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家父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我想把您的作品買下來送給他,我想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不管你開出多高的價格,我都會以雙倍的價格買下它。謝謝!”張家勝彬彬有禮地說。
聽到他的話,很多人都露出了羨慕的目光。要知道張家勝雖然還沒有掌管家族的產業,可是他說出去的話絕對會算話的,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于飛開出一百萬的價格,他立馬就可以獲得兩百萬。
董子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以往她可以說于飛是運氣好,但是這一次,已經不能用運氣來解釋了。他隨手畫出來的唐卡,即便看起來一無是處,都有人爭相購買,這簡直是太荒唐了。
而冷雨霏的臉上卻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扎西次仁評價于飛的畫足以傳世的時候,她有一剎那的傷神與失落,但是很快的,她驚訝地發現于飛所畫的唐卡中似乎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韻味流淌于其中,而這是自己的畫所不具備的。
從形似到神似是一個非常大的跨越,雖然對于很多畫師來說通過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努力還是可以達到的,但是神似再往上的那個層次卻是很多畫師一輩子都捉摸不到的,那就是神生。也就是說這幅畫已非模仿,而是產生了自己獨立的“精神”,這就是所謂的“靈”,它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難道于飛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難道他一直深藏不露?這不可能!冷雨霏暗暗搖了搖頭,難道真的如扎西次仁大師說的那樣,于飛心中有佛,至真至性,才能夠如此?
她當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于飛右手在“自作主張”!于飛坑蒙拐騙,虛偽奸猾,與至真至性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中間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老板,這幅唐卡你也想要嗎?”出乎意料的是,于飛卻抱歉地對張家勝點了點頭,反而問茨旦朗杰。
“當然。”茨旦朗杰喜出望外,連連點頭。要是比財力,他是遠遠無法和張家勝相比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于飛竟然似乎有意將這幅唐卡賣給他。
“不瞞你說,我之所以能夠畫出這幅唐卡,完全是因為這尊佛像。”于飛拿起剛才摸到的佛像煞有其事地說。
那是一尊白拉姆女神像:膚色潔白,一面二臂,二只細長的眼睛流露出和善的目光;嘴微張、發髻高聳,頭戴花冠,耳飾金色大環;身披綠色大衣,內著大紅袍,腳下穿紅靴,坐于蓮座上。她右手拿一支白桿的長羽箭,箭上掛了一副骰子,這暗示她和圣湖以及占卜有關;左手端一只盛滿珠寶的碗。她能給苦難不幸的婦女帶來歡樂,給丑陋的人帶來美貌,給悲觀的人帶來希望,給有情人送去美滿因緣。西藏有這樣一個說法:拉薩女子之所以聰明伶俐,婀娜苗條,都是因為有白拉姆女神在保佑。
于飛這樣一說,茨旦朗杰倒是釋然了,他當然能夠看出于飛是第一次畫唐卡,第一次便畫出了足以傳世的作品,這讓很多已經繪畫幾十年唐卡的老師傅羞憤得要自殺。如果沒有一些神助是說不過去的。要知道在藏傳佛教界,本來就有很多難以用常理解釋的事情,比如說活佛轉世。于飛的這一說法恰恰迎合了人們的心理,幾乎所有人都暗暗點頭。
只是茨旦朗杰有些奇怪的是,于飛拿著的是一尊白拉姆女神像,但是他所畫的卻是一尊藥師佛!難道這樣也可以?
茨旦朗杰眼巴巴地看著于飛,他弄不清于飛說這番話的目的,又不敢打斷他。
“所以——”于飛說:“我想以我的這幅唐卡和您交換這尊佛像。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于飛甚至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是白拉姆女神像,所以就含糊的說是佛像。
什么?一瞬間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于飛的腦袋被驢踢了。即便是你真的很喜歡這尊佛像,也可以高價將唐卡賣出之后,再拿出一部分錢來買這尊佛像不就行了?
但是于飛不這么想,雖然張家勝很大方地說要以雙倍的價格買下唐卡,而且不管自己開出多高的價格。但是一幅唐卡的價格是有限數的,即便是傳世的唐卡能夠賣個十萬也是頂天了,當著這么多人,一般人也很難叫出百萬、千萬的價格。這也是張家勝敢于將話說那么滿的原因。
即便于飛不是一般人,可以厚著臉皮喊出百萬的高價而不去理會其他人的噓聲。那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拿著一百萬能夠買下手中的佛像。因為藏族人對于佛像是非常看重的,一般是不會出售的。而且如果自己真拿著幾十上百萬去買一尊看起來很普通的佛像,那即便是腦癱的人都能猜到這尊佛像肯定不同凡響,那樣的話就節外生枝了。
這尊佛像所蘊含的混沌之氣空前渾厚,而且就性質來說更是和之前自己所吸收的有所差別,于飛可以斷定,它的價值絕對在百萬以上!
所以于飛情愿拿出唐卡直接去換這尊佛像。為了不引起別人的猜測,他又特意編出一個玄而又玄的理由。
當然這一切都是禁不起推敲的,不過一時之間,于飛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愿意!我愿意!”茨旦朗杰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但是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答應。他的臉上因為興奮而浮現出兩片紅暈,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先生,我想你還不清楚你手中的唐卡的價值,而這只是一尊普通的佛像,這樣的交換對您——”
那尊白拉姆女神像是茨旦朗杰在一個地攤上買來的,根本沒花幾個錢,他之所以這么說是怕同意了這次交換會招致別人的非議。
于飛心說哥們又不傻,怎么會不知道唐卡的價值,可是哥們更想要的是這尊佛像。
“我很懷疑您是否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于飛裝出一副很失望的表情說:“難道在您的心中佛還有高低貴賤之分嗎?”
于飛的話讓茨旦朗杰肅然起敬,他恭敬地接過于飛手中的唐卡,鄭重地說:“這位先生,請在唐卡上留下您的姓名,我想雪域高原都應知道您的名字。”
于飛搖了搖頭。傻子才會留名字,要是你知道了真相,指定要拿把藏刀和哥們拼命。
“您還是看不破嗎?”于飛莫測高深的淡淡地說。
茨旦朗杰一呆,繼而心悅誠服地說:“朗杰受教了,請先生到后廳用茶。”
鬼才要喝你的茶!現在的于飛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留下來,要是被這個叫朗杰的店主看出了端倪,那自己可就空歡喜一場了。
“不瞞您說,剛才在畫這幅唐卡的過程中,我有了很多感悟,現在我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再好好地想一想,還望您能理解。”于飛強忍著說。其實按照他的本意,真的想吼一聲:“滾一邊去,哥們沒空和你磨嘰。”
茨旦朗杰連連點頭,作為一名信徒,他當然知道悟性很高的人可以一朝悟道,這種事可遇不可求,當然不能阻止。
于飛又向張家勝點了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帶著格桑等人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