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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揭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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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看著這幅二仕女圖,韓孔雀能夠輕易從圖中窺見,作者對于仕女的審美情趣,此幅圖用筆嚴謹,人物線條的鉤勒較為流暢自如,是風格清麗的上佳之作。

  看著一幅幅風格各異,畫風不同,畫技卻十分連貫的仕女圖,韓孔雀風中凌亂了。

  他能夠看得出來,這十四副畫,肯定是出自一人之手,而且畫中的人物,也是以一個美女為模特畫出來的,任伯年有這種本事,畫出這么精美的仕女圖來?

  韓孔雀仔細查看十四副畫的落款和印鑒,再細看了這十四副畫的裝裱,發現這十四副畫,不管是落款還是印鑒,甚至是裝裱,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整幅畫如果只看仕女圖,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如果細看落款之處,卻怎么看怎么感覺有點違和。

  看著韓孔雀盯著落款之處發呆,那處地方是在經不起推敲,就算他沒有太多眼力,也看出來那邊好像是經過了一些偽裝,萬一這任伯年的款是別人偽造的,那這幅畫就不好出手了。

  幸虧這些畫中的仕女畫實在是沒有可說的,所以他才有信心賣出一個高價,但陳騫害還是害怕夜長夢多,所以他趕忙打斷韓孔雀的沉思道:“韓先生沒有什么問題吧?你看這些仕女畫的多好?”

  陳騫再次把韓孔雀的目光,吸引到了那些仕女圖上,這些仕女圖畫的實在是好,這樣的畫工。絕對是大師之作。

  想到這里,韓孔雀完全放心下來,就算留款和印鑒有點問題,只要仕女圖不出問題,就不是什么大問題。

  “行了,這十四副畫我直接收起來了,錢我立馬讓人給你們轉賬。”韓孔雀收好十四副畫,立即開始轉賬。

  韓孔雀現在算是招行的貴賓,對普通人的一些大額轉賬限制,在他這里完全沒有。所以一千三百萬順利轉賬到了陳騫提供的賬戶上。

  等轉賬成功的信息提示發過來。這次交易也算完成了。

  把畫收好,讓張向月看著,韓孔雀道:“陳老板,既然完成了交易。我們一塊吃頓飯吧?反正我們就在飯店之中。也不用再到處跑。”

  “對不起韓先生。我們還有事,急事,真是對不起了。以后有機會我們請,你看”陳騫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韓孔雀哈哈笑著道:“沒事,沒事,你們辦事要緊。”

  送走了陳騫之后,韓孔雀的臉色沉了下來。

  “怎么了大哥?難道畫有問題?”自始至終都沒有吭一聲的韓星,在看到韓孔雀的表情之后,有點擔心的問。

  “是有些問題,不過問題不大,只不過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問題到底出在那里了。”韓孔雀示意張向月再次拿出一幅畫觀看。

  “我沒看出什么問題來啊?這些仕女畫的很好啊!”韓星看著風韻十足的仕女,感覺畫工十分精湛,這樣的畫,近現代的一些大師,能夠畫出來的也沒有幾個,就算臨摹,有這么高水平的也不多。

  韓孔雀道:“你不覺得這些仕女畫的太好了嗎?”

  “畫的太好了?”韓星和張向月愕然,難道畫的太好也是錯嗎?

  “這樣一幅畫真的能賣到一百萬元以上?”張向月看向畫中的女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就這么一個女人就能賣上百萬?

