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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計議(三)

  “這樣的船只造得了么?”釧路港內,魏博秋拿著一份650噸級笛型船的圖紙,朝加西亞問道:“如果能造出來的話,重重有賞!”

  加西亞其實是個漢人——準確地說是個漢人后裔,祖上多年前從福建出海到呂宋討生活——但現在基本說不了官話,就連福建土語也不大會說了,蓋因入了教的他平時說得最多的要么是西班牙語、要么就是呂宋當地土語,所以說,他除了血統以外,就其他方面看來,已經是一個丟失了自己文化特征的東南亞漢人。

  不過在被東岸人扣留后,這廝便被強制改名為賈西亞,就連基督教的禮拜也不讓做了,這一度讓他如喪考妣,好在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此時魏博秋拿著圖紙向他問話,賈西亞在聽完翻譯轉述的話語后,先是與自己身后的同伴了低聲商議了半天,然后才恭敬地回答著:“尊貴的將軍閣下,這種大船我們以前從未造過,按型制來說這似乎是荷蘭人的船。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嘗試著建造,雖然這船比較大(馬尼拉大帆船一般是200300噸),但我想這并不是問題。只是,我們的人手比較短缺,看起來這里懂造船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有幾成把握能造出合格的船來?”魏博秋緊接著問道,“我要確切√的數字。”

  “大概四分之三的把握吧。”賈西亞又與伙伴們商量了會,才回答道:“但將軍閣下的技師水平很差,而且也缺乏造大船的經驗。我們預計這艘船的建造周期將極為漫長。而且造價可能也會很高。”

  “造價的事情就不用你們管了。”魏博秋大手一揮。無所謂地說道:“耗費再多的錢也得把這艘船造起來。只是這造船技師嘛,短時間內無法解決,我想你們可以一人帶些徒弟,我這里已經有了七八位技師,他們也可以帶些徒弟。人手少就少一些,大不了造船花的周期長一些罷了,我還等得起。就這樣吧,今天開始你們就開始做準備。木材已經有一部分堆在船廠里了,后面所需的木材也會有人送來的,不用擔心。”

  魏博秋搞來的這七八位造船技師都來自北邊的黑水造船廠。這座黑水地區首屈一指的造船廠里的很多人都是當年他魏某人提拔的,此時該廠雖在對頭梁向儉的眼皮子底下,但依托他魏副司令的身份,搞幾位技師出來還是不難的,因此這便有了釧路造船廠的基礎。

  眼下這七八位技師加上十來個原甲米地港的技師,如果帶個幾十名徒弟的話,差不多也能把這家草創的船廠給支撐起來了,畢竟。他們中的很多人(主要是甲米地技師)都是造過兩三百噸的大船的,經驗不能說不豐富。

  搞定了船只的事情后。魏博秋又離開了冷風呼呼吹的造船廠,到自己辦公室內,與學生陳碩商議起了事情。

  “與松前藩的貿易,我們也必須摻一腳。”魏博秋開宗明義地說道,“就以日本公司的名義,向他們出售皮革、咸魚、糧食和鹽。只可惜,利潤最豐厚的假錢貿易現在被開拓隊把持在了手里,別人都無法染指,不然這生意要是交給我們公司來做,怕不是能立刻讓公司扭虧為盈了。”

  “那是必然的,老師。”陳碩熟練地給魏博秋的煙斗塞了上等弗吉尼亞煙絲,點上后,這才說道:“日本市場的廢幣越來越多,我聽說荷蘭人是一船一船地載運廢幣和銅到越南去售賣,利潤極高。只可惜啊,我們沒到出島出售貨物的許可證,日本人只允許每年有幾艘荷蘭船過去,別人一概不許前往貿易,實在太遺憾了。荷蘭人從日本運回歐洲的銅讓瑞典的采礦業蒙受了斷崖式的下跌,更何況他們還能從銅里提煉出其他貴金屬,這真是太令人羨慕了。我們現在想和日本貿易,看來就只有松前藩的山丹貿易這么一個狹窄的窗戶了,但這規模又不能大,一大就必然受到幕府打壓甚至禁止,唉,真是難辦啊,愁死人了。”

  看來日本公司的連年虧損真的給了陳碩這個魏博秋首徒以極大的壓力,以至于他到處在想法子讓該公司扭虧為盈,但這又談何容易——當然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山丹貿易以及去年年底才正式開啟的朝鮮貿易就是一條值得嘗試的路子。

