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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居的宴席,選在了晚上。不過才過中午,就有人陸陸續續前來。
前頭男人們的事與琉璃無關,丟給石頭去應酬、頭疼。至于女眷,來得相對少些,琉璃請了王琳瑯和溫芷云幫忙接待。她不是不會這些虛偽的客套,而是很不耐煩,笑了一會就覺得臉要僵了。
好在王琳瑯與她見面次數雖不多,但彼此的好感卻是迅速增加的,今天琉璃請王琳瑯當半個主人,更充滿了信任之意,王五小姐只怕做得不好,對不住朋友,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而溫芷云樂得在外人面前表現她和未來的晉王妃關系良好,也非常賣力,倒省了不少的心。
不過,水大將軍府畢竟沒有當家主母,琉璃的朋友和她一樣,都是未嫁的姑娘,和其他貴女們倒是能說到一塊兒,就是沒有正經招呼已婚貴婦的主家人。郭有年和水石喬關系非常“親近”,差點拜了把子,干脆就不見外的自告奮勇,讓自己的妻子尤氏來坐陣。
尤氏二十來歲,生得小巧,身段卻玲瓏有致,銀盤臉,吊梢鳳眼像包著層水似的,閃閃發光,一看就是精明爽利的人。說話、行事,給人的感覺也正是如此。早上來水家的時候,穿著大紅色鑲白狐毛的裙袍,妝容艷麗,滿頭珠翠。琉璃險得說:郭有年真是好福氣,一把年紀的老男人,沒家沒業沒靠山,從西北調到京城,品階高卻無實權。這樣的人,居然還能啃了這么鮮艷奪目的玫瑰花!雖然是偏枝兒上長的。
不過,據琉璃調查得來的情報所說,這位尤氏其實性格嬌縱,只精在表面上,待字閨中時做的蠢事不少,還是個半點受不得氣的。如此個性,很容易被利用。
女人家聚會,還是溫居宴。無外乎由主家,也就是琉璃帶著各位貴女們瀏覽一下園子。只是如今才開春,萬物尚未復蘇,又無冬日雪景,到處光禿禿的也沒什么好看,只瞧瞧房子的格局和幾間別致院子就罷了。貴婦們自然由尤氏帶領,她好歹在這里住過的,自是輕車熟路。最后,不管老的少的、已婚未婚,都集中在二進待客的大暖閣中。大家說說笑笑聊聊天。喝茶吃點心。時而分成兩堆。時而又混在一處,全看是什么話題了。
“依我看,這院子雖小,卻真的不錯。”某貴婦好聲好氣地道。“那幾間琴室、茶寮建得就挺好,等春天花開了,有小草從石徑中長出來,再配著那青石綠苔,真真是別致又雅致的。”
“夫人說的是呢。”溫芷云就接過話來,“那時,就讓我二妹妹再請諸位來一次。有道是聞弦歌而知雅意,那時夫人可得賜曲,是不是。琉璃?”
溫芷云認得這位是中書令夫人,她夏天時就要嫁入工部尚書家去,因此知道自家公公和中書令黃大人關系好,她自然也要巴結一番。不過,她又是做惠而不廢的事。借別人的花,獻自己的佛。琉璃心知,卻又不好當面說什么,只微笑點頭。倒是王琳瑯,轉過頭去,翻了個白眼。
“那時,只怕還要麻煩尤家嫂子幫忙。”琉璃欠了欠身道,“今天,多虧了您。琉璃出身鄉野,親娘又留在南邊沒跟過來,哪懂得管家待客呢?以后有不明白的,必會纏著嫂子問,您可別嫌我討厭。”沒辦法,為了某些大事,近乎,還得套。
尤氏喜歡人捧,此時臉上就樂開了花,笑道,“這話說得,太見外了。你哥哥和我家那位簡直一見如故,說句托大的,你還不就和我妹妹一般?但我瞧妹妹太謙虛了些,你那幾個丫頭就調教得很是齊整,尤其兩個大的。”
她指的是青黛和青檸,今天琉璃特意讓這兩個丫鬟在這群貴婦與貴女間轉悠了幾次,好好露個臉。而尤氏這話也有其他意思,在場的誰都以為,這兩個丫頭是給晉王準備的通房。
琉璃笑笑,卻沒說話,表現得很大方。其實,哼哼,不管將來蕭九娶幾個側妃,納多少小妾都沒關系,但她的丫頭全是珍寶,必定許給有前途的好男人當正頭娘子的。不過嘛,之前還有任務要完成,她離不得她們。
那位中書令夫人得了溫芷云的示好,就問起她婚期的事。溫芷云紅著臉,低聲回答著。幾位夫人借機又提起家中適齡兒女發的婚配問題,未婚小姐們不好接這些話,人就又散開了。
王琳瑯拉琉璃到一邊,低低地道,“琉璃,雖說卑不謀尊,疏不間親,但因著咱倆好,有些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琉璃點頭,“有話你自管說,好不容易在東京都遇到個直率的,何必怕我誤會你?”