  韓孔雀道:“賣到一百萬是肯定沒問題,不過如果加上宣傳還有一些其他費用,賣一百萬可能一分錢都不賺,如果再加上留款之處的一些瑕疵,這樣有了爭議的畫,更會影響價格,也許八十萬都賣不出來。”

  “啊?這樣大哥怎么不跟那個陳老板多砍一下價?”韓星十分不解的道。

  “既然有毛病,老板為什么還要買下?”張向月也不解。

  韓孔雀道:“就是因為留款處的瑕疵和畫的畫工。”

  看到他們兩個更不解了,韓孔雀解釋道:“就是因為畫工太好了,這樣的畫,并不像是任伯年的風格,說實在的,任伯年的仕女圖我也見過幾幅,可他的水平,根本達不到這十四副畫的水準,加上留款處的裝裱好像有問題,這就不得不讓人起疑了。”

  韓星驚問道:“難道大哥懷疑這幅畫的落款被人造假了?”

  “應該是這樣沒錯,現在就是不知道,如果揭去了上面的任伯年款,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款識。”韓孔雀賭的是畫工,既然畫工那么精湛,就算這幅畫不是任伯年的,也應該不是無名之輩。

  “會不會這是一幅沒有落款的畫?”韓星道。

  韓孔雀道:“應該沒有這種可能,如果沒有款,這邊的就不需要重新裝裱,直接用偽造的印章蓋上就行了。”

  “那遮掩起來的落款,肯定是不如任伯年有名的畫家了,這樣一來,這幅畫的價格不是會更低?”韓星更加不解了,既然韓孔雀都知道了是這種情況,他怎么還要花費高價買下來了這十四副畫?

  韓孔雀道:“這倒不一定,你看這十四副畫,這樣的畫是普通人能夠畫的出來的嗎?既然有大師的水準,就應該獲得大師的地位。

  就算他以前不出名,有了這十四幅畫,不管他是誰,以后他也會出名的,這些畫的技藝擺在這里,這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殺的,現在就讓我們看看,這到底是哪位大師的大作。”

  “大哥要把這副畫揭開重現裝裱?”韓星問道。

  韓孔雀道:“恩,也只有揭去外面裝裱上的這一層,才能看到下面的落款。”

  “大哥你會揭裱?”韓星問道。

  韓孔雀道:“會到是會,不過這樣的畫。我可不敢自己揭,還是找個專業人士來做吧!”

  想了一下,韓孔雀給胖劉打了個電話,這些日子沒見了,正好聯系一下。

  胖劉很快就道了,來了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簪花仕女圖:“我曰,這是你剛才買的?”

  “恩,知道我們魔都誰揭裱比較厲害,你看。這邊。我懷疑下面有鈴印被故意蓋住了。”韓孔雀直奔正題。

  胖劉嘿嘿笑著道:“你可算找到人了,我嫂子就是這方面的高手,她家老爺子原來在國內都算是頂級專家,她從小就跟著她家老爺子學習裝裱。現在我大哥兩口子。在博物館就是專門干這個的。”

  “你得意什么?你們全家都是各行各業的專家。就你什么都不會。”韓孔雀看不上胖劉那得意的樣子,自然是開始打擊。

  “這有什么?他們再厲害現在也沒有我有錢,知識裝在腦袋里再多。不能換成錢也是白搭。”胖劉不以為恥的道。

  “好了,你問問你嫂子有沒有空,讓她幫幫忙,我手里這樣的畫有十四副,要全部揭表一次,我懷疑全部被人做了假。”韓孔雀道。

  胖劉道:“我們去我家老爺子的工作室吧!那里什么工具都有,我大嫂現在沒準就在工作室。”

  劉韶山的工作室里很亂,如果不知道的,沒準還以為走進了造假窩點了呢!

  看著一些凌亂的青銅器,還有一些臨摹的銘文,這讓韓孔雀心中十分失望,這就是魔都市有名的青銅器研究所?

  “很失望吧?我第一次來時也很失望,不過后來我就了解了,你看,這是黃銅,這玩意二三十元一斤,如果看不好,這東西很容易丟了。

  你說這樣的地方,要真放進來一些夏商周的青銅器,最后是什么下場?所以,有好東西都會放在博物館,這里是絕對不放任何真東西的,有重要研究課題,一般也是在博物館里進行的。”胖劉解釋道。

  剛走進一棟房子,韓孔雀就看到了劉韶山:“聽說你小韓又收到好東西了?”