  “與松前藩的山丹貿易規模也是不能太大的,現在松前藩削減了很多從日本南方購米的配額,轉而向我們購買二手的朝鮮米,已經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了。要不是我們多年前就有先見之明地將日本東北強藩仙臺藩也拉下水了的話,這假錢貿易怕是早就無法持續下去了。”魏博秋深吸了一口煙,說道:“山丹貿易是幕府所默許的,但這也有一定的規程,其中最重要的無疑就是貿易的規模。幕府不是傻子,以前山丹貿易才小貓兩三只,現今一下子冒出來幾只大老虎,是人都知道事情不對。本來假錢貿易已經搞得沸沸揚揚了,如今我們要想鉆空子、搭順風車再擠進來賣點別的商品,怕是要被這些松前藩的商人們狠狠宰一刀啊,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要快速發展,就只能如此。”

  “老師所言甚是。”陳碩低頭應道,“要完成我們的計劃,沒有更多的錢和人是不行的。現在人才已經由黑水交通學院(日本公司設立,由魏博秋這個后世的社科類博士及其學生授課,培養的多是社科類人才)培養,煙臺的抗清軍政大學也能忽悠一批人過來,這方面是不缺了。現在就是缺錢啊,無論是與日本的貿易還是和朝鮮的貿易,都是來錢的好路子。老師,這事我會抓緊的,您就放心吧。”

  “嗯。”魏博秋點了點頭,然后提醒道:“我記得你在東岸本土也是有家人的,也該接過來了。實在不行,就在山東或寧波找個婆娘再生一堆娃兒,我們的計劃將來一旦成功,也得有人繼承這份家業啊。你看我家老大在本土工作,老二和老三都跟在我身邊,以后船、錢、糧和人都有了后,我們就開始組織秘密遠航。這事一旦成功,以后在外面稱孤道寡,豈不快哉!”

  魏博秋的長子魏建章如今在梅毒病人統計調查局工作,擔任股長一職,也算是家學淵源、年輕有為了。而他的二子前兩年也從本土來到了遠東,今年剛剛十七歲,已經參與了一些計劃了;至于三子么,是在山東秘密娶的小妾所生,還是個稚兒,卻已跟在魏博秋身邊親自接受教育,蓋因他可是魏博秋用來打入日本的棋子呢,本身被寄予了厚望。

  “老師,前陣子鳴興二公子往千島群島北段航行了一回,回來就跟我說海上霧太大、風浪也不小,要想從這里航行到那什么阿拉斯加,危險性還是蠻大的,也不知道那些西班牙人怎么去的,膽兒可真肥啊!”陳碩突然又說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魏博秋的二兒子魏鳴興(取鳴鼓興士卒之意,陸軍上士)與一幫水手駕駛一艘海船,在某天深夜從厚岸港秘密出航,往勘察加半島方向進行了一次試探性航行,并最終在抵達幌筵島附近海域后折回。

  這次試探性航行結束后,魏鳴興等人已經獲得了許多極為寶貴的北千島群島的第一手資料,為今后組織更大規模的航行趟好了路。當然了,魏博秋等人目前也只能組織這種小打小鬧的秘密航行,要想組織起大規模的船隊遠航(68艘船),怕是還要再等一些年頭。至少,也得等釧路造船廠有一定規模的時候才行,而在此之前,他們只能默默探索,積累遠航所必需的天氣水文資料、海船、水手、金錢武器、糧食牲畜、生產工具等一切東西——畢竟是白手起家,搞定原始積累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危險不危險的再說,但這事必需推行下去,就和我們在松前藩的努力一樣(結交松前家的武士和家臣,加強感情),兩條線要同時進行。”魏博秋板起臉說道,“松前藩的貿易還有不少油水可以榨出來,以后要加強。另外就是朝鮮貿易,我在元山津還算有幾分薄面,過陣子你就派條船去那里,收購一些朝鮮特產,順便看看我們的產品在那有沒有銷路,這事同樣很重要,不得馬虎,必須認真對待。我預計,朝鮮王國在被邵大帥這么一通折騰后,將來能給我們帶來的利益絕對超過日本,所以必須花力氣好好經營,將來我們舉大事所需的本錢還得從這里籌集呢。”

  “另外,注意點梁向儉這廝,他現在和我很不對付,去年的常委會上就公然和我唱反調,可惡得很,可不能讓他壞了我們的大計。”魏博秋最后又咬牙切齒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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