王琳瑯就嘆了口氣,“因為是背后說人壞話嘛,總有些不厚道。”
“誰人背后不被人說,誰人背后又不說人?你盡管講,我好奇得很呢。”琉璃抿嘴樂,因為知道王琳瑯是標準的貴女,文雅大方,道德標準很高的。
“就是…郭將軍。”王琳瑯瞄了一眼尤氏道,“你哥哥若真的和他親近,一定要小心。我父親說過,郭將軍可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那你更要跟我說了。”琉璃立即道,拉著王琳瑯到窗邊,好似兩人在欣賞并議論一盆梅花盆景,“我哥哥是草莽中人,很不適合東京都,更不適合官場。只是皇上有命,不得不留在這里。好琳瑯,你給我透個底,免得他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那倒不至于的,水幫主圣眷正隆,沒人敢惹他。不過嘛,小人必須得防,我才提醒你一聲的。那個郭有年在神武軍中并不太受重用,上頭還壓著上將軍和大將軍,也不是個能管事的人。但他人面卻很廣,卻不是依附岳家而來。我父親說他很會鉆營,有野心,還經常和不明不白的人在一處。我爹說在東京都,不怕你不安分,就怕不安分得不是地方。”老威遠侯是王琳瑯的祖父,現威遠侯是她的父親。她還有個親二叔,已經在西南帶兵十數年。
“威遠侯沒事干嘛和你說這個?”琉璃拉住王琳瑯的手。“一定是你見我家與郭家因為買賣宅子而親近起來,特意問的,怕我們兄妹不了解東京都的水有多深,是不是?”她忽然有些感動和不忍心,只但愿自己謀劃的那件事,不要傷到王家那位二叔。
至于郭有年,越不安分越好,這樣將來被懷疑起來,“罪證”更多不是嗎?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王琳瑯道,“雖說你才來東京都沒多久。但我就是覺得與你特別投緣。”說到這兒。臉色一紅。壓低了聲音道,“其實也是湊巧,因為我娘與我說親…”
“啊,哪一家?”琉璃搖了搖王琳瑯的手。
她初來東京都。都傳王家五小姐與晉王有情,好像她與王琳瑯是情敵來著。哪想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可見傳言也未必都可信。大約,只是崔淑妃以前想給蕭九娶王氏女來著。畢竟,威遠侯底蘊深厚,不僅朝中有人,在邊疆也有。這樣的人若能拉攏過來,對爭位是有好處的。其實。這么顯而易見的道理誰不知道?王家也知道自己坐在火車口上,估計是不會那么早站隊,與某位皇子聯姻的,是崔淑妃自己想不明白。而和王琳瑯接觸了幾次后,雖因為她身負血仇。不敢過分同某些人親近,免得萬一她失敗,事發后連累他人。不過,少女之間的友誼就是這樣,可能一句話后,就成了連心事也能分享的好朋友。
琉璃和王琳瑯就是這樣,只是王五小姐在外人看來是個冷美人,但琉璃深知她是不扭捏的性子,只是因為豪門貴女不講究有話直說,非得藏著掖著才是正常,結果逼得她少說少笑,久而久之就被人為定型了。
所以琉璃才直接問王琳瑯,她娘看中的是哪一家兒郎。琉璃很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幸福。
果然,王琳瑯猶豫一下就直言相告,“正是淮南侯家的長孫。但我爹聽了就皺眉,我正好要打聽郭將軍的事,就有意多問幾句。我爹的意思,淮南侯尤肖是個精明人,可惜在庶女的婚事上錯了一著,只怕埋下禍根。若非有這門姻親,尤家是不錯的人選。”想了想又道,“據說當年尤氏嫁郭將軍,有不得已經的苦衷。”
琉璃目光一閃,啊,有八卦!不過這件事怎么沒打聽到?她需要立即想辦法證實一下,看有沒有可以利用的可能。
“我知道了,我會勸我哥哥的。”琉璃想了想,也壓低聲音道,“不瞞你說,我哥初來乍到的,有人示好的時候,跟誰都不會差的。”意思是:郭有年主動靠上來的,水石喬的友好,面子情占很多。
“那就好。”王琳瑯道,“我哥常說你哥是了不得的人,回頭讓他們親近一下吧。”說著兩人就會意又默契的一笑。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看中的人?或者,喜歡哪一類型的?與我說說唄。”琉璃逼問王琳瑯。王琳瑯預計羞起來,不肯答。兩人推推拉拉的,顯得與旁人關系不同。溫倚云看得心頭火起,又恨不能到前頭去見水幫主一面,簡直如坐針氈。
……66有話要說………
希望能拯救我岌岌可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