  韓孔雀笑道:“收了幾幅畫,不過好像有點問題,這不是來求助了嗎?”

  劉韶山道:“求什么助,互相幫忙吧!拿出來看看。”

  研究古董的,其實都涉獵很廣泛,只不過專注的重點不同,只能說他們是一方面的頂級專家,其他方面也許只是愛好。

  劉韶山雖然不能名列三山,但他這座山在他專業領域也是很厲害的,高大山專攻銘文篆刻,而他是青銅器加銘文,要不是兩人專業近似,他也不會被高大山壓了一頭。

  可以說,劉韶山老爺子在他的專業領域之內的成就,一點也不比三山差。

  “聽說昨天你差點把高大山他們的臉打腫了?”一邊看著大兒媳婦擺弄那幅畫,劉韶山一邊樂呵呵的道。

  “交流,我們只是互相交流一下,我哪敢跟那些老爺子較真。”韓孔雀道。

  劉韶山道:“你這出手可夠狠的,聽說連王桂山那老東西的看家寶、命根子都贏來了?”

  “您老說的是那塊子岡玉牌?”韓孔雀笑著問道。

  “對,就是那玩意,那可是個好東西,仔細珍藏著吧!以后當做傳家寶都足夠了。”劉韶山道。

  韓孔雀笑著沒有再說什么,他已經被胖劉嫂子的動作吸引了。

  張淑萍確實很專業,看她有條不絮的擺弄那幅畫,雖然動作輕柔,但輕易就能看出,她心有成竹,要不然,揭畫還真沒有幾個人敢做,要知道,這一不小心,可是就能毀掉一副名作。

  這次可是揭畫,揭畫是已經裝裱后的國畫,由于種種原因(破損、受潮等等),要重新裝裱。

  揭畫首先要將舊畫平鋪,用水將其浸透,上面覆蓋一些宣紙使其濕的均勻,過一段時間,用鑷子將紙一層層揭起,然后重新托裱并將原畫的缺點補上。

  這副簪花仕女圖的左邊和右上角統統是留白,占去整個畫面近三分之一。

  在空白的地方,就是任伯年的留款和鈴印,張淑萍就是從這邊動的手,如果有可能。只動這邊,是最簡單的。

  如果只是這邊一角的問題,其他地方就可以不動,這樣既可以節省時間,又可以盡量保存畫作的原狀。

  就在按步驟揭洗的過程中,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淋洗時尚未發現異常,在涂上揭洗藥液悶畫的過程中,畫面留白部分,竟然不規則地泛出來幾處紅顏色,并且有逐步擴散的趨勢。

  張淑萍馬上終止操作。吸干水分。認真觀察。

  不論裱新畫還是揭舊畫,最怕的顏色就是“洋紅”,比如楊柳青年畫中小孩臉頰上的那種洋紅,泛色最厲害。有幾層能透過幾層。遇到了。要格外小心。

  顯而易見,此畫泛出的即為洋紅。

  現在泛色被止住了,那么。洋紅從何而來,莫非被遮蓋住的下面有洋紅?

  張淑萍抬頭四顧,滿臉困惑地看著韓孔雀,他不是說下面遮擋的是鈴印嗎?

  韓孔雀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莫非畫下有畫?不止是鈴印?

