮耀侯爵的水準吧?”
“差不多,怎么感覺都不象是公爵。聽說開啟‘門’,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血脈力量的下降。”
“那豈不是連我們都有些不如?”
“但為什么,面對殿下時,我卻感覺到更深沉的恐懼?如果真與殿下為敵,我,恐怕都用不出全力。”
“我也是。”
下方廣場上,一隊永夜戰士剛將浮空艇推入庫房,另一艘浮空艇就匆匆飛來,落在起降場上。
幾名全身裹在黑袍中的神秘血族從艇中走出,魚貫進入夜瞳的居住區。
在大廳內,夜瞳緩緩卸下身上的戰甲,將佩刃和短槍交給身邊的隨從。那幾名神秘血族都立在門口,一動不動。
夜瞳拿起一張紙,在上面刷刷寫下幾個名字,交給為首的黑袍血族,道:“去查這幾個人的事,仔細的查。”
為首黑袍血族接過紙,名單中赫然有姬天晴,李狂瀾,宋子寧。他只是行禮,就默默退了出去。
黑袍血族離開,夜瞳突然變得有些疲憊,將自己扔在沙發里,輕輕揉著額頭。
客廳側方一個房門打開,暮色走出,輕笑著道:“你終究還是想要查個清楚,是嗎?”
夜瞳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暮色坐到她的身邊,道:“最新的消息,他已經是神將了,轟動了整個帝國。這樣的人,他們怎么會讓他落到我們手里?”
夜瞳依舊沒有動,只是淡淡地道:“站起來。”
暮色一怔,道:“什么?”
“起來,站好。”
暮色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我…”
夜瞳輕輕敲著額角,略帶不耐煩地道:“我說過你可以坐在我身邊了嗎?”
暮色大感愕然,不情不愿地站了起來。
夜瞳終于抬頭,向她看了一眼,微露譏諷,冷笑道:“難道你認為我是夜瞳?”
“你難道…”暮色還算反應快的,看到夜瞳眼中的寒意,急忙把后半句給咽了回去。
夜瞳淡淡地道:“我不是她,對她的事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至于我查那些人,理由很簡單,既然那些人族想要對付我,我就要讓他們為自己的冒犯付出代價,他們承受不起的代價!”
暮色咬著嘴唇,臉色越來越不自然。夜瞳雖然沒有動,可是暮色卻漸漸感覺到一點點針刺般的寒意。寒意不明顯,卻是直透血脈深處,竟讓她身體逐漸麻木。
那是夜瞳的威壓,她不再刻意收斂和壓制的威壓。在這威壓面前,暮色幾乎血液都要停止流動,在這一刻,暮色才意識到 她與夜瞳的距離,遙遠得如同兩個大陸。
夜瞳看了暮色一眼,道:“不止是人族,無論是誰,如果膽敢冒犯我的尊嚴,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明白了嗎?”
暮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明白了。”
“明白就出去吧。還有,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下次再若未經允許進來,你就不會再出去了。我的國度,不歡迎血脈低下的物種。”
暮色臉色難看,一半是因為羞辱,一半是因為威壓壓制。她實在有些不服氣,強道:“我也是原生種。”
夜瞳哼了一聲,淡道:“那是你們的標準。”
暮色咬著牙,向夜瞳深深一禮,躬著身退了出去,然后把房門關好。
等房門關上,夜瞳眼中深處寒光一閃,看著暮色離去的方向,輕道:“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