  韓孔雀把他的想法一說,張淑萍不再猶豫,她拿起鑷子,從一個角上試揭。

  馬上得到了印證:從上往下數,共有五層紙,第一層得二層都是白紙,到了第三層,才是《簪花仕女圖》的畫心紙,第四層是它的托心紙,第五層是很厚的一張圖畫紙。

  既然上面的紙只是白紙,所以張淑萍也就不管洋紅,反正那張白紙上只有留款和鈴印,這些已經是不要的東西,就算被洋紅全部污染了也沒什么,所以張淑萍照樣悶,只不過悶的時間盡量短些,避免泛出更多會壞了下面的畫。

  揭下第一張白紙,下面的情況已經能夠看得出來,下面好像花了一朵花,所以才會有洋紅出現。

  重新涂上新藥液,繼續悶第二張,第二張是一張圖畫紙,因為厚厚的圖畫紙很可能擋住了藥力的下滲,下一步就是揭去圖畫紙。

  隨著揭裱工作一步一步地展開,證明張淑萍的做法是高明的,她他工作起來有條不紊,從容不迫,絕對具有大家風范。

  要知道,這可是價值上百萬的一副名畫,如果操作不好,很容易就毀了,如果沒有好一點心理素質,還真是不敢下手。

  揭畫的最后一步最讓人激動,下面的落款和印章先一點點顯露出來,作者的名字我們都十分熟悉,其知名度與功力比任伯年要高許多。

  再往下揭,一幅完整的《簪花仕女圖》赫然顯現在他們面前!

  洋紅色正是這幅畫右上角的牡丹花上的。

  下面的鈴印、牡丹花被很厚的圖畫紙隔開,原因正是當初裝裱者擔心顏色泛出而采取的措施。

  看著,春愁怎畫的鈴印,韓孔雀等人面面相覷。

  “這是張大千的仕女圖?”胖劉雖然不學無術,但近代名家他還是知道的,這春愁怎畫正是張大千早年所用的鈴印。

  張大千擅繪畫,喜好畫荷花及工筆人物,獨樹一幟,畫作的特色很明顯,與齊白石有“南張北齊”之譽。

  20世紀50年代張大千棲身海外,其間居巴西17年,1976年移居臺灣,張大于詩、書、畫、篆刻俱精,尤其他開創了淡墨潑色山水流派,推動了現代中國畫藝術發展,是中國杰出的藝術家。

  如果這些畫全部是張大千的,那這次韓孔雀可真的是撿到大漏了。

  一副畫,也許還有可能是偽作,但隨著第二幅,第三幅揭開,所有人都已經能夠確定,這是張大千的仕女圖了。

  張淑萍指著剛揭開的一幅畫道:“這是一副《梅花仕女圖》用圓勁方折的線條,表現出仕女的清秀纖細,作為背景的梅花則用沒骨法暈染,在一種迷蒙中映襯出仕女的秀雅清麗,和第一幅的牡丹相比,這幅圖中的梅花一點比不那副差。”

  等揭開的二仕女圖,署款:“乙亥之十二月十二日吳門網師園坐雨寫,大千居士張爰。”

  乙亥年是1935年,張大千已經成名,且是其十分活躍的階段,這一時期他留有大量的詩文,畫作。

  下面還出現了鈐印:“張爰之印、大千居士、大風堂、摩登戒體”。

  “你看這幅圖,唐風濃郁,這肯定是20世紀40年代初的敦煌之行后,使大千的藝術風格發生了很大變化,才有了這種精品出現。”劉韶山道。

  “張大千的畫,為什么要用任伯年的落款來掩蓋?”胖劉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如果我沒看錯,這些畫,應該是在動亂年代流失出來的,這應該是張大千以他的前妻楊婉君為模特做的畫,這些畫在動亂時期失蹤,沒想到會這樣保存了下來。

  至于得到這些畫作后,那人為何會用任伯年的款掩蓋張大千的款,我們無從查考,也許有朝一日,你們能夠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劉韶山道。

  得到了劉韶山的提示,韓孔雀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在看到這些畫的第一眼就感覺不對。

  任伯年在人物肖像畫上確實成就不凡,但他跟張大千相比,特別是在仕女圖上,任伯年還真是不行,所以韓孔雀在看到畫工那么精湛的仕女圖之后,立即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少任伯年的作品。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留印之處的異常,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這下面掩蓋的,居然是張大千的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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